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佛都》绯樱如海

32、第 32 章

　　“浩南，原谅我吧…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甘浩南视线模糊不清，一个男人背着他，胸前插着一把匕首，缓缓倒去。

　　他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当他伸出手想触碰时，场景却发生了改变。

　　一个黑影出现在一个身着华丽锦衣的男人身后，男人没有察觉，微笑的和身边的臣子聊天。

　　突然身后的人伸出手，用力将男人推下高高的围墙。

　　他听见了，男人大喊了一声，也看见了男人脸上从惊恐到平静，男人的双眼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怨气。

　　“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你来了，我感受到你的气息了，浩南，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以前发生的事情，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不…不要…不要”甘浩南终于放声大哭，“周乐…你快回来，快回来…”

　　血水逐渐将他淹没，使他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感受到了一丝疼痛，疼痛愈发强烈，强烈到生不如死，刹那间他睁开了眼睛。

　　四周是暗的，只有铁柱围着的窗户透露出一丝光。

　　这是哪？

　　反应过来，甘浩南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木头上，衣服破烂不堪，那晚的血渍还沾染在身上。

　　乍一看似乎受到了某种酷刑，应该是鞭子抽打的程度。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相丑陋的家伙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面前，“哟，终于醒了，我还琢磨着怎么把你弄醒呢，慧道法师？”

　　甘浩南厌恶的邹起眉头道：“洛人？”

　　洛人：“没错，这里是洛城的牢，而你作为阶下囚，就关在这里，要不是世子体恤你，你早就被打的皮开肉绽”

　　“呵呵”，皮开肉绽，甘浩南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是不会受伤的，即便是受伤了也会复原，这就是他强大之处，“洛人真是好招待，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佩服佩服”。

　　“法师也不用刻意嘲讽，总而言之法师还是暂时待在这里好了”，洛人起身走到甘浩南面前，冷笑一声道：“法师你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将军，世子来了”，门口一个小兵轻声喊道，“世子说要亲自来看法师”

　　洛人将军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甘浩南看见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已经猜出来了。

　　世子朝甘浩南笑了笑，“法师可还好？”

　　甘浩南低下头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回任何一句话。

　　世子让身边的人退下，直接走到了甘浩南的面前阴阳怪气道：“法师，看到你成现在这样，我心里快意得很啊”

　　甘浩南挑眉冷笑，“哦？倒是说来听听，陛下待你如何众人都看得见，如同手足一般，你平日里吃的喝的穿的住的用的，哪点亏待了你？你在皇城虽是陛下亲信，却有着皇子般的待遇，可你却做这种事情”

　　世子：“那又如何，他无论做得有多好都没办法浇灭对我们洛城的罪孽”

　　“西子”甘浩南抬起头看着他，“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么”

　　西子：“三百年前，我的曾祖父路过一个没人管理的废城，可废城里面住着一群老弱病残的人，他们风吹雨晒，过得艰苦，于是曾祖父便跋山涉水的去极乐国恳求周王，将这里的情况与周王说了一通，希望周王能够改善这里，可谁知周王竟然要我曾祖父三跪九拜从极乐国拜到废城，才愿意将废城改善接纳那些难民”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无情嘲讽曾祖父，曾祖父已经半身入黄土之人，可曾祖父却记在心上，真从这极乐国三跪九拜用了整整七日，这七日的路程，都是那废城的老百姓接来的雨水，以及全身的粮食喂养”

　　“到了废城之后，曾祖父就病了，没过两日就离世了，后来的洛城是废城的老百姓用性命换来的，周王才答应老百姓，建造了新城，他们簇拥我祖父上位，洛城取自祖父名讳，高洛中的洛字”

　　三百年前，三百年前的周王是周乐的曾祖父吧，叫什么名字来着，周越，他没什么记忆了，他历来是不怎么搭理皇家的事情，除非皇家人有事求于他，否则他从来都是不管的，所以出了这种事情，他都不知道。

　　甘浩南微微蹙眉，这种事情太犯罪了，根本不是佛门圣地该做出的事情，若三百年前他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自己处理这件事，周王这样做有损极乐国的威严，“对不起...这事我不知道”

