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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月光回朝 ...

  •   明昀帝眯着眼闲靠着龙椅,手中捻动黑玉串珠,千平米的紫宸殿中除了珠子转动时“噼里啪啦”的声响,只弥漫着君臣间无声的较量。
      他缓慢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串珠捻动声音戛然而止,不以为意说道:“皇弟这是要为顾将军以下犯上,忤逆朕吗?”
      这个弟弟出生就备受先帝宠爱以及大臣们阿谀追捧,何时有求于过自己?
      地上跪着的少年腰杆直挺,语气悠悠懒懒回道:“臣弟不敢,蒙父皇垂爱,封臣摄政王,自然是为了辅佐皇上与天下百姓。若皇上因顾将军一时出言不逊斩下他的首级,如此一来民失护卫,军失首将,国失栋梁。倘若北疆敌军卷土冲来,我们又该去何处寻骁勇善战的将军?”

      明昀帝道:“怎么?你的意思是礼朝七十四万大军均是无能之辈?吃光朝廷粮饷也找不到一位能与顾惊诩旗鼓相当之将?是不是等到时机成熟这把龙椅朕也要给顾惊诩双手奉上?”
      钟谏追慢条斯理地回答:“皇上多虑了,顾将军从小被已去的老将军和将军夫人言传身教爱国敬君之道,定不会做出任何忤逆皇上之事。”
      “你是要朕姑息养奸吗?”
      “顾将军自幼兵法用的神乎其神,率军征战这四年一共收复七十九处城池,将北疆野人逼退回北冠河以北。将士在外浴血奋战不过是以自己血肉换百姓安稳生活。皇上若因此与数十万将士产生嫌隙,恐伤国运。”
      听到这话,坐在高位上的明昀帝眉头微锁一下,似笑非笑道:“钟谏追你是在威胁朕吗?”
      钟谏追:“臣不敢,皇上素来以仁政治国,保持稳定以固本方为当下正道。自古以来疑心猜忌是君臣之间最狠毒的伤人利器,望皇上慎用。”
      “分析的头头是道,朕也真是奇怪,为何四年前父皇没有将皇位传位给你这个最受宠爱的小儿子。”明昀帝低沉说道。
      这不仅是明昀帝不解之事,更是朝臣百姓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之事。
      先皇德英帝一生仅有两个皇子。
      嫡皇后诞下大皇子钟肃北半年后因病离世,宫中其他嫔妃又无生育子女经验,于是德英帝就下旨将大皇子交由太后娘娘抚养。
      七年后苏贵妃诞下二皇子,德英帝以孩子顽皮易惊扰太后娘娘身体为由,将大皇子接回来一同交给苏贵妃抚养。
      可不知怎的,明明是同一位母亲教养。可两位皇子一位乖张暴戾不学无术,一位潇洒仁善满腹经纶。
      众所周知二皇子钟谏追才是储君最佳人选,可是德英帝遗诏却将皇位传给每日流连青楼赌坊的大皇子钟肃北。
      君心难测!坊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有人说因先帝痴爱已逝的嫡皇后,所以让他们唯一的孩子继承皇位;
      也有人说钟谏追不是先帝亲生子;
      更甚者竟造谣钟谏追是天降罗刹,会克死身边所有人……
      荒唐至极的谣言,奈何百姓们又偏信这种无稽之谈。

