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神女掌柜[美食]》岚曛

18、冬篇 · 神秘香料

　　既是要重现老爷子的卤水，自是要尝尝到底什么味道。

　　赵珺拿起了一个小碗，从大锅中舀出黑乎乎的卤汁，鼓起勇气，喝下了一口。

　　“姑娘……”卜至道本要阻拦，却为时已晚，他脸微红，也是知道自己的卤水有多差劲，那味道，喝起来，比毒药还难喝……

　　赵珺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黑、黑了又白，那脸色，就跟霓虹灯似的，半晌后，她长舒一口气。

　　好在，她已经品尝出这卤水用的都是哪些香料。

　　赵珺在门前烧起一口大锅，趁人不注意，用神火点燃了炉灶，先用洗净的猪筒骨，鸡架，猪皮熬制底汤，神火堪比高压锅，熬制速度飞快，不一会底汤就已经飘香四溢了。

　　底汤熬好后，依次下入各类处理好的香料，花椒、八角、甘草、草果、南姜、陈皮、香菜籽、香茅、红葱头、炸蒜头、干辣椒，不断熬煮，此时，高汤混合各色香料，这锅卤水已经飘香四溢了。

　　这股香味，吸引了不少来往的行人，大家指指点点：“这味道好香啊。”

　　连包租婆也被这股子香气吸引而来，嗅来嗅去：“这香气竟有几分像卜老头老卤水的味道！”

　　旁人指指点点：“卜老头的卤猪蹄堪称夜市一绝，可惜他孙子是个书呆子，丝毫没继承他爷的手艺。”

　　卜至道不理会他人的冷嘲热讽，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赵珺如同戏法般煮出了一锅卤水，这姑娘真乃神人！

　　最后加入适量的冰糖、酱油，大功告成。

　　赵珺舀出一小碟卤水，递给卜至道：“你尝尝，和你祖父的卤水，是否相似？”

　　卜至道颤抖地手接过那小碟卤水，琥珀色的卤水飘香四溢，和印象中的祖父的老卤水，已十分相像了。

　　他尝了一口，愣住了：“好像差了那么一点。”

　　赵珺有些纳罕，到底是差了哪里了？是用的香料不对吗？

　　这时，她望向飘在半空中的鬼魂，“老先生，您的老卤水，用的是哪些香料？”

　　那老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变成了鬼魂后，前世的事便记得不大清了。”

　　赵珺叹了口气，到底是差在哪里呢？

　　不经意间，她瞥到角落里有一个类似肉干的东西，一拍脑袋，是了，正是差了此味香料！

　　赵珺兴冲冲地把那肉干掐头去尾，在火上微微烤过，丢入了锅中，继续熬煮，半晌后，她再盛出一小碟卤水。

　　卜至道尝后，大喜，“对对，爷爷的老卤水就是这个味！”

　　“只不过，味道还有些淡。”

　　赵珺笑道：“老卤水可不是一日就能练成的，需要日复一日的熬煮，香料与食材的香味混为一体，这才是老卤水的魅力所在。”

　　旁人一听纷纷惊叹起来，“了不得、了不得，姑娘，你能用这锅卤水给我们尝尝好吃的卤猪蹄”

　　赵珺见有现成的食材，便将猪蹄浸入到卤水中炖煮，飘香四溢，又吸引了一大波人，都是被这香味勾来的馋虫，叫嚣着要吃卤猪蹄子。

　　一时之间，原本无人问津的犄角旮旯，竟是汇聚了许多老餮们，不少都是“卜记卤水店”的以前的常客们。

　　“卜至道，再来两只猪蹄子！”

　　“这桌也再来四只！”

　　“四只猪蹄子，打包带走！”

　　卜至道也扔下了书本，算账、端盘子忙得不亦乐乎，就连小韭，也帮忙客人用干荷叶打包猪蹄子。

　　卜至道得闲，好奇地问：“姑娘，你最后放的，到底是什么香料啊？”

　　赵珺拿起那个肉干，笑道：“你说这个吗？”

　　“对对。”卜至道虽然在店中见到过这个东西，但并不认识，不知道是何用处，也就丢在一旁不用了。

　　赵珺笑到，“你祖上可是潮州人？”

　　“正是，自打我爷爷那辈，才从潮州北迁到汴京。”

　　“这就对了。老爷子的卤水，是潮州口味。而这一味香料，正是潮州卤水的代表，名为‘蛤蚧’。”

