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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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清墨殿
黑夜无尽，少年躺在床上一夜未合眼。虽说神魔大战已过去好几年，那些血腥可怖的场面却时时刻刻萦绕在少年的心头。
殿里没有一个仙娥，偌大的宫殿，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待天亮就是追悼大典，少年早早起身，对着铜镜发愣。
镜前摆着四顶发冠，少年挑了个最素净的银冠戴上，小心地理着发丝。
从前有仙娥帮衬自己，现如今自己一人打理，哪儿都有些不如意。祝融烈悲从心来颇有些泄气，推开窗子看向下方人间，悄悄羡慕着那些不灭的灵魂。
天界死伤无数，仙者一旦身死，必是神魂皆灭永无轮回。
这么多万年来，仙者少之又少。神魔大战后为帮助下三界恢复生机，各宫各殿将仙娥仙将都派下去辅佐各界王侯将相。
偌大的天界，空空荡荡。
“怎么又歪了…”
少年又没弄好发冠，低头又看见逝者名册，心中又悲切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叩门声传来，祝融烈回神起身去开门。这么早会是谁？难道是表哥？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水蓝，少年蓦地抓紧门框，退至一旁。
“神…神君？”
重水看见他的动作，微微迟疑道，“本君扰着你了？”
“这么早，这么早…神君您有事吗？”
“没事，看你灯未灭，过来看看。”
清墨殿的布局与水殿十分相似，水神颇为意外，四处打量着周围。连自己爱喝的茶都有？这小家伙的喜好跟自己还真是像。
可惜不是自己的儿子。
少年顶着歪冠，老老实实坐在重水对面等着他开口。
重水不急不躁，喝了一口茶，“为何不用法术？”
“自己戴，才…才尊敬他们。”
茶香满室，重水身子暖和不少，朝少年伸手，“我帮你？”
“……”少年微愣，忙去拆头上发冠。见状，重水轻笑着往前，将少年的手捉过。
他将少年牵至镜前，又看了看摆在桌上的另外三顶发冠。
“小侄儿心思挺细，比你爹知礼。”
“神君…”少年嗫嚅半天不知说什么，只好垂下头。
重水将他头上的发冠拆下后，认真比对四顶发冠，挑了个银翅冠摆在跟前。
“头抬起来…”重水梳着手中的头发，心中百感交集，“头发长了，性子也变了。”
从前的少年，天真纯良，无忧无虑。自经神魔大战后，一日比一日沉闷，一日比一日稳重。
“下君…下君没变。”
镜中人容颜清朗明媚，眉眼温柔，是少有的美人。他的眼瞳微红，宛若夕阳沉在其中。
天亮起来，外面渐渐有了声响，两人并肩往外去。清墨宫门前晚樱开的茂盛，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娇嫩。
一路走来，整个天宫都安静非常，无人喧哗也无人私语。
天宫大殿凄凄惨惨，一片哀伤苦痛。诸神诸仙皆身着素服白裳，遥遥朝着正中央密密麻麻的卷册行礼。
卷册足足百来卷，每一卷都密密麻麻写着名字。
水神抚摸着卷册，攥紧的手蓦然松开，“此战，青龙族军死亡三千二百零七位，麒麟族军死伤一千一百一十二位，白虎族八百九十一位，朱雀族八百零七位，鬼仙六百五十五位位，天兵一万四千九十三位，总计两万零七百六十五天将。”
“天界死去近三成同胞，愿青山护忠骨，日月照归途。”
“愿诸君来世，平安喜乐。”风神沉声道。
“天地会记得你们，我们会记得你们。”
诸君一一行礼，郑重拜别。许多年纪轻的没受过离别苦，忍不住直掉眼泪。祝融烈自然也是年纪小忍不住，行完礼就偏过头使劲儿咬着唇。
待事毕，水神小心地收起卷册，带领众仙朝着天界最大的神武台处走去。众仙遥遥便看见一块巨大的玉石矗立在神武台中央，颇有些不解。
“何时搬来这么一大块玉石？”
“难不成要为将士们立碑？”
七神联手，将卷册之名全部镌刻在巨石上。
密密麻麻，两万多个名字。
巨石承载着生者的惦念，没多久便生出仙气，衍化为仙器。
众仙激动起来，灵气迸发缠绕，大珠小珠‘叮铃当啷’都是喜悦的声色。
“这是他们在保佑我们！”
“此石集天地之灵，化为神器生出器灵指日可待！”
“他们也不舍得离开我们！”
“器灵就是他们的信念！”
