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缘》悠然平安

51、终是面对

　　是个正常人面对这种风波心情也会很恶劣，更何况像宝陶郡主这种人，从她的经历与应对来看，谢韵觉得她其实是没什么大城府的。能一路活到现在，主要还是靠身份地位。

　　故尔，当宝陶郡主一大早就过来拉着赵诚一起在辣味馆里喝酒耍酒疯时，谢韵也不觉得有多少惊讶之处。

　　“那两个贱人欺辱我也就罢了，还欺负我阿娘的头上去了。”宝陶郡主深觉自己愧对长公主，醉意中带着哭腔，骂道：“浓情蜜意都是骗人的……..他现在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剑砍死他…….”

　　这个他不用猜也知道指的是马蔚。

　　马蔚与宝陶郡主也是曾经相情相悦过的。马蔚即使有了外室，他对宝陶郡主还是有心的，不然也不至于把外室养在外面那么些年，本也没想到会让外室有子嗣…….诞下孩儿也着实非马蔚所愿。如今他哪怕是被宝陶那样扔出府，心里还是心心念着她，当赵诚把这些告诉谢韵时，谢韵恶心的直皱眉道：“别啊！这一副理所当然的假深情，以后还是别说予我听，胃里难受！”

　　赵诚闻言，立马住嘴。

　　赵诚到底与谢韵的思维有些不同。当宝陶郡主冲到辣味馆买醉诉苦时，他半靠在榻上，任由宝陶胡乱言语，但提到马蔚，他却说道：“他虽不顾皇家颜面，可你处事也着实不妥，不就是个妾室，何况还是外室人家……你乐意了就放在府里看管着，不乐意了，寻个由头处置了就是，偏生那样做……马府总是勋贵人家，你那样对待，打的可是阖族上下的脸面，不与你扛到底，难不成还要来赔罪？”

　　宝陶郡主伸手指着赵诚，不满道：“你也帮着他们…….我可是你亲表妹！我阿娘与陛下虽不是一母同胞……可都是赵家血脉…….”

　　赵诚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故意与宝陶抬扛的心理，还是纯粹说着实话，道：“什么赵家血脉，同一血脉自相残杀的还少？哼！”

　　宝陶也是知道赵诚的处境的，她也不多理会他，继续喝着酒……..随后喉咙间又是一哽，气道：“太子表哥不帮我，你也不帮我！你们男人都是坏东西！” 随后她转过头又堵气道：“你现在就一个嫡妻，我倒是要瞧瞧，哪一日你府里进了侧妃或姬妾，王妃嫂嫂如何做你会觉得妥当。”

　　“哎哎哎！”赵诚不满了，道：“你可别胡言乱语！我…….”

　　宝陶像是找到了突破口，醉意中眼睛一亮，继续道：“怎地？你还打算从一而终不成？”

　　赵诚斜睨她道：“你皇嫂可不似你那般，你说说你有哪一样是郡马离不得的…….我就不同了！我要是惹恼她，可是要饿坏的。”

　　“你何来寻借口。不娶了难不成还不能强押在府里当厨娘？”宝陶戳穿他道：“无非就是舍不得！哼哼！”说着又是一阵凄凉感道：“我为何就没这么好命，他如此待我…….为何就无一丝舍不得！”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二楼雅间都能听到宝陶郡主的凄凉声音……..

　　在靠近二楼楼梯口的雅间内的谢韵与谢丰也听得十分清楚，他们对视了一番，又各自埋首看眼前的帐本与裴兰送过来的店铺规划，宝陶的那点事也不需要多加解释，几乎传遍了整个都城。

　　若算是丢脸，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只是偏偏有些事就是很巧，楼底下马蔚与陈严正好遇上，他们都是来寻赵诚的。

　　赵诚身为晋王，成婚前有事没事就往辣味馆里跑，如今成婚之后，几乎要住在辣味馆里了。熟悉的人寻他，一般先是跑辣味馆，寻不到人再往晋王府里去。

　　两人见完礼后，就往二楼走，这一到二楼走廊，就听到宝陶郡主的声音…….

　　陈严顿时有些尴尬，而马蔚则神情复杂……..陈严自认家中有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悍妇，故尔他在厌恶霍六之余，对所有展现与霍六有些相像特征的女子都没好感，故尔他拍了拍马蔚的肩膀以示鼓励与安慰道：“莫怕！你总算是解脱了！长痛短痛也算痛过了，放眼今后，好日子就要来了。不似我，还得煎熬着家里那个疯婆子。休不得离不得！”

　　谢韵与谢丰就在他们俩人旁边的雅间里，听得一清二楚的两人再次对视，随后又默默低下头去。按以往，谢韵肯定会出面把两人安排在不同楼层，但现在反正有赵诚在…….成也赵诚，败也赵诚！

