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玉》尘夜

14、第十三章 百晓之士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是你师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筑紫汐看到戴眼镜的男子从内屋走出来，急忙迎上前去道歉。刚才她亲眼见到那只花猫在男子的怀里竟然渐渐幻化出人的形状，最终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
　　男子还是憨厚地笑了笑，对着筑紫汐比了个坐的手势，然后他自己也坐下来，替筑紫汐斟了一杯香茗：“不好意思啊筑紫姑娘，请了你来结果让你等到现在还卷到刚才的事里面，要说对不起的话也该是我们这边不对。”
　　“没……没有的事，”筑紫汐连忙摆手，“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师父是只猫妖，结果害他受伤，真的对不住。”筑紫汐一个劲地道歉。
　　“筑紫姑娘……那个……”男子搔了搔头，好像很为难该怎么说，“家师并不是猫妖啊。”
　　“咦，可是你刚才不是叫那只猫……猫先生师父吗？”筑紫汐奇怪地问。
　　“是那样没错，不过家师并不是猫妖。”
　　“那是什么？”
　　“那个……猫妖是幻化成人类形态的猫，家师本来就是个人，只不过变成了猫而已。”
　　“噢，是这样啊……”筑紫汐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个人的师父还真奇怪，好好的人不做变成一只猫耍徒弟玩，变成猫也没有一点敬业精神，从高处摔下来还会摔晕。
　　“那个……筑紫姑娘……”男子又搔了搔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你能不能叫我小汐啊，或者干脆连名带性叫也可以，筑紫姑娘长筑紫姑娘短的听起来真别扭。”
　　“啊……这个……”男子好像很慌张地样子，憋红了脸嘴巴嚅动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筑……筑紫……筑紫汐姑娘……”
　　“……算了，随便你怎么叫我。”筑紫汐摇了摇头，放弃了要“老实男”改口的打算。
　　“这个……筑紫姑娘，家师他……他不是故意变成猫的，他只是以前误服了魔界的一种药草，结果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变成猫一阵子，变成猫的时间可长可短，每次变化间隔的时间也不一定，但在这段的时间里他会完全失去理智，变成一只……”
　　“性情顽劣的猫！”筑紫汐看他拿袖口擦着汗，估计是开不了这个口，所以好心地接了下去。这个长得挺高大的年轻男子，实在是过于老实巴交了，尤其是那副五官，长脸，厚嘴唇，虽然眼睛隐在酒瓶底一样的眼镜片后面看不真切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眼睛里的善良，这样一副温温吞吞的样子，难怪就连猫都敢欺负他。
　　“是，是，筑紫姑娘说得是！”“老实男”连忙点了几下头，“本来家师今天算到筑紫姑娘会来，所以布下了这个无方结界请来了筑紫姑娘，没想到结界刚完成他就发病了，后来的事筑紫姑娘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抱歉！”
　　“没什么！”筑紫汐大度地摆了摆手，这才想到她到这里来的原因，“你……你……”
　　“我叫做百晓生。”
　　“噢，百晓生。百晓生？！”筑紫汐跳起来，“你就是王大妈说的那个在类魔界颇有盛名的，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占卜、医理、药学、咒术样样精通，博学多才、博闻强记的百晓生？”筑紫汐一口气把她所学过的能用的成语全都用上了，她曾经听王大妈说起过，说这类魔界有这么一号人物，许多人遇上了难题都去找他求助，但他行踪飘忽不定，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部分见过他的人回来后也都被抹去了关于他的长相的记忆，所以迄今为止都没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份，甚至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无人知晓。类魔界虽然并非强手如云，但也居住着不少亚魔族、人、妖的菁英，连他们都无法保留对百晓生的记忆，由此可见他的咒术，至少是摄心术该有多么的厉害。
　　“在下……那个……在下并不会摄心术。”百晓生结结巴巴地道，他似乎只要一紧张就会结巴，就这一点再配上他那副木讷的样子怎么看都跟传说中博古通今的机灵样不相符。
　　筑紫汐瞪大了眼睛：“你会读心术？”
　　“在下……在下只是能够跟自然交流而已，空气啊水啊，你坐的椅子、桌子、日光等等，它们能够感知你的想法和心情，我只不过是从它们那里听来的而已，我……其实样样都精通的是家师，我其实什么咒术都不会，医学药理也只学了点皮毛而已。”
　　“你太谦虚了！”筑紫汐扬了扬双手，她刚才摔倒的时候擦破了点皮，经百晓生调制的药膏涂抹后不仅不痛了甚至已经开始结痂。
　　百晓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讷讷地道：“筑紫姑娘，你……你过奖了！”然后出神地望着空中，仿佛在聆听什么，随之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个……它们说……说筑紫姑娘你是个好人。”
　　“谢谢。”筑紫汐由衷地道。
　　“晓生……”内屋突然传出一把洪亮的声音。
　　“师父！”百晓生急忙答应一声，跌跌撞撞地奔进屋去。
　　筑紫汐听到那老人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百晓生恭恭敬敬地答应着。过了一会，他从内屋走出来，对筑紫汐道，“筑紫姑娘，家师有请。”
　　筑紫汐跟在百晓生的身后，进到内屋。
　　这是一间大约十来个平米的房间。房间虽然不大，但布置得相当典雅。家什清一色都是碧绿的竹制，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就是全部的大家当了，纸糊窗格的古式窗户用竹竿支起，阳光透过那里照进来正好投射到临窗的书桌上，几大摞线装书整齐地堆放在桌上，文房四宝一样不缺。窗外是栽满绿竹的后园，风一吹，枝叶摩擦发出好听的声音。总的来说，这就像是一名隐士的私人空间，现在，那名隐士，那个老人正坐在书桌后面眯起眼睛和善地看着筑紫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