“我们的将士，你们永垂不朽！”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众仙拥抱着，庆贺着，哭泣着。
风过神台，水神望着万千姓名，轻轻叹出一口气。
也许不出五年，自己的名字也可能会刻在这碑上。好在五界平安，生灵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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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烈，阿烈！”
“烈儿！”
突如其来的呼喊，拉回水神的心思。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才看见司梨抱着祝融烈正一声一声地的呼唤着。重水心中一顿，忙抱起人往最近的霜云宫飞去。
花神连忙跟上也不由得揪紧了心。小凤凰气若游丝，浑身布满冰霜，显然是本源旧伤发作。
“阿梨，你们前几日都去过什么地方？”
“去极东之境挖了几块石头。”
“那里离魔门近，他身子弱，以后少带他去。”
“他到底怎么了，神君您快说说！”
花神仔细检查几番，摇了摇头，“像是睡着了，体内本源正在汲取凤力自行修复，看着像好事。”
“好事？这哪天在战场上一头栽过去不当场就给吞咯！”祝融峰微怒，他的胡须都被气的往两边飘。他宝贝夫人怀胎数百年，就生出他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走哪都需要人操心。
刚骂完，不知何处又传来一声痛呼。诸君皆回头望去，只见游月捂着灵台，满头大汗的深喘着。
“汗？！”
“汗，怎会出汗？！”
重水身形迅速，立刻闪身关闭所有门窗，“出去，烈儿性子易羞，不愿你们在这看着。”
待遣散所有仙君仙娥，重水才回到屋内设下结界。
屋内只余几位神君，游月双眼布满红丝，正拼命捂着灵台抵抗着疼痛。
在场的神都有些焦急，月神无缘无故现出五衰濒死之相，谁都无法冷静！
水神对着祝融烈和司梨单独设下一道厚实的结界，随后一一看过房内的诸神。他走至游月身旁，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别怕，太痛就睡会。”
游月深深地看了一眼水神，随后自封灵台，倒在了榻上。
房内还剩日神、火神、花神、雪神和雪神后。屋外还站着十几位神君，此事根本无法隐瞒。
神音阵中想起灵音，所有神陆陆续续消失在天宫。诸君皆有些好奇，明明又听着旁人的痛呼，怎么此刻又没动静了？
“里面怎么了？”
“有花神在，没多大事～”
没一会，门就被打开，重水朝诛仙解释，“摇光已无大碍，诸君散去吧。”
待天宫平静下来，诸神纷纷隐着身形与神息出现在沧雪殿。
神界神君二十有二，重水立在大梨树下静静地望着下方云海。
鬼神伽让姗姗来迟，掀开兜帽朝着诸神行礼。
神已到齐，重水背过身语气有些低，“今日游月，突现五衰濒死之相，大家不必忧心。”
水神掌中幻化幻象，接着道：“你们都知洪荒诸神的神力与六界息息相关，却不知红尘日月二神的神力，与六界更是密不可分。”
“烛日尚未有异，而游月却不止一次现出五衰之相。”
众神没人吭声，都在默默听着。
他的掌中是一轮圆月，圆月上捆着一道血链，正是导致游月现出五衰之相的罪魁祸首。
“血月预言，下三界有冤屈，冤气浓烈热煞，冲撞月神之力。”重水看向伽让，示意他释放神力，“伽让虽为本君点化，可他常年受月光浸染，早已和月神神力共情相连。此事关系到他和游月的生死，得先知会你们一声。”
“哥哥快说怎么做，咱们好立即动身去查啊！”
“既是预言，便是有破解的时间。你们帮不上忙，伽让一人足矣。今日召你们前来，另有要事。”重水掌中幻化神土星盘的影像，“本君乏了，不愿再管理六界。”
洪荒七神，六个不管事，乍一听各个惊慌失措！
“大哥，这天界都是鸿言在打理，您这突然闹什么脾气？”
“就是，这神魔大战已过，哪里有事需要操心。”
“大哥怎么了？最近可是饭不合口味？”
“……”重水恨铁不成钢，转身瞪着几神发狠，“你们悠哉那么多年，总该轮到我歇歇，我——”
“您要说您找神后忙，那咱兄妹几个保证将这六界打理的井井有条！”
重水眼睛一亮，立刻接话，“不错，本君确实有心上人要去追寻。”
“真的假的，莫不是诓咱们？”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猜不到是谁么？”