　　西子：“这仇我一定会报，除非周乐从极乐国三跪九拜的来洛城，否则，我宁愿和极乐国同归于尽”

　　甘浩南不想浇灭他的想法，但事实上，以洛城的狭小是无法跟强大的极乐国相提并论，“你们会失败的”

　　西子：“即便如此，我也要拉人下地狱，而那个人恰好是你，陛下心尖上的人，曾经不食烟火的神佛，如今堕入人间竟是因为爱上了人皇，失去了一身神力，值得吗”

　　甘浩南：“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事情，我选择了他，无怨无悔”

　　西子坐在甘浩南对面，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沉默了一会道：“从小有乳奶跟我说，洛城的对面就是极乐国，极乐国的百姓如同神的孩子，尊贵无比，他们活在纸醉金迷的世界，有神佛的庇佑，生在那里是最大的福气”

　　“乳娘还说，这辈子想去极乐国看一眼就好，神佛会照耀着她，我问乳娘，为何洛城百姓及其痛恨极乐国却又向往极乐国，乳娘说，如果周王能愿意接纳我们，仇恨又算什么，可我不甘心”

　　甘浩南：“极乐国是我一手创造的，所以我会竭尽所能保护极乐百姓一切”

　　西子：“你明明是全世界的神佛，为何对极乐国如此偏爱，我们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你为何不闻不问，不是说祈福就能得到佛的庇佑吗，为何我们怎么祈福，你都没帮着，甚至让我们过得如此艰难，你真的是神佛吗，怎么在我们看来就是怪物”

　　甘浩南：“佛无法满足所有的子民，神也亦是如此”

　　西子站起身，推门而去。

　　甘浩南垂下头，现在这种情况糟糕透了，该怎么做，如何做已经不重要了，西子的仇恨根深蒂固，只能看白乐如何操作。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口钻了进来，鼻涕泡泡和眼泪混在一起，小身影一把抱住甘浩南大哭起来。

　　甘浩南有些惊讶却又显得无奈，“娇儿”

　　娇儿松开了绑着甘浩南的绳子，将甘浩南放了下来，两人坐在了地上，“娇儿愧对陛下，娇儿听信了西子的话，赶着马过来找公子，却被洛人绑到了这里，刚西子才同意娇儿来见公子，公子你真的好苦啊，身上这么多血，他们给你用刑了？回去我告诉陛下去，陛下可多心疼”

　　甘浩南好笑却又憋着不笑道：“没有这回事，这血是洛人的血，不是我的，陛下可是安全的回了极乐国？”

　　娇儿点头：“陛下很安全，回到极乐国许多将士们将陛下接送回了东宫，现在在休养，公子放心，陛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嗯”，甘浩南摸了摸娇儿的脑袋，“你住哪”。

　　娇儿：“我跟公子一起，特地过来接公子出去，西子让那些丫头给我们清理了一间干净的屋子，我现在就扶公子过去”

　　“好”。

　　洛城的布置和慧安城有些相似，简约素净，和极乐国相比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住的地方比较偏远，几乎没有人能吵到他们。

　　“还算好，这里安静，没人吵着咱们”，娇儿打开了门，门内该有的都有，衣柜里放着几件干净的衣服，衣服都是青衣色的，淡雅很多，“看来西子还记得公子喜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只是陛下喜爱公子穿红色，现在穿红色也不太合适，娇儿给公子去打热水，公子好好洗洗”

　　娇儿喊人抬来了热水放到了屏风后面，甘浩南脱下沾染血渍的衣裳和裤子，泡进了水里，娇儿用梳子轻轻梳着他的头发，将上面的脏物用清水冲洗，拿起皂木摩擦这头发，起了密密麻麻的白泡。

　　不得不说娇儿的手艺真挺好的，要是来现代可能都是洗发店的店长了，甘浩南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娇儿念念道：“陛下的病越发重了，娇儿走的时候都没跟陛下说上话，也没跟陛下汇报就直接冲出来了，皇后娘娘也不在宫里头，陛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娇儿又道：“这西子怎么忍心啊，陛下好歹跟他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待他如同亲兄弟一般，要是陛下无后，那这位置一定就是让给西子的呀”