　　因为，即使安排在不同楼层，赵诚的“魅力”也会将这几个活宝聚集在一个地儿的。

　　只是……谢韵叹了口气对着谢丰道：“我要是猜得没错，过不了一柱香的功夫，这里要热闹了。”

　　谢丰也明白，他着实有些迷惑不解道：“陈少夫人那样盯着陈公子，为何还要天天与他吵闹呢！难不成，寻他就是会了吵架的？真是让人不明所以。”

　　有何不明所以的呢！

　　能有什么缘由呢！无非爱而不得放不下，失了自我就成了那般令人厌恶的模样。何况霍六跋扈惯了，这样慢慢的就发展成了不讨喜的“疯婆子“性格。

　　谢韵道：“恐怕妹有意郎无情。求而不得，又不能舒缓，就变成这样你追我逐，越盯越烦！”

　　谢丰听完，兀自有所了悟似的。见他蹙眉像是思索，谢韵笑着望向谢丰道：“你近来开始有这方面的疑惑了，虽然婚嫁还尚早，但阿娘为你开始操持婚事确实也是合适的。”

　　谢丰脸一红，不再言语，继续埋头。

　　果然，过不了多久，陈严也实在受不住霍六的闹腾，只能任由着她拉着乖乖离开，马蔚则是被宝陶郡主用酒瓶子生生的砸了出来。

　　随后宝陶又继续喝酒，最后是醉的狠了，赵诚终于看不过眼，谢韵过来帮衬着给宝陶安置在后堂。

　　到底是郡主的身份，如此模样也不好让旁人知晓与瞧见，更不能让旁的男子近身，于是郡主身边的嬷嬷与丫鬟侍候着她，谢韵就让谢丰去为她取药煎药，两碗醒酒汤灌下去后，一番折腾到了晚膳时分，辣味馆里正忙的时候，宝陶郡主糊里糊涂的又要嚷嚷着沐浴……..

　　于是谢丰又成了苦力，熬完药后开始烧水，嬷嬷与丫鬟配合着一桶一桶的反进去……..

　　等宝陶郡主洗完澡后，谢丰又帮着一桶一桶的倒水……..

　　折腾下来后，望着一旁的药包，想着自己衣衫都弄脏了，不如直接把药也熬了吧，于是他拿着小扇子又看着药炉子…….

　　宝陶郡主身旁的嬷嬷与丫鬟着实是太感谢谢丰了…….两人赞赏的对话被宝陶郡主正好听到…….

　　宝陶郡主的醉意还没有完全消散，但也有七八分的清楚，她扶着额头靠坐一旁，嬷嬷与丫鬟连忙过来扶着她，她下意识的就道：“既然你们俩人如此，那就赏他吧！”

　　啊！

　　嬷嬷与丫鬟一惊，随后正要解释，但这时药炉好了，隔着门，谢丰轻声道：“汤药已好，我把炉子封了火，温着汤药……若郡主醒来就端给她饮下即可，不然晚间里头疼的厉害，睡不好闹腾太伤身子。”

　　嬷嬷连忙过去隔着门道谢。

　　而宝陶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再抬头睁眼看了一圈四周，随后缓过神来，意识到这儿不是自己的府邸。

　　待谢丰走后，嬷嬷才与宝陶郡主回了实情，并道：“…….方才那位公子是王妃的嫡亲阿弟…….谢家小郎…….”

　　谢家小郎…….噢！宝陶郡主知道，就是那个当天宴席上被许多贵女盯上的小郎君谢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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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陶郡主把马蔚用酒坛子砸出雅间，马王氏气的破口大骂，随后索性给进了门的外室一个贵妾的名份，并且还打算大办百日宴。这明摆着就是打宝陶郡主的脸面，想告诉旁人宝陶郡主成婚多年生不下孩子。
　　这下大长公主算是坐不住了，于是她收拾妥当进了宫里找小周后诉苦。

　　小周后也是为难，她倒是想管的，奈何陛下说让太子赵昭处理，而太子赵昭又交由太子妃文氏处理…….

　　小周后拉着大长公主的手，一直在想对策，思来想去，她突然间灵光乍现道：“如今，莫不如再给郡主找个婆家，到时候生出个子嗣来…….那边的打算不就落空了？”

　　但这实施起来有难度也有不确定性…….大长公主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道：“这个节骨眼上，哪儿来的愿意迎娶宝陶的？何况那子嗣……..我也不晓得缘由起于何人？”

　　如今马蔚若无问题，那问题多数就在宝陶身上。何况，大长公主也是有些担心的…….于是她多少有些底气不足道：“虽说太医也没诊出个什么来，但就怕宝陶再嫁还是不孕，岂不落实了？”

　　小周后也觉得此事不好解决，只能叹气道：“晚膳时分，我寻陛下说说这事，看看能否有个妥善解决之法子。”