“哪家仙子？阿雪你可知道？”
“还能是谁，躺着的不就是么。”雪神指指榻上昏迷的红衣少年。
“别闹，大哥怎么可能对咱家的傻娃娃动心。”祝融峰看了一眼祝融烈，随后将目光转向月神，“我猜，是游月！”
“我怎么就不能对烈儿动心，烈儿生的好看温柔，还十分听话。”重水瞥向祝融峰，有些不悦，“我喜欢烈儿，你奈我何？”
“得得得，给你给你，儿子送你成吧！”
“你可记着你这句话。”水神收回望向少年的目光，揽过游月朝极东之境月神宫飞去。
伽让和烛日跟在后头，心中隐隐不安。水神孤身二十万载，突然间要去找心上人，还是在血月预言出现的时候…
属实有些不正常。
血月预言旁的神不清楚，他们两可是再清楚不过。这说不准，得灭无数生灵，搭上两位神君的性命。此时抛下六界共主的担子实在不是水神的作风。
日神与鬼神对视一眼，同时望向水神的灵台。
谁知水神早有防备，灵台结界厚的根本没法看透。
一路无言，待将游月安顿好，重水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松开，他看向焦急不安的烛日，无奈开口：“本君自会回归帝石，重塑身躯神识。你们几人，该替本君瞒好所有神，好好守着六界等本君重生。”
“那您会在哪重生，又何时重生？”伽让问道。
“短则千年万年，长则五万年十万年。”重水自知瞒不过伽让，掌中幻化帝石，“它大约会沉入海底之心，又或者回到魔界，也可能会去旁的地方。”
“那岂不是很难找？”
“嗯，重塑身躯神识后，我的样貌性情都会变，会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神。”重水轻笑，将帝石收进灵台，“我活了二十多万年，唯独放不下雪儿，我才刚与他相聚…”
“没别的法子？”烛日不禁有些焦急，身上的日神之力乱舞，周遭瞬间变得滚烫。
重水没说话，微微远离他，而后望向床上的游月。
赶月车失去主人的神力滋养，光华都失去了大半。人间一片昏暗，只觉得月亮不似从前那般如玉如珠，像一颗灰盘子黯淡无光的挂在天上。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伽让捂着灵台，凝神再去听。
是几声凄厉的哭喊。
“不要…不要，别过来…”
“好疼…好疼。”
“小幸…小幸，救我…”
“小幸！”
伽让连忙将这些话写下来，写到‘小幸’二字时，却不知如何写。
哭喊声再次传来伴随着的似乎是血肉分离的声音。
是什么东西被拔去，又有什么被剜走。
“放过我的族民，他们是无辜的…”
“小幸，我对不起你…”
“救救我…”
伽让闭上眼睛，一遍一遍去听那几声哭喊，去听那血肉分离的声音。
被拔了很多次，剜了很多次…
“不像是人界的生灵，似乎是妖界的生灵。”那声音绝望至极，似乎已经坠入深渊，被黑暗淹没。
伽让颤抖不已，扶着桌边才堪堪站起，“事不宜迟，下君得走了。”
“伽让，你已身居鬼帝之位，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以身为祭。”
“下君明白。”
重水看着他消失在云海之上，心头仍是放不下。
但愿他此行，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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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梨：朱雀族大殿，祝融烈表哥】
【祝融峰：祝融烈亲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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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重水才从极东之境飞回来。他将祝融烈接到自己宫中收拾好放在床上。窗外圆月借着赶日车的光华，再次明亮起来。
大限将至，赏月心思都烦躁。旁边的帝石泛着微弱的蓝光，蓝光微弱如呼吸般自内而外散发，这每一次呼吸都在警告着重水。
警告他早点回到帝石，重塑身躯神识…
重水有些不甘，刚找回弟弟，刚平复六界就要去死...谁会甘心呢，神也不会甘心。
“诶。”
【重雪：重水的亲弟弟，洪荒雪神】
