《悦己如颜》腊月卫夕

9、回忆

　　尉迟闻砚是尉迟家的三公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心系绘画，出国归来之后心思更加移不开，二哥前年得肺病死了。因此，尉迟家老爷子就把政治衣钵寄托在小儿子身上。一心想要栽培他继承家业。但是，世人皆知，尉迟家三公子不仅好相貌，而且会玩儿。身边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就没有断过。老爷子原本还能对他在外面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最近老爷子的身体情况不如从前，开始对他在外的行为提高了关注度，只要在家里一逮着他，就开始长篇大论。他被念得很烦，致使本来就不怎么样的父子关系更加僵化。为了散心，他听说淮州是个不错的地方，就去那里呆了阵子。谁曾想会引来这样的一段情事？
　　那天，他随着朋友一起看戏。正看在兴头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伙儿人。朋友告诉他，那是当地颇有势力的冉府一家，然后对他挨个介绍了一下。正当介绍到冉乐记是时候，她刚好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刚进门的时候她是低着头的，所以尉迟闻砚没能看清她的样子，这时她一抬头，整个面容露在他的眼前，那一眼让见惯了美人的他也有些惊艳。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还能有藏着这样的美人。他对着她回以一笑，然后看到她复又地低下了头。
　　之后，他开始不着痕迹的打听她的动态，不时的制造偶遇，最终冉乐记被他收归名下了。男人，对于刚入手的女人总是保持着几分热度的。那时两人刚刚在一起，他也算是殷勤，也有着比较美好的记忆。每天见面，不时变着法子逗她开心，看她对她展开美丽的笑靥。他能感到冉乐记对他的依附一天天加强。然后日子一天天平淡下来，起初的热情所剩无几。唯有这个女人在他身边时候心安一些而已。当某天老宋把一封印有海外邮戳的一封信交到他手上时，他的心里猛地跳了一下。然后突然意识到，他还没有忘记她。
　　之后的日子，他开始渐渐疏离冉乐记。对于这样的女子，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能把伤害降到最低。最后选择了一条天下男人最能让女人自动放弃的方式，那就是移情别恋。就像是一个人面前放着俩碟菜，一碟已经有段时间了，另外一碟是刚端上来的。人们自然会把注意力放在刚刚端上来的那碟上面。，当时恰巧有别的女人向他献殷勤，他也就顺势不避讳的在各种场合带着。想借此摆脱冉乐记。就在他一次和那个女人的出游中，被冉乐记看见了。他也没有避讳和那女人的亲昵，然后，他看到了冉乐记的眼神由火亮变为灰暗。在冉乐记走后，他毫不留情的把那个女人也打发走了。
　　算算在淮州呆了不少日子，虽然很厌烦回上海。但是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回到上海后，他本想着淮州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说分手，对她来说更好。就让这件事糊里糊涂的过去吧。但是没想到不久传来冉乐记跳河得了一场大病的消息，他想起那双总是看着他的犹如黑色葡萄的双眼，此时应该是盛满了泪水。单薄的身子骨应该是受着身心双方面的痛苦，心里不由的一痛。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出面，只是把事情吩咐了一下交给老宋去办。老送回来之后，汇报了他得到的消息，于是他便放下心来。他知道她的好，但是他这样的人于她是不合适的。如今俩不相见的结果最好。
　　后来，他有去过淮州办事。不知为什么，本不必要他出马的事情他选择亲自去。也许是愧疚吧，他见到了她。从他的车旁边路过。除了身子清减了许多之外，她是安好的。精神看起来不错，脸上洋溢着笑意，之前的事情似乎没有留下太过大的伤害。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淮州。那件事是真真的从他的生活中淡去了。
　　上周在百乐门门口遇见她，他忍不住派遣老宋去打听消息。因为那段时间正愁着被人抢了货源的事情，不想有什么杂事来烦扰他。所以干脆来招狠得，她要在上海生存，势必要找一些工作做的，他不过是把她的照片和名字传给各家商铺，然后嘱咐了几句，那些商家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冉乐记居然能够大着胆子来到百乐门找工作。她不是最不齿这些风雨场所的女人的么？之后，听闻她是应征调酒师的，就更加惊讶。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他想着自己先前也是过分了些，就吩咐下面收下了她。
