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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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瓦松学院创办于18世纪，位于法国丝绸之乡里昂，学院得以创办多亏高贵的蓬帕杜夫人施以援手，因而以蓬帕杜夫人出嫁前的姓氏普瓦松作为校名，以纪念这位为法国艺术界做出卓越贡献的美丽女士。
飞机上，许默手拿学院简介，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说来这也算是法国著名的老牌艺术院校，但最初，不过是法王路易十五的著名情妇为自己在里昂设立的一处庞大衣库，以满足糜烂的上流社会对奢侈品的高标准严要求而已。
所谓的高端服装设计，或许从本源来说，只是上流社会永无止境的虚荣罢了。
轻叹一口气，许默揉了揉脖子，坐了许久的飞机，有些酸。
窗外只能看到白云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白让许默心里空落落的，放下手中翻了数遍的学院资料，扭脸看向旁边，清一色的老外，叽里呱啦说着许默完全听不懂得鸟语，不知在乐些什么。
再落地，便是法国，可是英语都说不顺溜的许默，对于法语，更是一窍不通。匆匆忙忙宛若逃跑一般登上飞往法国的飞机，但是离开故土的一刹那，许默才发觉心里彻底没了着落，远离的，其实远不只有袁旭。
幸好飞机上的空姐都是中国人，不然许默真不知道如何度过这不短的时间，当然她不会拽着空姐唠嗑，只是黑头发黑眼睛，在这会儿看来当真格外顺眼而已。
临上飞机前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接通后是杜宇的声音，听来颇为意外：“你去了普瓦松？”
许默一句话没说直接挂掉关机，就算这恐怕是她今后在法国唯一的熟人，她也不想再和杜宇有任何牵扯。特别，是在自己信誓旦旦的和那家伙说过会跟袁旭一直走下去之后。
其实许默在赌，赌袁旭会不会来找她，但她清楚自己赢的希望只有10%，就算那个傻瓜会爱自己一辈子，现实里却永远有太多无法预料的问题，横亘在彼此之间，巍然不动。
袁旭不可能对她母亲不管不顾，许默从最开始就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今天的结局，她无话可说。
或许是给彼此一点时间一个机会。
或许就是永远的退出。
但谁说得准呢，明天的事情，永远要等到明天才能盖棺定论。
十个小时之后，许默终于站在了法国的土地上，接机的人拿着写有她姓名的标牌，一脸笑容，出口是生硬的汉语，颇为费劲。许默笑笑，用英语回了句“thank you”，哪知来人却是一脸兴奋，呜里哇啦一串流利的英语脱口而出，当即让许默再度愣在原地，半晌，才不好意思的说道：
“Sorry，I can speak only a little English.”
特别把a Little加了重音，许默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窘过，来人显然是明白了许默的意思，竟也是一脸歉意的笑笑，然后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给许默看，随后做手势要许默跟他走。
上了车后，一路无言。
许默忽然有些沮丧，怎么自己十足像是废柴一根？可是猛然间却又想到了杜宇，一股不服之意涌上心头。
她可以在法国闯出一片天地，我为什么不行？
A市，许凡一夜没合眼，终于等到了许默的电话，看到手机上的国际长途许凡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真怕许默这一走，会因为不想想起伤心往事就再也不跟之前的朋友联系，还好，许默心里终归有他这个弟弟。
许凡可谓一路看着许默和袁旭走到现在，如今一夜成空，着实让他这个外人都反应不过来，他就不明白了，同是同性间的感情，怎么自己和肖易一路顺风顺水，许默和袁旭便折腾个没完呢？
许默走后袁旭的反应很是平静，初时许凡还很为许默打抱不平，可看到袁旭日复一日面无表情的平静度日之后，许凡开始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她这模样，为何让自己想到了行尸走肉？
而许默倒是与许凡联系频繁，不过通了几次话，许凡也发现此人的注意力其实全不在自己身上，对此他实在有些疑惑：
“姐，你们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分了还是没分啊？”
许默顿了一下说道：“分？你问的是分开还是分手？”
“嗯？”许凡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两个词不是一个意思吗？可未等他再问，许默却突然挂了电话，嘟嘟的声响回荡在耳中，听起来空空的，让人难受。
后来许凡便识趣的再未提过此类问题，而许默更是避之甚远，肖易说暧昧不可取，可许默此时却情愿这般暧昧着，至少，给人的感觉是还有机会。
当一种语言真正融入生活之后，许默发现它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容易很多，用不着背什么，说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记住了。可是每每入夜，一个人躺在床上，许默便觉得冷，她犹记得袁旭手掌的温度，饶是盛夏，寒体质的许默也舍不得放开袁旭的手。
或蜷成一团，或辗转反侧，到了里昂之后，许默便未曾睡过一个好觉，没有袁旭的日子她始终习惯不来，又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打算去习惯。
半年后，肖易考上了研究生，许凡在打电话时，有些为难的说姐我要去A市了，言下之意便是再无法像这般时时播报袁旭的近况，许默稍稍愣了一下，半晌才回答，是吗？声音很是飘忽。
只是后来再通话时，许默跟许凡有的没的聊了半天，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和袁旭，最近有联系吗？”
许凡无语，但日后却少不得时时去问候下留在A市上学的那位姐姐。
可是他却不知这样的问候又能持续多久，一年、两年、五年、十年，难不成还能是一辈子？
