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纪事》小猫猪

4、外婆说的话

　　这个不平常的夜晚，很多人都通宵未眠。在忧虑，在思考，更多的是在恐慌！

　　人类第一次站到了一个真正未知的路途前方。这次不是好莱坞演绎的超级大片，由美国总统讲话，中国人造个大船，就可以挽救世界了。

　　在未知的宇宙空间，地球犹如一个才穿越的菜鸟，纯灵魂穿，一分没带，直接变身婴儿。被抛弃在悬涯边缘，前面只有一条钢丝，通向未知方向。你鼓起勇气想走回钢丝试试吧，诶！自身条件还不够，小胳膊小腿没力气啊。

　　就在这样的一个晚上，范笺言在做什么呢？做梦！

　　准确的说，她睡得非常踏实。身体情况多年以来第一次觉得那么好，真是想睡就睡，想跑就跑。年纪渐大以后，小范同学经常出现晚上精神如夜枭，到了白天却无限缠绵于床柢的情况，实在是让人觉得困扰。但是现在这种痛苦竟然全部消失殆尽，真叫人快活。

　　范笺言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她从小到大做过无数次。

　　梦的开始，她来到了夜晚的海边。大约是印度洋吧，温暖潮湿的海风在身边绕了又绕，依然是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天空，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海浪卷抚沙滩的声音，沙啦沙啦的，仿佛在海洋的深处有一个声音呼唤：来吧，来吧！你一直想来的地方。

　　范笺言走进大海开始游动，非常的惬意。海水在身边呈现美丽的蔚蓝色，她一直游向海的深处。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小范同学无数次到达过这个地方，但是都没有什么发现，以至于早上起床后向老妈抱怨不迭，游了一晚上的泳，累到贼死。并且下定决心每年度假绝对不下海，免得继续这样的梦境。

　　但是今天，范笺言觉得自己会有收获的，至少可以发现点什么。

　　“这样一直游会到什么地方呢？”范笺言梦里自问。

　　“到你想到的地方。”海的深处有声音回答道。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去什么地方。”范笺言坦言。“不过这样的海让人觉得温柔到想哭。”

　　“你觉得这是一个让你悲伤的地方？”大海问。

　　“不是，它让我想到爱我的外婆，还有老妈。我感觉这个海是爱我的。”

　　“是吗？是吗？”海的深处传来无数回声，最后化为句句回答：“是的，是的。”

　　猛然海的前方绽放出无限烟火，绚烂的光线从四处展开，快速的围绕到范笺言的身边，亮如白昼！

　　“这真是太美了。”范笺言感叹，伸出手去想要触碰海中的烟火。

　　“笺笺,笺笺！”耳边突然传来老妈的声音。不会吧，难道我想去的地方老妈也来了？

　　范笺言猛的睁开眼，老妈抱着小北狗站在床前......现实！这就是现实啊......

　　老妈面带紧张的说：“快起来看新闻，有大事情发生。”

　　“什么事啊，地球要爆炸了么？”范笺言无奈道。

　　“差不多啦，可能要打仗了！”

　　“打仗？和谁？台湾？印度？美国？”

　　“起来看新闻啊，快！”

　　范笺言只好起床穿衣服，与此同时她听到窗外传来宣传车的喇叭声：“各位市民，请先行暂停一切工作，注意收看早上7点的电视新闻，国家主席###同志将发表重要讲话。”

　　看起来情况很严重啊。

　　7点整，范笺言和她老妈，老谭叔叔，小北狗狗整齐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收看电视新闻。

　　随着CCTV多年如一日的片头播放结束，播音员严肃的宣布，国家主席###做重要讲话。

　　画面转到了熟悉的□□某处，领导人讲话开始。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各位公民们，在过去的24小时内我们生存的地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相信你们也发现身边有一些具有特殊能力的人群出现，但是这个变化不仅仅是人类本身的改变。地球上的主要国家政府在昨天晚上，同时与来自外太空的外星文明作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接触。下面为大家阅读外星文明带来的信件。”

　　电视屏幕上打出了一封信件，由播音员同时播报。这封信源自于昨晚昂宿联盟发给地球各个政府的来信，当然略有删减，在各个政府的协商下，有些东西尚未披露。

　　“经过各个国家的科学力量研究，信件内容真实，所以我们的地球将进入宇宙战争阶段。这场战争对于我们国家，对于我们整个人类来说，没有先例！但是中华民族是伟大的民族......我相信我们可以保卫好自己的国家、领土,我们的地球！”

　　范笺言全家用瞠目结舌的状态看完整个讲话，接着播音员开始播报备战细则。

　　老谭连忙找出纸笔记录。

　　“第一、在未来的一周内，全国进行具有激能人员的筛选。由于外星武器需要激能催动，所以希望广大群众主动到当地所属派出所进行激能测试。

　　第二、筛选期间全国除基础设施维护以外，其他人员放假一周。在此期间进行所属地人员登记，以便未来管理。

　　第三、与此同时，全国进行全民备战演习三次。由各个地区分别组织，具体内容如下......

　　第四、关于银行

　　第五、供给

　　......”

