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高高在下》赫赫一笑

30、他不会杀你师父的

　　姜孟黎被九清关在禁室三天了，两人似乎是在无声对峙着，九清看着一脸怒气，随时会暴走的姜孟黎，突然想起姜青木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无论阿黎将来犯了什么错事，我都会偏袒他，护着他的。
　　九清内心一阵酸涩，
　　“阿黎，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会被心魔反噬的。”
　　“那又如何？”
　　“快百年了，阿黎你可知道你引渡的神魔之血上那小小的心魔为何始终不能根除？”
　　姜孟黎紧握双拳，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那是因为你的情欲，你内心求而不得的只有情，这些欲望虽然会滋养心魔，但是不会到不可控地地步，但是仇恨不同，阿黎，他会让你的心魔强大到无法控制，你会变得疯狂，暴虐，见人就杀，可能是姜慕云，傅莹，甚至柳无忧。”
　　姜孟黎沉默了许久，九清也不再多言，就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他，
　　“当年我父亲死的时候，我年纪还小，我会恨，恨那些人，为了报仇，我筹划了九年，就是不想让他们死得太便宜，如今师父的死，我也会恨，可我最恨的是自己，我一个金丹期的修道高手，又有连你们都惧怕的神魔之血，可我竟然连自己的师父都护不住，九清前辈，你说，我有何用？”
　　泪流满面，满眼悲戚绝望的姜孟黎让九清一时无措，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百骨门人行走世间靠的就是一张能说破天地的嘴，可此时，她竟然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安慰一个伤心欲绝的后辈。
　　“青木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走得不安宁的。”
　　人族好像经常用这种话安慰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九清一向觉得矫情，人死后四十九天就去投胎了，哪还顾得上这许多。
　　“阿黎，死者已矣，若想让青木安心，你就应该打起精神，找到害你师父的人，将他们碎尸万段，千刀万剐，让他们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有时候过过嘴瘾也蛮神清气爽的，九清知道姜青木这么多年在外树敌不少，魔宗之人不用说，妖族也有，甚至是道门中嫉恨他的也不在少数。
　　姜孟黎自己也有感觉，内心深处有一股杀戮的欲望总想破体而出，这才三个月的负面情绪就抵消了他百年的努力，这心魔果然可怕，若不是他这容器不是原装的，恐怕早已大开杀戒了吧。
　　“若是我达成心愿，不知道这心魔会不会消失？”
　　“你是想把无忧办了还是把杀你师父的仇人办了？”
　　姜孟黎没有心思理会九清的调侃，
　　“心魔就好像是神魔之血那层坚硬的外壳，若是把它剥开了，里面的那层血肉是不是轻轻一碰就碎了？”
　　“你这个说法听起来还真的蛮有道理的，你可以试试，不过你想先办哪一个呢？”
　　“爱恨情仇，虽说是爱情当先，仇恨居后，不过我这人喜欢心无旁骛的谈情说爱，所以我选择先杀人。”
　　“我怎么听你这话中之意是杀你师父的人，你有眉目了？”
　　“西境仙门千百年来斩妖除魔，师父作为一派掌门树敌自然不少，而且仙门就算再衰落，它在道门中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试问谁敢轻易对我师父下手？师父的修为已近元婴期，一般人连他身都近不了，更何况是下毒？所以我怀疑是师父认识的人，才能让师父暂时卸下防备，着了他的道儿。”
　　姜孟黎的话让九清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就好像。。。好像。。。
　　“前辈可认识九归？”
　　好像杀姜青木的人是自己认识的人，果然九归二字让九清恍然大悟，原来今日种种都是有意为之，是试探，是逼问，是不信任。
　　“你怀疑是我弟弟杀了青木？”
　　既然说到这里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而且她和九归的关系九清从未刻意隐瞒。
　　“他曾给师父留书一封，从师父的穿戴来看，他当晚出去过。”
　　“那封信可否让我看看？”
　　“信。。。已经毁了，若是前辈不信我，我会再找其它的证据。”
　　九清感到姜孟黎提到信的时候有些怪怪的，不过她也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扯上九归，
　　“你的意思是九归约了青木见面？所为何事？”
　　“信的内容不全，我只能猜测他们二人似乎是想做局引第三个人上钩。”
　　“第三个人？”
　　九清对姜孟黎说的这个人毫无头绪，这些年九归一直跟兴魔殿的人在一起，甚少回家，他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求助于青木？不对，九归那倨傲的性子，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跟青木开口，那就是这第三个人是两人共同的目标？
　　“师父本想着一箭双雕，没想到是落入了别人的陷阱，前辈，你说令弟九归在这个计划中是策划者，背叛者还是被人当成棋子利用了？”
　　姜孟黎的话打断了九清的思绪，她这时想起了姜青木曾说不会伤害九归的性命，又想起了多年前九归吵闹着离家，说是要闯荡一番事业，之后就是他跟几个“志同道合”之人组建了兴魔殿，成天嚷嚷着要复兴魔族。。。
　　“不。。。不会。。。九归不会伤害青木的，他就算变得偏执，走错了路，但是青木，他不会的，像你跟无忧一样，他和青木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是他认定的自己人，他就算再疯，也不会动他的。”
　　九清越说越笃定，她和九归虽然有百多年没见面了，但是一个人就算再变，也不会背离本性，她承认九归不是好人，魔宗没落，百骨门更是无处容身，九归从小又自视甚高，妄想着魔族能够回到以前被三族仰望的日子，不然他也不会跟兴魔殿那些激进的人走在一起。九归和姜青木是在争强好胜的年纪认识的，两人斗法，斗智，斗勇，最后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情，虽然最后走上了对立的道路，可就像姜青木承诺不会伤害九归，九归也不会的。
　　“如果令弟真如前辈所说如此这般重视情义，那他现在的处境怕是不妙。”
　　姜孟黎的话让九清一时醍醐灌顶，若真的是姜青木和九归联合想要设计某个人，那姜青木的死是否意味着计划失败？
　　“你说得没错，我这就去查，无论是不是九归所为，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那就多谢前辈了。”
　　九清离开之前，看着姜孟黎的笑都是苦涩的，
　　“阿黎，以后这苦肉计就不要对我这个老人家用了，我和青木一样，会心疼你的。”
　　姜孟黎身躯一震，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在九清看不到的背后，他的眼中甚至滑过一丝狠厉，嘴角残留的那抹笑容也带着十足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