      钟谏追慢条斯理地答道:“回皇上,自然是臣不及皇上英明神武。”
      “你一定为何要救顾惊诩?”明昀帝好像对此起了兴致,玩味地问道。
      “回皇上,臣弟怕皇上失去忠君爱民的好将军。”
      “哦?是吗?朕怎么看,怎么觉得倒像是你怕失去顾将军。”
      突然,明昀帝面露狠色,咬牙切齿道:“朕偏不遂你愿!来人,把顾惊诩拉到殿前......凌迟处死!”
      明昀帝身侧的小太监见状“砰”地一声跪地磕头,脸色发白,瞳孔睁大,声音颤抖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钟谏追声线清冽,温凉的声音从薄唇中流出:“你试试。”
      然而应声走进来的并不是明昀帝殿外的带刀侍卫,倒是一个看起来面目慈祥和蔼的老太监。
      老太监身穿暗紫云团图案的袍子,朝着狠戾暴怒的明昀帝踱步走来。
      “传太皇太后娘娘口谕:哀家膝下安雅公主已和亲远嫁北疆八年。哀家近日常常体乏眩晕心口疼痛,日夜难寐。自知时日无多,想寻身边人说说体己话更是困难。听闻顾家公子从小机灵,能言善道,奈何父母早亡,孩子无依无靠,望皇上看在哀家晚年孤寡无依的面子上应允哀家收顾惊诩为义子,也尝一尝天伦之乐是何滋味。”
      面前这位是太皇太后娘娘初入皇宫时从娘家带的陪嫁太监,掌管太皇太后衣食住行,替太皇太后处理一切腌脏麻烦事。
      坐在龙椅上的明昀帝咬紧后槽牙,逼着自己装出乖巧模样:“一切任凭皇祖母......做主。也请皇祖母一定保重身体,孙儿近日寻来了神医仙药,稍后亲自送去寿安宫”
      老太监满是皱纹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挑,扬起淡淡一笑,应道:“谢皇上体恤,那咱家就回去复旨了。”
      转身时他单眼微眯,刚才那份敦厚可亲早已消失不见。
      好戏散场,演戏人留在台上也没什么意思。
      钟谏追客气地寒暄道:“皇上,臣弟不打扰您休息,退下了。”
      懒得等明昀帝应允,钟谏追就已起身阔步离开。
      望着洒脱恣意的背影,明昀帝无力地跌坐在高位龙椅上。
      小心翼翼抚着龙椅上雕刻的金龙自嘲地笑道:“哪个皇帝做的像我这般窝囊?”
      金龙盘顶,金龙绕柱,代表至高无上权利的华丽宫殿,此刻只剩那位自嘲的皇帝与脚下颤抖害怕的小太监。

      ......