　　之前她也见到过他几次，但是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说不定是佯装出来的。但是每次遇到他的她的眼神总是那么清澈，又带着一丝疏离，让他渐渐相信，她是真的不记得他了。这样也好，除却这段让人伤心的回忆，她的生活会更加美好。只是，什么原因让她背井离乡的来到上海呢？
　　“少爷，到了。”
　　老宋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家少爷的表情，于是了然于胸，少爷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事情了。跟随了这么多年，对他的一举一动已是熟悉到不能再熟了。于是等了几分钟之后，又提醒了一声。
　　“少爷，江山到了。”
　　这时，尉迟闻砚才缓过神来，看着车外，俨然已是江山府邸的门前。没想到，回想着之前的事情竟然让他出了神。打开车窗，一阵微风吹过，然后用右手捏捏鼻梁，清醒一下后下车。
　　“今晚没什么事了，你就不用再过来了。”
　　“是。”
　　========
　　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今天乐记下班下的早些，所以她现在依旧忙碌。一边动作，一边看着场上还的各色男女，她心里无奈。这些人穿着好看的舶来品，坐在这里优雅的喝着调酒，听着靡缓的音乐，为的不过是给自己安逸的生活再加上一些严厉的邂逅罢了。当下局势虽然平稳，但是谁敢保证这样的局势不会在一夜之间被打破？不过打不打破又岂是她能阻止的？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最为重要。
　　不由的回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男人。他从楼上走下来，穿着白色衬衫，好看的桃花眼上挑，里面有丝迷醉后的氤氲。迷人而危险，这是乐记对他的评价。两人的目光有过片刻的交汇，不过她立刻移开了，她可不像在这里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倒不是对自己的样貌有多么自信，而是这里的男人一般都随性的很，随意的一个眼神可能传到他们那里意思就发生改变，所以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不过只是那一眼，她分明感受到他视线里面那股探究的意味。好似要看穿她，让她有一时的心惊。之后她暗笑自己神经过于敏感，不过就是随便看了一眼，怎么就能从中看出什么来了？
　　“乐记，下班了！”
　　“哎，好。”
　　交接完之后，乐记便出了门。一出门便看到等在那里的锦凤，锦凤同时也看到了她。
　　“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来接你呗，我让老余先走了。”
　　“来接我？怎么这么好心？说吧，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哎呀，你个丫头。明天不是要去见那个姓池的小子了吗？我就想着今天出来买点什么给他带过去。怎么说也算是个老乡，总不好空着手去。”
　　看着锦凤有些羞涩，又强壮镇定的解释着她反常的举动，乐记只是笑笑，没有拆穿她那点小心思。
　　“好。对了，你打听好怎么走了么？昨天给他挂电话的时候问了没有？”
　　“问过了已经，明天你就放心跟着我走就好了，不会把你弄丢了的。”
　　“弄丢了我也能回来，谁像你这个路痴？”
　　“路痴？那是什么？”锦凤看着乐记戏谑的眼神，稍一想，“好呀，你还学会暗着骂我了你！真不应该让你个小蹄子去那里上班的！”
　　月光下，两个女子打闹着向前走去。属于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展开，一切看起来似乎很美好。
　　百乐门大门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里面的人望着那对身影中的一个发了会儿呆，然后开车呼啸而去。不远处的阴影处的车里，尉迟闻砚去而复返。他皱着眉看着同一个身影，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冲动的开着车又回来了。当然，他也注意到了刚才那辆车，车上那个身影他很熟悉。
　　他，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米有人留评，都没有更新的动力了，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