帝石在手心泛着蓝光，重水欲启动法阵，床上少年却突然出声？
“神君，神君…”
重水收回帝石，看向床上的少年应道：“嗯？睡醒了？”
“神君，这个花…花给你。”
少年仍旧闭着眼，递过来的手空无一物。重水轻笑，握住他的手应道，“很漂亮，谢谢你。”
“神君，水神君…我想你。”
重水躺回床上揽住小凤凰，“难得你一直惦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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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正值秋收之际，沧雪殿里里外外飘着果香。外头吵吵嚷嚷，祝融烈蹙起眉头悠悠转醒。
入眼是水碧的流苏帐顶，微风从窗子吹进来，将少年睡意吹散。
他推推身旁人嘟囔道：“表哥，起来…”
“你手好重，拿开！”
被唤着“表哥”的人没动作，反而将祝融烈搂得更紧，“再陪我睡会儿…”
这句话好比泼天冰水，将祝融烈浇了个通透！身旁人的声音不是司梨，倒像是水神？！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人，眉似青山唇似薄樱，不是水神还能是谁？！
祝融烈大惊失色，全身僵直着不敢动弹。仙生四千年，三千五百年在下雨中度过，剩下七百年在哄着水神不下雨中度过。难道是喜欢他，出现幻觉了？
半响，祝融烈回过神努力回忆昨天的事。昨天是追悼大典，大典...
想不起来啊，自己也没喝酒啊？
“雪神——！”
殿外是谁在鬼嚎？哪家孩子跑进水殿来了？！
“雪神——！”
也许是嫌外头吵闹，重水抬手布下结界，随后又将身旁少年往怀中揽了揽。
“……”
殿内凤凰之息忽然变得浓烈，水神睁眼看向怀中人。
怀中人红发红瞳，怎会忽然现出凤凰相？
“可有不适？”
“神…神君，您…醒了？”
重水抬手探向他灵台，没发现异常后，疑惑道：“好端端的，现本相做甚？”
少年眨眨眼眸，“我也不知…”
“将力量敛起些，你好烫…”
“……”
怀中重回温暖，水神闭上眼安然睡去，徒留小凤凰双目圆睁。祝融烈大气不敢出，水神抱的紧，再抱紧些就该感受到自己灵台的颤动了…
“天界三十六宫七十二殿，处处是小爷的家，自己怎能睡到水殿来？”
祝融烈默默想着，越想越不对劲只能去问一众好友。将好友全部吵一遍，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水神自己把他抱回了沧雪殿。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大半。外头光渐渐暗下，竟然已到晚上。少年望了望身旁人，好似没有要醒的意思，这该如何是好？！
一天没吃饭，少年肚子开始叫嚣。许是叫的太大声，水神听到第一声便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
重水朝他伸手，温声道：“饿了？”
“有一点…”
“你爹说，把你放我宫里养着，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句话，祝融烈所有心思全部被抛飞，震惊无比得看向水神。
“这么为难？”
“神君！您…您不能这样！”
小凤凰连滚带爬的跑下床，慌不择路直直往门上撞去！
“砰——！”
“呜呜呜……”祝融烈当场鼻子就见了鲜血，捂着鼻子强忍着痛继续往外爬。
重水紧张不已忙去查看他的伤势，“不过是叫你当我儿子，至于这般惊吓？”
“不是，不是！”
一双腿乱蹬，好不容易找到着力点，凤凰翻身便往外跑！凤凰之息消散，水神望着门槛，半个时辰也没想通。
“本君，不配吗？”
作为六界地位最高的人，重水从没被人拒绝过。
可那小凤凰分明喜欢自己喜欢的紧，那为何不肯给自己当儿子…也就当个两三年权当可怜可怜自己这个孤寡老人家，陪自己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罢了...
“既然不愿意，昨天又为何反反复复说要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
重水絮絮叨叨埋怨半天不得解，只得起身踏出殿门，拎着水桶开始浇花。这些花每一株都是他亲手所植，各色各样，百般娇媚。
如果自己回归帝石，也不知有没有人会照顾这些花。既不能告诉诸神，又不能告诉重雪那小混蛋...