      监牢

      身着清雅白袍的钟谏追走到顾惊诩牢房门口,调笑道:“四年不见,顾将军怎么刚班师回朝就住进鼠蚁窝?。”
      钟谏追恣意坏笑的俊脸配上欣长挺拔的身段。整个人看过去风流潇洒,妖艳张扬;又有说不出的清冷矜贵。
      “王爷怕是不知朔漠行军想吃鼠蚁充饥,却怎么都寻不到的难捱滋味。如今比邻而居微臣欢喜还来不及,怎敢嫌弃?”顾惊诩的神色似乎闪过一丝惊讶,可再看确是错觉,明明是很平常的回答。
      牢内灯火暗淡无光,却也遮不住顾惊诩如山间修竹般冰仙玉碎,谪仙之姿。
      乌发不扎不束如瀑布般洒下,一袭素白里衣略显清瘦,姿态雅致,气韵高洁;他眉眼如墨,唇红似血,美的让人不敢亵渎。
      盼着念着四年的意中人,终于回来了。
      钟谏追强压下心口泛起的那股子酸楚心疼之意,昔日回忆犹若开闸泄流的洪水,挡也挡不住。
      他顿了下,随后声音染笑道:“猜我给你带来什么?看,有酒香桂花糕、花生清乳酪、排骨莲子汤、清蒸野鲈鱼......都是你最爱吃的。”
      香气早已在钟谏追刚踏入监牢大门时就飘入顾惊诩鼻内。
      监牢一日只供应一个窝窝头,二十岁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硬生生被饿瘦两圈。
      看着钟谏追带来的三层大食盒,顾惊诩微微皱眉感到疑惑。
      “王爷是来送行?”
      顾惊诩此时肚子不经诱惑,“咕噜”一声喜迎钟谏追携来的美食。
      “瞎说!顾大将军现在可是太皇太后的义子,我怎么敢欺负小叔叔您呢?”钟谏追一派正义凛然地回答竟流出三分调戏意味。
      顾惊诩不用想也知道钟谏追一定是死摁住太皇太后娘娘的痛楚,不然权势滔天的太皇太后怎会轻易将一个外姓大将军收做义子。
      就算太皇太后顾念亲情血脉答应皇孙的请求,她身后被顾惊诩弹劾过的外戚也绝不可能同意。
      顾惊诩声音冷得犹如淬了冰:“掐住太皇太后的七寸逼她认我做义子,王爷好手段。”
      钟谏追拎着食盒,打开门锁,那双一尘不染的金丝白锦靴踩着地上沾血的稻草走进牢内。
      他寻顾四周后,用素白衣袖擦净唯一一张木桌上的灰尘。将装满食物的盘子献宝般一一拿出,整齐摆在桌上,还不忘把两人筷子戳齐。
      他懒倦地坐在地面稻草上自酌自饮,吊儿郎当又清明婉扬地问道“小叔叔可喜欢?”
      钟谏追尾音勾着笑意,慵懒随性地调戏着他儿时竹马。
      “......”
      顾惊诩低头垂眸,沉默很久后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四年不见,你心中那点小火花还没被浇灭?”
      钟谏追故作委屈,可眼神略过一丝复杂:“小叔叔真的想让它化成死灰吗?”
      不等顾惊诩回答,钟谏追勾唇冷笑,语气隐隐含着怒意,却又坚定认真说道:“岩浆烈焰,生生不息。”
      顾惊诩很是纳闷自己不就在外带兵收复失地四年未归,怎么钟谏追这小子愈发邪性?
      懒得再与这傻小子争辩无用之事,于是顾惊诩转移话题。
      “太皇太后凭仗外戚涉权,垂帘听政四十余年;贺丞相依仗自己是皇上亲外公,朝堂过半官员已是其附庸傀儡;唯独王爷顶着摄政王头衔,有名无权,不足为惧。可若是与镇国大将军走的过近,树大招风,怕是对王爷不利。”
      “你呢?”
      “嗯?”
      钟谏追充满蛊惑地温柔问道:“你选谁?”
      即便顾惊诩被看守在单独牢房内,钟谏追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必定早已派暗卫死守监牢,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隔墙有耳……
      “先帝传位于当今陛下,陛下治国之道并未出现任何差错……”
      “你选他?”
      明明内心已经深沉如暗海,钟谏追的脸上却透着不谙世故稚嫩真诚的好奇模样。

      监牢大门口
      “哎呦将军您可算出来了,急的我们差点去劫狱!皇上怎么能因为您帮百姓提出减少税收政策就给您关进大牢!”二虎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顾惊诩哭的稀里哗啦。
      二虎带领手下已经在监牢门口蹲守四天四夜,为的就是等监狱守卫松懈时冲进去劫囚救人。
      顾惊诩愠怒道:“闭嘴!本将说过你们的命是自己的、是天下的,唯独不是我的!”
      说完还不忘将黏在自己身上的贴身侍卫二虎嫌弃地踹半拉子去。
      二虎吸了下鼻子,哽咽着说道:“属下知错。”
      看着五大三粗的壮汉在一旁委屈地抹眼泪,顾惊诩觉得还不如把自己重新关回监牢来的痛快。
      他紧闭双眼,深吸两口气,试图借此来压制某种情绪,随后说道:“好了,北疆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二虎依旧哽咽:“黑子传呜呜呜信说,北疆首领胡哈的女儿要与东路国太子联姻呜呜呜呜,日子就定在呜呜呜下个月十五。”
      顾惊诩被这二货逗乐,笑着说:“别哭了!哭的跟你媳妇儿要去联姻一样!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整天跟钟……”
      最后两个字卡在顾惊诩喉咙,吐出来不是咽下去也是为难。
      如鲠在喉的滋味他此刻倒是清楚的很。
      顾惊诩愣神之际,二虎已经调整好情绪。
      他仰着头对顾惊诩说道:“对了将军,贺公子这三日来府里寻您七次。”
      “卓安?
      ……
      刑部尚书贺家五公子贺卓安是顾惊诩十九年来唯一心怀愧意,不敢见面之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白月光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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