　　听到这里甘浩南睁开了眼睛，想起西子说的乳娘，这位乳娘一定对西子特别重要，如果是乳娘的话，西子应该会听？

　　甘浩南：“娇儿来之前可曾见过西子的乳娘？”

　　娇儿蹙眉想了想，“似乎见过，来之前，见到西子跟一个老妇人在说话，没看的仔细，那个应该就是”

　　甘浩南：“我们去求求她，估计还有一丝希望”

　　娇儿：“好”。

　　很快甘浩南便换上了衣服，带着娇儿穿梭在皇城内，皇城戒备森严，却对他们不闻不问，这让甘浩南有些疑惑，讲道理，他们是囚徒，囚徒在皇城走来走去，也没人管？这个电视上的差距太大了吧。

　　迎面便走来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妇女穿的很素，唯一华丽的就是头上戴着凤凰的金钗，应该是这个洛城的女主人，也就是王妃了。

　　两人朝她一拜，她点点头道：“二位就是世子请回来的贵客？”

　　请？这哪门子是请啊喂，甘浩南笑笑，“正是”

　　王妃：“这十几年来，多谢二位照顾世子了，世子这人固执，百年之仇无法消磨，我看着心里难受”

　　甘浩南抬起头看向妇女道：“您的意思是？”

　　王妃：“陪我走走吧”

　　一行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王妃叹了口气：“其实在我们心里，这份仇恨早就消失了，我们还得感谢极乐国做的一切，换句话说，祖宗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既然要跟别人要东西就要有所付出，祖宗的三叩九拜也算是付出，换回来这么多条鲜活的性命，重修了洛城，只是我儿太过仇视”

　　甘浩南：“您能说服他吗”

　　王妃：“我与他很少亲近，他不会听我的话，他还恨着王爷送他去的极乐国”

　　甘浩南：“那您知道世子的乳娘住在何处？”

　　王妃笑了笑：“看来法师已经有解决的方法了，她住在西偏殿，我让人带你去找她”

　　告别了王妃，两人在被带着下，来到了西偏殿，一个老妇人在取井水，甘浩南走过去帮着老妇人拉起了水桶。

　　老妇人道：“真是谢谢你了，你们是哪位，怎么从未在宫里头见过，是来的新人么”

　　甘浩南：“您是世子的乳娘？”

　　老妇人点点头，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是世子找我么”

　　甘浩南：“不是，是我有些事情想拜托您”

　　老妇人点点头听着。

　　“我们是从极乐国来的，我是极乐国的法师，佛号慧道，这是我的侍女”

　　老妇人的瞳孔明显有些放大，见老妇人不说话，甘浩南继续道：“与其说我们是被世子请来的，不如说是作为囚犯抓来的，因为三百年前的事情”

　　老妇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法师您是在请求我说服世子的吧，可是法师您明白吗，这件事即便世子心软，可周王会心软吗”

　　甘浩南：“甘某不明白，请您说说”

　　老妇人：“极乐国历来君主之所以长久，其一是因为有您的庇佑，其二便是因为历代周王的性格，他们脾气古怪，且杀人不眨眼，时而怜悯时而果断，伴君如伴虎用在他们臣子身上也不过如此”

　　“假如世子降俯，以周王的性格，他会罢休么，如果世子没有将您抓到洛城来，而是跟周王好好谈谈，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可法师您是谁，您是极乐国的牌面，牌面受损，周王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甘浩南：“我会同陛下说说，然后将极乐国和洛城联合在一起，从此一家人，经济建设连接在一起，共同发展”

　　老妇人：“法师，战争难免会发生，无可幸免，谁赢谁就是王者，我若是您，我大可安静的看这场变故”

　　老妇人说完，提着桶离开了，甘浩南挫败，回头看了一眼同样一脸懵逼的娇儿，“走吧”

　　娇儿：“去哪”

　　甘浩南：“就如乳娘所说，会屋里面等这场战争打完，然后我们就能回家了”

　　娇儿：“...”

　　两个人葛优躺在床上，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算风吹草动也惊不到他们，反正白乐是不会输的，这一点甘浩南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担心白乐的身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