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玉》尘夜

8、第七章 孤军奋战

　　火炽霄跟在筑紫汐身后左一转、右一绕在迷宫内闯荡，不知道是否筑紫汐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擅长”迷宫，总之这一路走过来倒也没遇上几回死路，每每觉得前方已是悬崖峭壁，可筑紫汐只是往旁边一钻就又辟出一条蹊径来，就这点来看，还是应该佩服她的能耐。
　　“迷宫穿行守则第一条：由于多数人群为右撇子，所以人的习惯性思维在遇到岔路口时会习惯往右走，但通常正确的道路就是左边的那一条；
　　迷宫穿行守则第二条：越是看起来难走的、险峻的道路往往就是通向出口的，反之一些表面平坦的康庄大道多数是断路、死路或者陷阱；”筑紫汐一边说，一边灵活地闪开两边包抄过来的张牙舞爪的土石疙瘩，那些东西从他们开始闯关便陆续不绝地出现，有些是人的形状还提着兵器，有些就纯粹只是一些土疙瘩，发出噗嘟噗嘟好像沼泽倒气的声响快速地移动着袭击他们。
　　“我怎么觉得比起咒术，你的物理攻击还比较有效？”火炽霄轻松地一手转动赤蛟，舞出一条黑色旋风，钻入那些土块、土疙瘩群穿刺挑卷，所到之处，到处都是破碎的石块、土团被斜抛到空中消失不见。
　　“因为比起需要花时间念咒文的长长的咒术，我所遇到的事情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如果仰赖咒文我大概早死了不下几十回了，所以还是拳脚比较管用些，”筑紫汐一脚踢飞一只堆成倒四棱锥形不停有泥浆从上面的四方口子冒出来的漏斗土怪，火炽霄惨叫一声从那堆失去了控制铺天盖地朝他罩过来的泥浆下逃开，恶狠狠地瞪了筑紫汐一眼。
　　“迷宫守则第三条，怪物多的地方不是通往下个关口的通道就是藏有什么宝物，尤其要注意漂在水中的箱子挂在头上的藤蔓和石壁上的奇怪凸出物。”
　　“你说的是这个吗？”火炽霄跳到左面土壁五米高的地方，指着土壁上纵向伸出的一方马蹄形的凸起。
　　“按下去！”筑紫汐在下面叫，弯下腰躲过三把劈过来的泥刀，伸腿一扫，三滩软仆仆的烂泥便四溅开来，差点喷她一头一脸。
　　“按不动！”火炽霄将赤蛟插在岩壁上稳住身体去按那马蹄形的凸台，对方纹丝不动。
　　“那就转！”筑紫汐在下面喊。
　　随着火炽霄的力到那凸台发出了一声嗞嗞的响声，初始只是缓慢向土壁内缩进去，之后突然以紧邻土壁的那一边的中心为轴心，边往内缩边飞速转动起来，在一阵吱吱嘎嘎如同生锈齿轮转动的声响之后，整个迷宫开始剧烈的摇撼起来，附近的两堵土壁开始大面积的倾塌，远处土块翻起，拱出一道十多米宽的罅隙迅速地向四方蔓延开去。
　　“糟糕，又来一次！”火炽霄低呼一声，飞跃下去一把抓住筑紫汐，在漫天碎土中左冲右突。
　　“你……你……咳咳，能不能不要抓我的……领子，我透不过气来了！”筑紫汐在下面憋红了脸抗议道。刚才火炽霄一时性急顺手一抓将她带上半空，没留神落手的地方是筑紫汐的外套领口。
　　“抱歉抱歉，”火炽霄轻快地一松手，筑紫汐尖叫一声往下坠了几米，随即又被火炽霄提住背带重新拖上空中。
　　“我觉得你好像是故意的。”筑紫汐埋怨着手搭凉棚眺望四周的变化。好家伙，如果说之前的是地表沉降，那这次简直就是改天换地了，脚下那片曾经是无界之森后又变作高低错落的迷宫的地方现在已化作一片平实、广阔的土地，一望无际，地上到处是深而宽的沟壑、断谷，好像一面被摔裂的镜子，布满密密麻麻的碎痕。
　　火炽霄几个起落，落定在一条沟壑的边缘。从那道宽约二十米的裂口下正不停地喷出浅褐色的液体，仔细看，是被蒸腾了的泥浆在空气中凝聚成的结晶体。
　　“小心！”火炽霄猛然大吼一声，一道裂缝无声无息地在两人中间裂开，开始只是浅浅的一道，却在几秒内骤然拓宽，不，并非是裂痕拓宽了，而是裂痕两边的土地正迅速往两个方向疾速倒退，只瞬间筑紫汐和火炽霄之间已经隔了一道百多米宽的深谷。火炽霄一跃而起，还没等他升到空中，从那道百米宽的深渊内爆破般冲起一股泥石流，迫得他在空中几个翻滚旋身落回原处，再回头看时一面新的障蔽已然冻结，横亘在他和筑紫汐之间，两个人被彻底隔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坐在屋子正中凝神观看面前陶土模型的人瞬间爆出一阵大笑。
　　“不自量力的家伙！”
　　面前那方宽约五十公分、长三十多公分的土石模型上一个小人正在努力攀登面前一道高约十公分的山壁，小人鲜艳的红色头发在模型上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笨蛋，在我的《神州图》上慢慢耗吧！”他嘲讽地看着火炽霄一遍又一遍地尝试，一遍又一遍地失败，孩子气的脸上满是得意。
