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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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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的寿礼在这堆金银玉器中显得格外不同,只有他的是“亲力亲为,不假借他人之手”仅这份“诚意”与“孝顺”便博得太师欣慰称赞。在坐的可都是些达官贵人,身份自然尊贵无比。他们的后代们也都是含着金勺出生的主,平时娇生惯养的何时受过半分委屈,又有几个放得下架子。像这样为了长辈,亲自祝寿当众表演的还真少之又少。“艺人”这行当可属的是奴籍,是为贱人被人看不起,为最下等的人群,仅三少爷这份心意便很可贵了。
宴场上恭维声不绝余耳,皆为称赞太师有这么一个好儿子,闽易苼可谓抢尽众人风头。目前我与红玉算是功成身退,只需静待时机接触太师便可。不想三公子贪功心切,不按我们拟好的“剧本”演,竟然临场改变了我们的计划。
“父亲大人,您有些误会了,这只舞并非寿礼。而这位舞娘才是真正的寿礼,祝父亲大人龙马精神,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闽易苼说着便将正欲退场的红玉推到主座前,突然的变故一时让我与红玉傻了眼,我们是来献计的,可没准备将自儿当礼给送了。这下可如何是好?红玉脸上惊愕神情如此明显,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微蹙眉看了眼闽易苼,随即便将视线投来我这,见我着实慌了神,免不了的眉皱得更紧了。这可如何收场?
“大人好福气,令郎如此孝顺,贵府已有八位美人,还不忘锦上添花。袁某真羡慕。”
宴上突然响起一道清郎男声,带着几分熟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字句中将“福气”与“八位美人”两词讲得稍重一些。声音是从正宴席上座传来的,巡声望去一张清俊而熟悉的脸映入眼底。开口之人竟然是——袁子非。袁子非立于正席右侧,离太傅只有二米左右,正抱拳恭贺着,话说得不快不慢带几分慵懒味,甚至显出几分不恭之色。语毕便拿着清冷的眼似笑非笑瞅着红玉,显然已辩认出,挑眉打量的眸中透出几分深沉。
“看这姑娘艳绝天下,又有天人之姿,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呀。我看既然入嫁闽府是为九姨娘,不如去除艺名就叫‘艳九’罢。”
闻声我错愕的看向台上的袁子非,这是啥意思,他不是来帮咱们的吗?明知红玉并未女儿身,这煽的是什么风。寻思这事还不够乱,再来火上浇油!原来也挺诧异,这袁子非坐的怎么看都像“贵宾席”,他到底什么身份,本还指望他解围,却没想这厮倒是来添乱的。
“皇……袁公子真是取笑了。臣已老矣,无褔消受,犬子一片孝心老夫收下了,这人还是算了罢。”
不想闽太傅匆忙起身,婉言推绝儿子献美的好意,言语断然甚至带了几分慌乱。对袁子非欠了欠身,再次引来众人赞赏之音,这马屁功可到哪都没见失传过。看这太傅还算识像,都是年过半百的人,如果真娶个小姑娘做妻也好妾也罢,都是糟蹋人嘛。
接下来进礼继续着,只是除了这位老太傅自家儿子、女儿送的,如果外人送上些贵重的寿礼便一一都蜿蜒拒绝了。一再强调这寿宴只是为了图个热闹,大伙尽兴就好,礼物点到为止,只是个心意,心意到了便成,礼不在名贵上。顿时对这老太傅的印像好了许多,虽然他老婆娶多了点,这人品好像还行嘛,真是个清廉正直的老人。
这被人差点儿当礼貌给送了的风波算是过去了,免不了的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刚刚还真是误会了袁子非,怎么说也是相处了二个月的朋友,怎么都应该会帮咱们嘛。虽然帮的法子有些“曲线救人”的意味。忍不住又瞄了眼袁子非,这家伙好似变得顺眼许多。哎?再次查觉上面的人对袁子非好像显得十分恭敬,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言行。
说来这袁子非还真有奇怪带些神秘感,住他宅子这么久,我们只知道他的姓名,其它事一概不知,就是问府里的下人也都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这人个性古怪了点,一身好功夫,对吃的用的极为挑剔。也没见他谈过什么生意之类的事,来往的朋友几乎为零,一直跟在身边的只有一位老管家。而回京之后,便三五不时的消失几天,难道有什么特殊身份?不会是什么江湖大侠之类的罢,可见到这老太师都对他如此礼遇,难道真是个皇亲国戚之类的显贵?
正琢磨着抬眼向宴上望去,又看到一个“熟人”竟然是在百花楼开业时帮咱“剪过采”的“右宰相大人”。这场寿席宴请来的“大腕”级人物还真不少,和一般等级的国宴都有得一拼了。只是宴场布置简单朴实得多,与这“清廉太师”的称号还真搭配。
礼稀稀疏疏的也送得差不多了,餐宴正式开始,仆人们将一道道“清淡可口”的半素宴酒菜一个一个端了上去。还真是“清廉太师”宴啊,看那菜色我都有点汗颜。果真这么清廉干嘛还要设这场的酒宴呢,干脆直接弄个茶会不是更好嘛。
风波算是平安度过了,不久前还为红玉捏了把冷汗,好在相安无事。原本打算混进来找机会接近闽太傅,可惜直到宴席结束都苦无机会,等小厮将我们送出府,也没能讲上一言半语。不禁让人有些失望,今儿算是白忙了。
原本有些气馁的回到家,寻思着等袁子非问问他有没法子,可袁子非又像失踪了似的几日未见。不想没等到袁子非,却等来了意外的访客——闽太傅的贴子。请咱进府有事相商,真是踏破铁脚无觅处,寻来全不费工夫。
再次进入闽府,仆人将我们领到一间书香味浓深的房间,上好茶便退了出去。我与红玉坐在竹藤编制的椅上等着,静静打量着这间厢房。房里只有一张原红木长案,后面放着把太师椅,房中林立了几排架子承列了很多书籍与古玩,看得出这是间雅致的书房。
半盏茶的工夫老太傅便推门进来,斑白的发,青灰长袍,显得和蔼可亲的长者笑容。老太傅在案后太师椅上慢慢坐下,便用着沉吟不决的眼神打量了半晌红玉,透着几分若有所思沉默许久。唤我们来,却又不开口说话,这倒是为啥?