　　众人一听，蛤蚧是什么东西？第一次听说，这是什么名贵的香料吗？

　　“蛤蚧，就是仙蟾，乃是生活在岭南地带的一种大壁虎，小丫头，你说它是卤水的一味香料？”一位白胡子老头问道，他是开生药铺的，自然懂得蛤蚧是什么。

　　“的确如这位老先生所说，蛤蚧常见于岭南地区，捕得后取出内脏，以竹片将其四肢、头、腹撑开，用白纸将尾固定于竹片上，然后用微火焙干。这蛤蚧用于卤水，没有调味的作用，主要起到增香提鲜，去异解腻，防止卤水变酸的作用，卜先生那锅老卤水变味了，正是缺少蛤蚧这味香料。”赵珺笑眯眯地说，颇有些坏心眼。

　　卜至道拍了拍手：“对了！我记得我爷爷说过，汴京城里蛤蚧不好买，得托人从潮州老家带过来。他还特意让我给老家的叔公写信呢。”

　　旁人一听，立刻哗然，这蛤蚧就是大壁虎，顿时觉得十分恶心，心想这卤水还能吃吗？一时之间纷纷面露恶心的神色。

　　那开生药铺的老爷子自是比旁人知道的多些，他捋着胡须道：“蛤蚧用于中药，其性平、气腥、味微咸，有小毒，有补肺益肾、滋阴壮阳、纳气定喘的作用，属补虚药下属分类的补阳药。”

　　“今日，从姑娘口中得知，它竟还有做卤水的用途，学无止境，学无止境哈哈。”

　　旁人一听这蛤蚧竟然是味药材，旁的疗效没听到，就听到“滋阴壮阳”、“补阳药”这几个字，顿时激动起来，都琢磨着再多买点卤味，最好是什么卤腰子，补上加补！这其中，以新娶了第三房小妾的张二官人和相公聚少离多的包租婆的眼神最为炙热，不过一个是买回来自己吃，另一个是买回来给自己官人吃……在“滋阴壮阳”的诱惑下，甭说是大壁虎，大毒蛇，大老虎，大蜘蛛都能吃下去！

　　张二官人：“卜至道，你明天还做不做卤水，我要吃卤腰子！”

　　包租婆：“对对，卤羊宝也行啊！”

　　卜至道泪流满面，自打爷爷去世后，这个店还从未如此热闹过！

　　赵珺笑吟吟地看着。

　　半空中的鬼魂给赵珺恭敬地鞠躬：“灶神爷，我孙儿托付给你了，我也就放心了。阎王爷已催了我半年多，再不去转生投胎，恐怕真成了个孤魂野鬼。”

　　“日后，还望灶神爷多多看顾的我孙儿，我……这就去了。”

　　赵珺默然，这是第二个托付自己的鬼魂，罢了罢了，谁让自己如今是个神仙呢。

　　老头的鬼魂走后，一阵晚风拂过，卜至道略一失神，刚才他好像看到了爷爷？

　　客人都散去后，卜至道终于抬头正视着赵珺，本想扯一些书本上的大道理，却被赵珺挥手打断。

　　卜至道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决定直白一点：“姑娘，既然你还原了爷爷卤水的味道，我自当遵守承诺，将这店面转租给你。待到除夕那日，正式转租给你。”

　　赵珺道：“好，一言为定。”

　　忙碌了一天的灶神爷，了断了今日最后一个祈愿，心满意足地跟着小韭往家中走。

　　殊不知，她今晚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两位大人的眼中。

　　欧阳慕哭丧着脸：“叔夜，这姑娘就要回家去了，你到底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啊？”

　　“咳……”张叔夜轻咳一声，“天色已晚，我是担心这姑娘遇到歹人。”

　　欧阳慕无语，现在东水门谁人不知，这赵珺姑娘天生神力，一女子竟然打得过七八位壮汉，哪个歹人遇到她，才是倒了霉了。

　　“你家老太太已经多次遣人来催了，你再不回家，恐怕要把我也捆了去。”欧阳慕叫苦不迭。

　　“好了，好了，我这就回去。”张叔夜又看了赵珺的背影，眼中流露几分依依不舍，却是与她走了相反的方向。

　　欧阳慕撇撇嘴，这老男人痴情起来，倒像痴汉。

　　张叔夜总觉得，这位姑娘，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令他十分安心，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因而，他渴望更多地了解这个姑娘，若初见那一日，他看到了她的狠辣，今日，他却看到了她的“柔”。

　　这边，赵珺和小韭欢快地走回家。

　　赵珺神识中传来顽皮小子的惊呼声：“你他娘的在哪啊？！”

　　“我都要被烧死了！你快点来救我啊！”

　　赵珺大慌，好端端的，这顽皮小子怎么就要被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