袁旭从未主动跟肖易和许凡打听过许默，她只是疯了一样埋头苦学，大二第一学期过四级，大二第二学期过六级，每学期的一等奖学金更是从未拱手让人过，每天的自习室里一定有她一个位置，紧紧张张，忙忙碌碌，仿佛彻底变成了一个机器。
只是07年，A师大出了件大事，袁旭的母亲和学校里一个知名教授结婚了！许凡告诉许默时声音里都还透着诧异。倒不是他反对黄昏恋，只是这消息放在袁旭身上，怎么想都觉得别有用心。横竖肖易和那两家都算熟人，两人便特意回去参加了婚礼，席间，许凡看到袁旭只有一个感觉：
丫腹黑了！
许默听许凡说了这件事也很吃惊，一直以来，袁旭最大的顾虑便是她母亲，可是现在，袁妈妈的下半辈子俨然已经有了着落。许默也记得那慈眉善目的老教授，一家全是知识分子，丧妻好多年，儿女一直张罗着给他找个伴，却一直没寻觅到合适的。袁妈妈跟了他，除了年龄相差稍有些大，其余，还真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她可不可以认为，自己与袁旭之间最大的障碍，已经不存在了？
不由自主，许默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可是随即却哭了，就那么对着听筒抽泣了起来，止都止不住。
这下电话那端的许凡懵了，这算什么状况？去法国时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怎么这会儿反而哭个不停？
想了半天许凡也没想通，最后摇摇头罢了。女人心，海底针。还是自家肖易实在！
自那以后许默干什么都有了劲头，不久后她设计的一个系列竟然入围了法国几大高校举办的一个什么新人奖。说来也怪，许默现在和法国人交流没有任何问题，但那些长的要命的比赛的名称，她就是死都背不下来。
因着这比赛，许默去了趟巴黎，同是法国的地界，但巴黎还真是更有罗曼蒂克的范儿，眼见大街上衣着豪放性别相同的俊男美女们时不时就当街来个标准法式深吻，许默不由感叹，自己这些年，真够乖的。
可惜最终许默还是与那新人奖擦肩而过，不过她本就是稀里糊涂入围，没了也就没了，全当来巴黎玩一圈儿，只是临退场时，她发觉一个美女直勾勾盯着自己。那是当天友情出演的嘉宾模特，看其他人的态度，似乎还是个挺重要的人物。
那人见自己回头也不躲闪，反而冲自个笑笑，不过她脸上的妆容太过精致复杂，让许默心里生出几分不自在。普瓦松学院向来崇尚自然，久而久之许默也被其感染，加之心里有袁旭这么一个纯天然的美人，竟使得她现在看到化浓妆的女子便有敬而远之的念头。那名模特是主办方请来的嘉宾，不多时便又被人团团围住无暇多顾，许默看她背上披得一头黑发心里倒是生出几分亲切，但还是耸耸肩，背起自己的包径直出了大门。
出门后许默拨通了许凡的手机，按键时却忽然想到：还有不到一年袁旭便要毕业了，到了那时，自己还有没有法子探听到她的消息？
许凡说袁旭大学期间只是学习从没谈过朋友，那么毕业之后呢？如果她没法来找自己，婚姻大事又能拖得了几年？
可是在国内，当天晚些时候，袁旭的邮箱里则收到一封邮件，来自法国，发件人的名称：Qiao Qiao。如果细翻袁旭的邮箱，就会发现来自Qiao Qiao的邮件着实不少，最早的收件日期，似乎是05年10月。
08年7月，袁旭顺利的从A师大毕业，不过她没像一般人一样考研或工作，独独瞄准了法国一家语言类学校，照旧像是在上学时一样，宛如机器一般疯狂的学着。其实她大四时已经考过一次，没考上，但这回，继父已经在法国找好了人，就算成绩不行，花些钱也是没问题的。不过让老教授疑惑的是，袁旭明明较擅长英语，为什么非要往法国跑？可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论留学哪里，家里终归很有面子。
许默从许凡那里得知袁旭报考了法国的学校后，当天晚上激动地一夜没合眼，自己预想中的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竟当真要实现了吗？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乡异地的夜里，没觉得冷。
09年6月底，许默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陌生的声音，字正腔圆的中国话，告诉她袁旭会在什么时间，乘那班飞机抵达巴黎。许默一听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而后有几分戒备的问对方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电话那端的女子笑笑，回答的倒是分外爽快：
“我是乔乔，你应该听说过我。袁旭来巴黎的航班，就是我帮她定的。”
顿上一顿，许默又听对方说道：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
挂了电话后，许默硬是半天回不了神，她记起袁旭曾经跟她提过自己有个好友现在是国际名模，她记起一年前的新人赛上有个中国模特看着自己目不转睛，再回想袁旭这些年来在国内的一系列动作，许默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袁旭没准一直都关注着自己，就像自己一直都通过许凡关注着她一样……
最终，许默看着手机站在校园内泪如雨下：
小样儿，学精了！
可是电话那端的乔乔，挂断手机后目光便移到了手下的一个日记本上，上面密密麻麻记得全是许默这些年来的行踪，详细到她迟到了几次交过几回作业。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只是最纯粹的纪录，时间从02年10月开始至今，不过缺了04年9月到05年8月的一年时光。
本子的扉页上，赫然写着两个字，杜宇。
乔乔嘴角浮上一抹微笑，笑意不明，随后将本子放回书桌的一个抽屉之内，而后上锁，动作一气呵成，分外熟练。
这些年来袁旭一直拜托乔乔关注许默的情况，却不知道她使用的原来是这样一种方法；杜宇的书房乔乔有特权随意出入，可杜宇决不会知晓乔乔已将她所有的钥匙都做了备份。
站起身走到窗边，法兰西的阳光似乎都带着几分撩人的味道，乔乔依旧是一脸精致妆容，阳光下不像真人倒像制作精巧的人偶，尤其是那双眼睛，纯粹的黑，仿佛把光芒全部吸了进去一样，看不出半点情绪。
未来会怎么样呢？
也许，很有趣。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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