“红玉姑娘,前几日犬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太傅真是想多了,一点小事勿放心上。”
红玉起身回道,随即与我互看一眼,没想到老太傅请我们来竟是为了道歉,如此尊贵之人竟待我等草民如此,这是……
“今日请红玉姑娘来,还有一事相商。是为五月皇上选妃之事,见过姑娘才貌双绝,岂是普通人可以匹配,而姑娘本就有富贵之像,入宫是再合适不过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原来这才是今日找我们来的缘由,还绕了一个大圈子,是为了给皇上献美。想这老头还真是“为君所想”,邀功的算盘竟然打到我家红玉身上来了。只可惜呀,他不知道咱家红玉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岂可进宫。看了眼已换回身男装打扮的红玉,想不到老头眼这么浊,还当他是女扮男装呢。
“请太傅赎罪,红玉寿宴当日扮作女装,实为无奈,无法进宫选妃,只因在下为男儿之身。”
我随着红玉一齐跪下请罪,就是嘛寿宴献长绸舞,如是男儿打扮还能看吗?红玉说罢抬头泰然迎视太傅,言语诚恳不卑不亢。太傅闻言大惊失色急步上前拉起红玉,瞠目结舌的仔细打量,当看到他颈项微微突出的喉结时,呆若木鸡喃喃自语。
“可惜,可惜。”
红玉刚满十五岁,尤在发育的年纪刚高我一个头,却比成年男子矮了许多。男性特征也不太明显,扮起女孩来还真是惟妙惟肖,这便是我放心让他扮女装献舞的原因。只是没想现在换了男装,这老太傅依然雌雄不分到如此境地,顿时让人无语。
好容易见到了太傅,却又弄得如此尴尬情形,这献美的妙计算是被我们彻底打乱了。就算红玉长得再美,可那皇帝轩辕宇飞可是正常男人,都已有一后一妃,而皇后已育有一女。这风评极好的皇帝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兴男风的主啊,再说大臣送男倌给皇上,还能看吗?那就是毁坏皇上清誉的龌龊事,这轩辕宇飞可是半点污点可都没。
“你们是哪个戏班的?”
“回大人,小人并非戏班之人,乃是进京赴考的秀才,姓夏,名红玉。”
太傅终于从“重大打击”中回过神来,平复了神情,回到太师椅上坐下,大概也觉得这屋子静得太过发慌,便随意问道。
“哦?你便是晋县推举的秀才红玉?”
“正是。”
红玉在晋县才情也算小有名气,红玉是听竹书院的先生看着大的,从小就爱在窗下听他讲课,慢慢也熟识起来。先生对红玉甚是喜爱,至从中了秀才之后便推举他来京参试。
“那我问你对《礼制》一文有何看法?”
时间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想来太傅也是个爱才之人,说着说着便考起红玉来。红玉对答如流精准到位,一来一往刚刚凝结的气氛便化开了。太傅看待红玉的眼神,也从刚开始时单纯惊艳,慢慢染上欣赏之色。借着谈聊的时机红玉婉转的谈到“沧镖镇”的事,巧妙的引用古今典故解释着沧镖并非真正作乱谋反,讲到……
“红玉你这般为沧镖开脱,是为何故?”
“不瞒太傅,在沧镖安置灾民的并非拓跋烈,而是正巧路经的小人。见灾民着实可怜方才起心帮之,想我轩辕地大物博,便安置灾民入荒地,由其开荒自救、自给自足。留下定居者,皆归为我轩辕国人,而这群入籍者只会感激我轩辕国宅心仁厚、海纳百川之胸襟。‘沧镖镇’原本就在轩辕国境之内,只是个新建成的小镇,何来划地外分之说?整个镇子不过千余人,又何来谋反之力?谋反之说实属谬论,望大人明查!”
听过红玉的话太傅沉思片刻,便承诺定细查此事,再禀明皇上圣决。对红玉更是激赏连连,如此人才怎能放过,为他人所用?过一会,便开询口红玉是否愿意为他门生。虽然如今朝政明朗,可多多少少帮派之争还是有的。而如今轩辕朝中两大势力虽未明争,可私下里口舌之快的暗斗还是有的。
所谓“明君”治理天下便要知人善用,权衡之术至关重要,没有哪个盛世王朝的朝堂里仅存统一的一股势力。果真如此那最为头痛的便是上位者——皇帝,因为如果朝堂中一方势力太过强大,势大则易变容易产生不臣之心,而它最大的敌人往往便是专政的帝王。而没有哪个英明之主,会范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轩辕国朝堂内两股对立冲突势力,便是以太傅为首的内臣,与宰相为首的外臣。太傅这股子势力中,门生便占了很大一部份位置,且朝中官职多为举足轻重。太傅我们得罪不起,人家都主动开了口,没法子红玉便先应承下来。眼看天色已晚我们便告辞离开了太傅府,临行前太傅再次安慰红玉,这沧镖的事他已放在心上。
眼看事情解决得差不多,我们都放下心来。不想几日后事态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所以说呀……命运这东西真让人无法掌握,成不成事除了七分人力,那三分的天意也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