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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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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跟看一个魔鬼一样。
“不是的,不是的,”他恨自己,恨他害死了母亲,更恨他,现在成了他爸爸那样的男人,他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脑子里闪现过和季劫在一起的甜蜜,一帧帧的从脑子里划过,在这个残酷世界里,我能支撑下去的,全是因为有你。
“季劫,你过来……”江壬戌红着眼眶吼着,瞪着镜子里那个面目狰狞,像是怪兽般的自己。心里却一遍一遍的祈求着,渴望着。
过来安抚我吧,过来,安抚我吧,快过来……
“来了,来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季劫抖着腿,赶紧过去,她的手抖啊抖的,扶住江壬戌的手臂,想要把枪夺过来,可是看着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又觉得这样子去拿枪挺危险的。
最后索性壮着胆子凑过去,轻轻握着他握枪的手,“开枪吧,把心里的一切都发泄出来,开枪。”
这个男人,恨着自己,却又渴望被救赎,想死又舍不得死。
纠结的要命。
每次拧巴的拿枪吓人,却只敢把装了子弹的枪口对准自己。
怂的哟,只会用自己来威胁别人爱他,顺从他,跟个拧巴的小孩子一样。
不过他可比小孩子危险多了,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现在季劫选择引爆他,把他从童年就积攒起来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于是季劫扶着江壬戌的手,小声地诱哄道“看到没,镜子里面的那个人是坏的江壬戌,他是你父亲的影子,只有杀了他,你才能真正得到救赎。开枪吧。杀了他。”
江壬戌颤抖着手,眼睛通红,额头溢出大颗的汗,他在挣扎着,犹豫着,恐惧着。
可是耳边一直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再说,开枪吧,杀了他,你就能重生。
开枪吧。
“啊……啊……”江壬戌闭上眼睛狂吼,奋力的扣动扳机。
“砰砰砰……”
伴随着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季劫吓得闭上眼睛,死死抱住跟前这个男人,想着万一子弹反弹回来,好歹还有个肉盾什么的。
江壬戌闭着眼,孤注一掷般一口气打完所有子弹,
他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跟着这些子弹射了出去,浑身都是发泄过后的空虚和软弱。
喘着粗气,他撑着梳妆台,一阵发泄后的空虚陇上心来。
抬头看着千疮百孔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自离破碎,就像那个让他痛恨的,厌恶的人,被他亲手打碎了一般。
一种难以言喻的热浪涌上心来。
好像这一刻,他什么都不再害怕了。
身后紧紧抱着自己的,是他的爱人,是他的救赎。
江壬戌深吸一口气,滚烫的热泪喷涌而出,他大力的把这个往日弱小现在却又显得那么强大的身子揽入怀中,狠狠的抱着,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的那种。
季劫只觉得她全身的内脏都要被这家伙给挤出来了。
马德,这么用力,她的肋骨撑得住么。
怕不会骨裂了吧。
季劫看着哭的像个孩子的男人,扯着嘴角想笑,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死丫头,你这什么鬼身体,咋过又哭了撒。
要了老命了。
季劫无奈,只能破罐破摔的想着,
哭就哭吧,至少在在乎你的人跟前,眼泪也是一种武器。
可是这俩人动不动就抱在一起痛哭,这是什么偶像剧模式呀。
哭包情侣么?
现实中两口子过日子,那得多累啊,得买多少眼药水才能守护着不瞎啊。
这家伙,明明是个加害者,明明是个渣男,却动不动就哭的稀里哗啦,搞的跟个受害者似的。
这倒打一耙的功力,着实牛皮呀。
搞的季劫对这家伙都恨不起来了。
只觉得他可怜。
可是被打,被虐的原主就不可怜吗?