　　范笺言和老妈四目相望，久久说了句：“老妈，我还没打过仗呢！”

　　“我也没有啊，49年解放了我才生。”

　　“你至少经历过□□。”

　　“那时候我就去串联了，到处旅游，什么都没做啊。”

　　范笺言猛得跳起来叫到：“你快去取钱，我用信用卡再去超市屯东西。”

　　老谭在旁边提醒：“电视上说每天只能取1000块，超市也是限量供应的。”

　　“1000也是钱，能拿多少是多少，反正很快都没用了。全换成吃的，去小店换，那里是私人的，只会涨价不会限制吧。还有，要不要去屯点汽油？”

　　老妈忧愁的说：“很危险，容易着火，而且屯很多东西会被人抢吧。”

　　范笺言叹息道：“要是可以弄把枪就完美了。”

　　老谭又提醒：“接下来要配备外星武器了，一般手枪大概都没用了吧。”

　　不管怎么说，家里每个成员都行动起来了，连小北也被发配到银行占位。临到下午4点终于把可以买的东西全买回家来，范家的二楼现在变身为战时储藏室。

　　范笺言站在阳台上远远的看向外面的马路，已经有军队进驻，估计马上要戒严。于是走回客厅瘫倒在沙发上。

　　“老妈，明天再继续去排队啊，还要买点药品。”

　　“我累死了，还没等外星人来就要自己先完蛋。”老妈捶着老腰说。

　　“还要去做测试和登记呢。”老谭永远注意细节。

　　“老谭啊，要不你就在这里登记吧。”老妈建议到。

　　老谭想了一下：“也好，不过明天我要去儿子那里看看。”

　　“我们要不要把外婆接过来呢？”范笺言问。

　　范笺言的外婆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目前正和大儿子、大儿媳住在一起。不过外婆已经90岁了，大儿子儿媳也都60多岁，一个全是老人的家庭，未免让人不放心。

　　“笺笺，你明天去看外婆，私下里问问她吧。”范家老妈吩咐到。

　　“哦。”范笺言答应，转头又问老谭：“那个测试是什么样子的？测出来如果有异常就要去当兵么？”

　　老谭扶了扶眼镜回答说：“我去派出所看过了，一个小房间，进去测试几秒钟就好了。进去过的人说房间当中有一根象日光灯管子的东西，好像如果有那个激能管子就会亮。”

　　“有人测出来过么？”范笺言问。

　　“大多数人都只有很弱的光，一点点，没有用的。今天好像测了5000个人才只有一个稍微有用的，派出所的人说还是不够操纵什么防御武器的。”

　　“好了，别说这个。反正我们家就普通老百姓，也不要去操纵外星武器，管管好自己就是了。外星人打仗么，大家都没打过，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老妈烦躁了：“洗澡，上床睡觉！明天还要忙呢。”

　　第二天下午，范笺言开车去了大舅舅家。

　　一进门范笺言就看见他们家里也堆了很多的米袋和油什么的，外婆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阴暗的客厅里看电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都是老人的缘故，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气味。

　　范笺言走过去握住外婆的手，说：“外婆，妈妈叫我来问你，要不要去和我们住？”

　　外婆沉默了一会，说：“你家里东西也有限，我住过去浪费的。”

　　“不浪费的，我们22号就开始屯东西了，够吃的。不够我也有办法的。”

　　“我老太婆了，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而且你家在六楼，跑起来也不方便啊。”

　　“没什么不方便的，到时候我背你好了。还有我妈的男朋友，谭叔也准备在我家登记。”

　　外婆叹了口气：“老谭真的是个好人，你妈妈运气算不错的。我就在这里，不想走了。你大舅舅也要人照顾的，大舅妈身体也不好，脾气也不好...我们在一起住惯了。”

　　“外婆，我不放心你。”范笺言恻然。

　　“没什么不放心的，以前打仗的时候，我和你外公带着你大舅舅从乡下逃到老西门。那天晚上响了一夜的大炮，屋顶上的泥灰全掉在碗里。第二天天一亮就解放了，也就这样。”

　　“这次不一样的。”

　　“老百姓到哪里都一样的，我就想你们都好好的。”

　　“外婆，你真的不和我回去么？”范笺言难过：“我一个人会害怕的，要是外婆在身边就好了。”

　　外婆拍拍范笺言的头，安慰说：“笺笺宝宝不怕，外婆每天打电话给你。”

　　范笺言伏在外婆腿上：“外婆，我真的害怕。打仗要死人的，我要看不到外婆的。”

　　“不会的，瞎说什么！”

　　“外婆，我有电视上说的那个激能，要去参军了。”范笺言向外婆坦白。

　　外婆连忙扶起范笺言：“笺笺去派出所测试了？”

　　“还没有，我也没和我妈说，我害怕。”

　　外婆想了一会，说：“你小舅舅当年去当空军，飞机开得可好呢，那时候也说要去打仗的。可是有次飞机场的氧气瓶爆炸，他身上留了疤，就再也没飞过，当地勤两年以后就复员了。笺笺你要是被选上了，就争取当地勤什么的，你身体这么弱，一定可以的。”

　　范笺言点头答应。

　　外婆继续说：“我们整个家里，只有乡下的有根爷叔打过仗。那时候去朝鲜，死了多少人，但是他回来了，连头发都没伤到。”

　　范笺言说：“有根爷爷凶得很，前年他们家着火，邻居找他赔钱，他和十多个人打架呢。”

　　“是的啊，打仗其实和打架没什么不一样。真得要打，就要凶过他头！打死那帮杀千刀的！笺笺你一定要凶。”外婆的声线突然提高。

　　范笺言无语：“哦。”

　　“哎，实在不行，我老太婆找政府去说。你家里什么人都没有了，还要个女孩子去打仗，我就不信这个道理了。”

　　“外婆，你不要去说。我知道怎么做，去派出所测试的时候只要控制下能力，测出来不高，就不用直接上战场了，我晓得的。”

　　“你要好好的，外婆会去庙里烧香保佑你的，你爸爸也会保佑你的。”外婆爱怜的摸着范笺言的头发，嘱咐说。

　　最后，范笺言告别了外婆。终于把自己有激能的事情告诉给从小到大一直依赖着的外婆知道，范笺言觉得心里轻松许多，否则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找不到地方可以落脚。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一生中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方向。她不一定是最强的，但却是最能安慰自己心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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