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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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指如钩，狠狠地扣在琴弦之上，感受到痛楚一点点的侵袭着逐渐麻木的神经。恍惚地，就似是感受到一注热烈的目光，我猛地抬起眼，就这样撞进了那人的瞳孔之中。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是我的吧。
我紧抿着唇，心中的矛盾挣扎，从未如现在一般狂烈难熬。她真的，愿意抛下一切与我私奔吗？她的锦绣前程，她的豪宅高爵，她的如花美眷。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求而不得的呵，她，真的能做到吗？
我强抑住心头涌上的酸楚，梗住脖子不愿回头。
只是突然笼罩在面前的沉黑的阴影让我心头陡地一跳，我仰望着，方可看清拓跋焘棱角清晰的英逸面庞。
“你，是新来的乐工？”他的话里，明显带出了几分沉疑，而此时满殿的目光已经随着他全部集聚在我的身上，我只觉出冷汗一点点浸透了薄薄的衾衫。
“奴婢惶恐——”我尽量压低了声线，生怕露出一点破绽，“奴婢是得秀宁公主抬爱才有幸入宫演奏。”
拓跋焘淡淡的勾起唇角，笑道，“你不用紧张，你刚刚的琴技，与宁宁的舞，相得益彰互为雌雄，如若不是你极致的琴，怕也配不上她妖娆的舞。”
我心头暗暗抹了一把汗，还好拓跋焘以前从未听过我奏琴，如果不然，刚刚那毫不掩饰的琴峰毕露，就已经够把我出卖。
“唉，刚刚那一曲，真是叫人折腰，不知你可否愿意留在朕的身边以琴相佐呢？”
本来好不容易沉下去的心，因了这一句又猛地狂跳起来。我顿时惶然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兄！”拓跋宁不知何时也已俯身来到我的身畔，半个身子遮掩住我的视线，向拓跋焘道，“宁宁斗胆向皇兄放肆一回，此女子正是因为与我有着琴瑟和弦知音之交，所以格外惜重，望皇兄莫要夺宁宁所爱——”
在这个角度，我甚至无法清晰地看清拓跋焘的表情，只是沉郁的声线确是流露出几分不快，“既然宁宁所求，皇兄又怎会争什么。只是希望宁宁以后能常常带她进宫，就当，悦耳舒心。”
我与宁宁一起伏倒于地，待着拓跋焘走远，我才敢伸出手去捏紧宁宁满布汗水的掌心。
君威难测，天家子女多忧愁。就算是亲哥哥，她何不是，也处处算计。
宴会结束的时候，我却早已精疲力竭，眼看着一拨拨的人流逐渐退却，她的人影再也难寻，我也才忽地省起来的目的。
宁宁跟到我的身旁，指了指天文殿外轻声道，“我与她约定在，天目亭那里相会。”
我点了点头，刚要离开却像是心有感应一般，又猛然回转过头来，却正正撞上拓跋宁已然泪流满面的容颜。
像是被人撞破心事的懵懂少女，她一脸的羞楚动人，忙用袖子掩起脸来，哪里有早先的跋扈傲气。
我不敢动，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许久才道，“宁宁，我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她周身剧颤，干脆背过身去，徒留下一斛笔挺摇曳的背影，“本宫从来没想过让你还我什么！”
还是那样恣意凛然的声线，只是那流泻的哭腔差一点，也让我溃不成军。
“本宫不欠你，你也不欠本宫！但是，如果你得不到幸福，本宫一辈子也不会饶过你！”
我再也无法去控制夺眶而出的泪水，捂住嘴，只有毅然决然的转过身，才能让我不会就这样嚎啕出了声音。
我在心里不停地叫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宁宁，我无法得到幸福了，到最后，我居然亏欠了两个最爱我的人！
不敢再去看她，我夺门而逃，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就这样撞死在这里，也许那反而会更轻松一些。
摇晃的，柳叶纷飞，葱茏阴影下的那个人啊，你是在等待我这个罪人吗？
我行尸走肉一般走进了天目亭，那里并不是如预期一般是我温柔俊朗的木兰，而是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蹙紧了眉头，恍惚地看着同样眸中满怀敌意的曼罗莎。
“晓月——”木兰紧张地走到我的身边，叮叮当当的声响才让我忆起她俩被镣铐所羁的现实，“公主说，我们只有半个时辰，她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一切。”
我点点头，眼睛却是对准了一侧的曼罗莎，“你是要带上我们两人一起走吗？”
“不，我被她上了镣铐，等到寻到了钥匙，就能让她离开了。”虽然是说着这样蛮不讲理的一件事，但是她的眸中，却全没有对曼罗莎的责怪与嗔怒，我心里也开始不安的动摇、怀疑。
到底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隐晦的暧昧，我已经怯于去揣测。
“那如果我说，现在只能带我和她其中一人离开呢？”我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刺进木兰的瞳孔中，在那里，是分明的惶惑与不解。
是的，这不是她心中那个我，甚至已经不是我所能理解的赫连晓月。
“晓月！我不是想要跟她在一起的！在没有找到钥匙之前，我无法跟她分开！”她着急的用空出的手抓住我，却被我一巴掌甩开。
多么怕，怕就这么被紧紧抓牢后，再也难以挣脱。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些鬼话连篇吗？你跟她的事，京城内早有传言，哼，娇妻美眷，她不是比我更理所应当做你的花大夫人！？”
“这些，这些城里的闲言碎语，难道你也会信吗？难道经过了这么多，我甚至不如那些谎言可信！？”她也是起急，眼里喷出的火快要烧穿我的坚持。
晓月，为了木兰，这是你必须做的——
我咬住牙，直到脸腮都开始感到生涩的疼痛，“既然你想让我相信你，何不就在这里做出选择呢？”
“哼——木兰啊木兰，你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不想跟你走才找的这么多理由吧？”一直在旁窥测的曼罗莎终于泠然的开了口，“她贪恋的荣华富贵，跟你私奔后又能得到多少呢？”
心中好像被人狠狠咬了一口一样，泪水眼看着就要滚出眼眶。
木兰却像是突然被人猛地打了一拳一般大吼一声，“闭嘴！不要让我违背自己的誓言！”
她只顾执着地盯着我，像是要把那些泪，都剜出来一样，“晓月，你告诉我，你愿意跟着我，天涯海角，无论去到哪里，你都愿意跟着我！”
我笑，只是早已分不清，是真实还是伪装，“对不起，木兰，我不能跟着你——”
在那一刻，我清晰的听到了，她轰然崩塌的心碎声。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