　　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一头褐色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麻花辫，刘海中分，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稚气的脸。眼睛是大大圆圆的，其中的褐色瞳仁清澈见底。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棉衫，袖长过肩，下身是一条棕色短革裤，一块野狼皮护腰围在腰际，其上一根宽约五公分的深绿皮带，纹绘百种花草鸟兽，中央一块长椭圆琥珀色晶石包裹于一圈精工雕琢的金银二色复叶藤蔓之中，光彩夺目。自腰带后方伸出的五根玄色曲爪斜跨过其背部自右肩上方伸出，左胸处一块圆月形护心境熠熠生辉，他的手、足、膝处俱缠有护具，但最惹眼要数一块淡金勾玉用三股皮绳串了绕于脖上，其中仿有液体流动，时不时闪出一抹华光。
　　嘀嘀嘀——
　　筑紫汐的手表急切地发出叫声，中午十二点到了。
　　“好，先坐下歇会，吃了饭再走吧！”筑紫汐一个人颇为自得地从包里掏出野餐布就地一铺，然后又拿出矿泉水、玉米(熊猫村抢来的)、烤克里(上顿吃剩的)，英语字典，一边温习功课一边大快朵颐起来。远远的大地发出一声悲鸣，一下子塌陷了大块，一股浓浓的烟尘直冲到霄瀚，遮天蔽日。筑紫汐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随后便又自顾自地背起英语单词来，一面还津津有味地啃着玉米棒。
　　“混……混蛋！”小男孩气急败坏地看着《神州图》上那个悠然自得的小点，伸出双手在陶土模型上空拢成一个圆形，随后迅速作了几个手势，马上在筑紫汐面前的那堵山壁瞬间化作泥石流如同千军万马朝她卷过去，很快在刚才插着遮阳伞(哪里来的？)、铺着野餐布的地方只剩下了一股吐着臭气的褐色泥流和筑紫汐勉强露在外面的几根栗色发丝在泥石流中载浮载沉。
　　哼，小男孩的嘴里发出冷哼。从来没有人能在他的地盘上赢他，这两个人也不例外！
　　咚咚——门口有人敲门。
　　“谁啊？”小男孩头也不抬地喊。
　　“送外卖的。”门口的声音是个男的。
　　“门没关，自己进来。”小男孩喊，在注意筑紫汐动静的那段时间内，他发现自己失去了火炽霄的行踪，他迅速地在土石模型的大地上逡巡着，试图发现火炽霄的踪影，“东西放桌上，钱在……外卖是什么东西？”他瞪大眼睛，转过头来。
　　火炽霄正气定神闲地斜靠在一边的柜子旁，拄着战戟颇有兴味地看着那座土石模型。
　　短暂的大脑空白后，小男孩猛地朝后跳出几步，想起了什么又冲上来伸手去抓那座模型。黑色的战戟“嗖”地一声飞过来插在小男孩面前，震得木屋一阵抖动。小男孩的眼中露出不甘与惊愕的神色，又气又急地看了一眼那块化成一方残破不堪的地图的土石模型，心一横，就地俯下身去。
　　只见他的脸部慢慢地起了变化，夹杂着金色的棕色长毛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四肢冒出了骨色的利爪，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脸型变长，吻突出，在本该是脊梁的地方还冒出了一长串角状硬物自肩部一直延伸到尾根。现在除了那一双褐色的眼瞳和额正中一圈金色勾玉状的毛可以显示面前的这只体形不小的动物就是先前那个眉目清秀的小男孩以外，这个两眼凶恶的盯着火炽霄并发出低低的咆哮声，一边在木板地上磨着利爪，一边伺机攻击的生物看起来就是一头中等体型的狼。火炽霄拔起了插在地上的赤蛟，严阵以待。
　　突然，一直在绕着圈的狼猛地向后一曲腿，箭一般向前窜去。火炽霄倒手抽起战戟，迎空一挥架下它的利爪，却硬生生被逼退两步。他轻皱眉头，快速将战戟反手调转，那戟便如同一尾出水蛟龙划过狼的肩部却又自它的身后转了个圈袭向头部。仅仅只相差一秒，狼在戟柄点到时险险偏过头，就地一滚，跳开几步。
　　一击不成！
　　狼低吼一声，倒竖起身上的毛，蓄势待发。它再次开始慢慢地绕着火炽霄走动，一边走一边寻找着袭击的机会。火炽霄不敢轻怠，双手提了战戟，目光紧随着狼的移动而移动，在防备这个敌手的同时也在寻找主动出击的机会。
　　小小的木屋中间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力圈，缓缓走动、喷着鼻息的狼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圈中心的火炽霄和他脚下的那块破烂地图，火炽霄将战戟横于前胸，以一脚为轴心，另一脚踏出半步跟着对方的行动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如果没有别人来打搅，或许可以看到一场精彩的搏斗，然而当狼缓缓地移动到木屋门口，火炽霄手腕一抖准备先发制“狼”的时候……
　　“火炽霄！”筑紫汐猛地推开木门，那狼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便被门板撞到，贴在墙壁上缓缓滑落，当场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