　　大长公主了解小周后与陛下的德性，小周后在太子赵昭那儿根本说不上一句话，她更知道那文氏不是好东西，不然这事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越闹越大，于是她咬了咬牙道：“此事，我也会去寻太子殿下。”

　　但这句话怎么说怎么没有底气。结果也确实如她们所想那样，太子赵昭特意把太子妃文清叫着一起作陪，太子夫妇客气的接待着大长公主，只是具体还是交由太子妃文清，毕竟太子殿下还是敬重太子妃的，即使事情交给了她处理，太子殿下自然是要由着她去解决的。

　　文氏一族本就与各世家大族交好，太子妃文清本又是以贤惠端庄示人，此次宝陶郡主一事，文清话头里明里暗里的，都表示着宝陶借着皇家身份闹的太过了，道：“此事论起来，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御史弹劾…….到底牵扯到的堂前，又扯到长辈行事…….我们身为妇人，万不可夫君们失了颜面，让人以为皇家跋扈，凭白给人当了笑话……..”

　　大长公主来回了几句，已经有些火起，此时文清如此作答，隐隐暗示到大长公主的行事德行上，大长公主直接起身，她先是看着面无表情的太子赵昭，随后冷冷对着文清道：“太子妃殿下的教诲，老身都记下了。”

　　僵着身子回到了车驾上，大长公主只觉得她气的胸口疼。但宝陶郡主的事总要解决，思来想去，她咬咬牙，对着马车驾外吩咐道：“到卫府。”

　　卫府…….其实离皇城不近，但自从与大长公主和离之后，卫勋没了附马的名头，凭着自己的本事能做到国子监祭酒也是不错的了。他如今的实力和他的心性，也只能在皇城核心旁边离的近郊买了处四进宅子。

　　当大长公主赵楠踏进卫府之时，卫勋手中的书册都掉到了地上，书册可是他最爱的，他都来不及捡起来，趿着鞋就跑了出去，追随多年的老仆都惊呆了。

　　“公……公主，怎地来了？”卫勋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副模样不妥，于是连忙站直身子，但他也知道他这站直的身子其实用僵直来形容更为恰当，但他控制不住，也只能强自用缓慢的语速也掩饰，道：“不知公主前来，有何指教。”

　　多年后再见卫勋，他…….的头皮已经半白……..容颜与身材依旧与当年无甚变化……只是整个人仆素到………令她有些…….心疼！大长公主不知不觉得就盯着卫勋瞧了老半天，两人就这样站立着，听着秋后风吹落叶沙沙声，到底是卫勋没披件衣服就出来，有些凉意让他不自禁的咳嗽了…….大长公主回过神来，摆出一副倨傲的模样，道：“自然是有事所求的，但我也不想让你的妻室有所误解…….不如让卫夫人与府上的公子贵女也一并出来见见！”毕竟是过来关于他们两人所出唯一女儿的事情。兴许卫勋如今已有旁的子嗣并不在意宝陶，但大长公主想好了，若是卫勋赶不出手，她今日也不会让他们安宁。
　　但其实大长公主忽略了一点，她这么突然间到人家府上，一张口就是见夫人与公子贵女一干人等，本身就是失礼的。传了出去，又是一个以权压人的臭名声。

　　却没想卫勋站在原地憋了老半天就是一个字儿也蹦不出，一旁的老仆眼见大长公主柳眉倒竖，连忙上前战战兢兢道：“府上就老爷与我，还有一干仆妇与小厮们…….从不曾有女主人…….“

　　嗯！？

　　大长公主挑眉道：“你个老仆也来欺我。“随后她转过脸对着卫勋道：”怎么？当年的晴表妹呢？“难不成死了不成？亦或是终是没抬成平妻？这起子没规矩的东西。

　　真不想提起当年的事，一提起来，大长公主就火起丹田，顿时忘记了来此的目地，这些年来，她心中的怨气一直藏在心底，没有消散，此时再见，嘴里下意识的就讥讽起来，道：“难不成还是姨娘的身份？就是不知道，那位晴姨娘可有了姐妹？“

　　卫勋眼见大长公主起了跋扈劲，顿时蹙眉，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这般不讲理的模样？

　　而大长公主见他那副打死不蹦个屁的模样，更是要炸开了。

　　而老仆这个时候真起作用，连忙又道：“府上从不曾有姨娘妾室，老爷多年来也是由我照顾着。”

　　此话一出，大长公主惊讶坏了。她瞪大着一双眼睛望向卫勋，满是疑惑与震惊。而卫勋则是强压心中失落，语气尽力的平淡，吩咐道：“大长公主请上座。”

　　看着毫不客气，迈开腿就上座的大长公主的背影，卫勋很是难受……..这么些年，看来她是一点子也没打听过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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