若让他们知道自己身体受损濒死，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日头彻底下山，水神身子发虚，刚到厨殿便有些站不住。
还想做碗粥，罢了…
多睡会也能多拖几日，重水懒得回寝殿，趴在桌上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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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殿
此刻祝融烈饿得前胸贴后背，也趴在桌上正无比哀怨得看着手中神草。
“好饿啊——！”
“什么时候才能成神……”
“我好饿，我不会饿死在这吧…我为什么不会做饭！”
“不能去水殿，不能去水殿！”祝融烈抱着头苦大仇深的嚎叫，“神君那不识风情的家伙，居然要收我当养子...啊，不行不行！”
肚子又开始叫，小凤凰左思右想，终究像肚子低了头。
夜幕垂垂，沧雪殿植了株神木，名唤影木。影木花如繁星，在夜间十分好看。平日里祝融烈最喜欢在这树旁的墙顶躺着，不过现在再好看的东西也不顶用。
他跳上树眼巴巴地望着水殿的东厨，一般来说水神醒过来也会做饭，要是赶上就太好了…
“厨殿有光！”
少年跃下影木，理理衣裳朝厨殿走去。
重水被闯入殿内的祝融烈惊醒，实在没力气起身只能原地等着小凤凰，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门外大梨树花瓣落了不少，不曾想自己也有如此孱弱的一天，连水殿内花树都照顾不好。偏偏那凤凰还跳上自己心爱的影木，那可是最怕火的神木。
没想一会，门外便出现熟悉的身影。
“神君？”
“嗯？寻我何事？”
“神君，您在…睡觉？”
重水撑着胳膊看向少年，懒懒道：“有点乏。”
少年气息似乎淡了不少，仙力不足？白日里不还气息浓烈么…
“那下君先告退，您早些歇息。”
水神没应，释放出一缕神力将少年扯回。他戳戳少年咕噜咕噜的肚子，“会做饭吗？”
“……”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自己不是用仙力克制了吗？祝融烈捏捏自己发热的耳朵，小声地说，“会摘果子…”
眼见少年耳垂的红晕蔓延到脖颈，重水收起逗弄他的心思，“不如我教你，你来做？”
闻言，少年双眼发亮，连忙道：“好！”
【洪荒七神年龄排序：水、风、火、雷、山、花、雪】【洪荒七神兄弟相称】
重水指向桌案上的白米道：“今日教你一道粥。”
“锅中放两瓢水，一碗米，点火烧。”
“再将蓝中菜洗净切碎，放在一旁。”
因着常来这儿，熟悉的很，祝融烈很快便按着水神的要求将米煮上。
切菜洗菜也都会，少年很快按照水神的指示做完所有事情。他回头望向水神，“还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重水拍拍身边的空位，柔声道：“过来陪我。”
少年乖乖走到水神身旁坐下，“您是冷？”
重水点点头应下又道：“待饭香溢出，便将菜放入锅中，取一勺盐放入即可盛出。”
两人对坐无言，祝融烈看着面容俊美的水神陷入沉思，“雪神恢复神智后，似乎已将逸散的雪神之力收回…为何水神还这么怕冷？”
“神君睡了一天怎么还困？”
“他怎么这么好看…好美，脖颈真好看，锁骨也是…”
想着想着饭香飘来，小凤凰收回心思，将菜放入锅中。
水神拿过手边碗筷摆好，“如今六界已定，小五成神雪儿大好，该是时候兑现你神武大会的奖励。”【神武大会：神学院上届首甲为祝融烈，奖励还未领取。详情见挽星追雪神武大会，不详见也可以。】
“想要什么？”
祝融烈回头望向他，“我没想要什么，只想能……”
只想能陪着你。
“能什么？”
“能……能多向神君学些东西！”少年盛出粥摆到桌上，朝水神笑的灿烂。
重水喝着粥，心中盘算着能教他什么。
水火相克，修行法术皆不行。
琴棋书画诗酒茶乐…
小凤凰似乎都会…
思索良久没个头绪，重水只能开口再问：“想学什么？”
没想到水神还真应下来，祝融烈微愣，“就就…就做饭？”
闻言，水神轻笑，“待阿梨他们几个成神，迟早会轮到你来接管七星殿。”
“学做饭，管得了下三界吗？”
【七星殿：掌管人妖鬼下三界诸多杂事】
少年垂眸，咬着汤匙没吭声。轮到自己接管的那一天，起码还得有几千年…
学做饭怎么了，学做饭多好…