这是什么奇葩爱情。
玻璃渣子里面找糖吃么。
“呀……你在发什么疯。”野猪公公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惊慌的后婆婆。
这么大的枪声,即便房子再大,也很难不被听到。
看着屋子里狼藉以及镜子上的枪眼,以及抱在一起痛苦的两个人,野猪公公暴怒。
“呀,你个废物,就会拿着这些东西发泄,像个男人,你就该把你媳妇管好。”
说着他气愤地看着这个一脸可怜兮兮模样的儿媳妇,都是这个没用的女人,他的儿子才会这般软弱。
他举起手就想抽下来。
动作是那么的流畅,就像做了一千遍,一万遍一般。
可是这一次,他的拳头没能打在女人的身上。
江壬戌死死捏住父亲的手腕,挡在季劫跟前,保护着她。
就像他儿时想保护母亲一样,保护着自己的妻子,红着眼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施暴者。
这孤狼一般狠戾的眼神刺激到了野猪父亲,他怎么容许自己的儿子反抗自己。
暴怒之下,他抓起一旁的花瓶砸了下去。
“啊……”看着迎面飞来的花瓶,季劫下意识的抱头,可是碎裂花瓶却一丝都没落在自己身上。
江壬戌死死挡在她前面,护着她。
飞来的花瓶却正正的砸在他的头上。
“江壬戌……”季劫担心的拉着江壬戌。
这个傻子不会还手么,怎么傻乎乎的让那个野猪公公打。
这个傻瓜。
江壬戌不顾头上的痛,只是死死的盯着季劫,看到她没受伤,这才放心。
他扭头看向暴怒的父亲,他气喘吁吁的扶着桌子。
江壬戌虽然受了伤,鲜血顺着额头留下,模糊了视线,却第一次发现,这个暴君已经老了。
他早就不是儿时那个,无法反抗的存在,
江壬戌站在季劫前面,像一座山一般,护着她。
他冷冷的看着暴怒的父亲,畅快道“你打我吧,像小时候一样,但是你不能打我的妻子,当初我护不了我的母亲,现在,我要保护我的妻子。”
“呀,你这个逆子,竟然为了这个寒酸的女人反抗我,你疯了吗?”
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一定要用跟他妈一样的眼神看自己吗,
这小子都不知道,那个眼神让他多心痛,
“是的,我疯了,在亲眼看到你打死母亲的那一刻,我就疯了。有你这样的父亲,我很难不疯吧。”
江壬戌破罐破摔,说的畅快极了,他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不敢说的话,全都化做怒气喷涌出来。
“你找死!”野猪暴起,他挥着拳头就想像以前一样教训这个反抗的儿子,好展示他的威严,他的地位不容反抗。
季劫看着江壬戌闭着眼睛一脸认命接受的模样。气的牙痒痒。
这个傻子,不还手还不会躲么。
可又没法看着这家伙这么挨揍,毕竟刚刚为了护着她,脑袋都破了个洞。
无法只得站出来护着他。
季劫拦在江壬戌跟前,张开手臂,跟个母鸡护崽子似的,她凶巴巴的吼道“呀,你这个野猪,你以为拳头就会让我们屈服么,不,这是会让我们更恨你。以后,江壬戌有我保护,你休想再欺负他。”
吼完,季劫扫了一眼这个肥胖臃肿的老家伙,估量着他的战斗力,不知道一会真打起来,她跑不跑的了。
反抗就别想了,就她这弱鸡身子,对方一拳头就能把她打飞。
不过处于道义,她还是强撑着站在前面。
毕竟身后就是伤患,是比她更需要保护的弱者。
季劫咽了咽口水,给自己蓄积勇气。
可是手脚依旧忍不住的抖啊抖的。
妈呀,她是脑袋进了屎了么,这可是家1暴的鼻祖啊。
她居然敢这样反抗。
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了。
江壬戌看着这个挡在他前面试图保护他的柔弱女人,明明害怕的要命,却还要当在他的前面。
就像当初母亲当在他前面,护着他,不让他挨打一样。
这一刻,他一直惶恐不安的心,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眼前这小小的身躯,却犹如千斤重一般,绑着他的心慢慢沉下去。
一种从未有的踏实从心底涌出。
这一刻,他彻底的破茧重生,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父亲面前瑟瑟发抖,祈求原谅的孩子了。
他有了反抗的勇气。
他伸手扶住季劫颤抖的肩膀,第一次正视父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