“天天都能和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有些小，重水手上动作停下，望向少年，“天天和我在一起？”
“！”祝融烈倒抽一口冷气，“不是，我…”
少年紧张无措，几乎要将汤匙咬碎，这话该怎么编？
真是完蛋…
见他面露难色，重水思索一番又道：“学做饭，是为了天天和我在一起？难道是你爹最近又打你，才想着躲我这儿来？我看看打哪儿了？”
“打…打手上，不疼。”
“给我当儿子，我不打你。”
“……”再多的紧张羞涩，都被重水这句话冲散。
“我不能当您的儿子！”
“为何？”
“不想给您添麻烦，而且我…我长大了，怎能还生长在您的庇护下。”
“也是，确实长大了。”重水没再说话，慢条斯理地吃着粥。粥有些咸，好在还能凑活吃。
自从小五嫁进来，阿雪就甚少来寻自己。真是有了夫君，不要哥哥。
“烈儿，天色太晚今日便在水殿住下？”
“……”祝融烈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重水。水神这是哪根筋不对，让自己住下作甚？神仙哪管什么天色早晚？
“不想吗？你幼时…”
“想的！我…正好想请教您画画的事。”
饭罢，水神倚在窗前等着少年发问。这小凤凰平日里不是这不会，就是那不行，自己真走了还得想想把他托付给谁…
毕竟是洪荒神界唯一的孩子。
“我…的线总是画不好。”
重水平铺一张纸，将笔递给少年，“画画试试。”
不过是胡诌的理由，祝融烈从不敢说谎，此刻心虚的无需刻意将线画歪手已经抖得不行。
重水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别抖，画不好再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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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小凤凰看着流苏帐顶发愣，身旁人睡得正香，本想拒绝来着…
可谁能抵得住心上人同睡的邀请？！
“如果能独占你一些日子，该多好…”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水神抬手捂住他的嘴，低声道：“明日下凡陪你在人间呆两年，就当做是神武大会的奖励。”
少年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噤声闭眼。奈何赤诚躁动的心，正酝酿着翻江倒海般的爱意，根本睡不着。
人间梨雪压枝，春风十里。
少年脸颊薄红，对这未来的两年期待万分。水神仍是一副困倦模样，懒懒地斜靠在云上望着下方人间。
“喜欢哪里便落下，我自是哪里都喜欢。”
“好！”
祝融烈仔细望着人间，两年虽是一瞬，但也得好好寻个漂亮的地方。但是为何，要下凡？也许是凡间清净？
也是，在天界总有许多事务要他处理。
忽然看见一处粉青之处！
有山有水，有桃花...
“神君！那儿！”小凤凰指着一处山谷兴奋喊道。
重水掀开眼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依山傍水，桃林十里，不错。”
两人翩然落地，水神四处打量了一番，朝祝融烈伸出手。
小凤凰不明所以，不知他在要什么，只好从怀中摸出一包蜜桃糖丁递给他。
重水轻笑，收起糖丁，干脆地牵起他的手。
“在凡间多有不便，不要离我太远。”
水神的手掌微凉，温润舒适。少年有些恍惚，心思有些混乱。
走着走着，天上下起小雨。水神揽过他的肩，幻化雨伞撑起，“想什么呢？”
“想…想今晚吃什么…”
“待置办完房契家具，去菜市看看？”
“房契？菜市？”
少年眸子瞪得大，眼中写满不解。重水微微凝眉，“从没在人间住过？”
“以往多睡在山头，没住过人间的屋子…”
“阿梨没教过你？”
“表哥总说我身体不好，不肯带我下凡…每次都只带玄澈下去。”
“身体不好？”重水抬手探向他的灵台，神力不能深入，只能浅浅地观察。本源有些弱，神魂还算强健。
【洪荒神灵台内为本源】
【红尘兽神灵台内为神魂】
【祝融烈凤身本源心，所以二者皆有。】
“也没什么，就是仙力低微些…”少年抿起唇，看着路边的绿草有些心虚。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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