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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胖妹：我叫翁解红
经理广远长叹一口气，看周霆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顿了顿，再度解释道：
“不是‘试试’，而是……明天就要首播！”
周霆：“啊？”
“——这算是平台对《异界》游戏不成文的规矩吧，新队员入队第一天必须要开播，而且直播平台需要为你准备一场欢迎仪式。
“……到时候，直播平台那边也会全方位推送开播消息，架设广告位和banner资源，公会也会安排弹幕和礼物，所以……你没直播过？”
周霆摊手。
他出道第一年，正巧赶上KCG俱乐部换平台合作，直播合约一直被挂起；过了小半年，极光直播吃下了其他平台，走上了一家独大的道路，在合并期间内，很多像他这样的新人主播，由于合同归属问题，暂时又无法开播；最后的小半年，又因为方野威胁，KCG知道来年开春周霆要被交易，将他各种合约提前锁死待售，故而周霆还没有真正开启直播。
“没事，我们领队会带着你开播的。”广远拍了拍周霆的肩膀，随后打开行程表对方野道：
“他的职业账号‘今夜有雨’，KCG已经通过转会通道移交过来了，方队，为了明天的首播，我们得去签收一下。”
“嗯。”方野淡淡道。
二人走出了训练室。
周霆还在想直播的事情，百无聊赖，正想开一把排位，才想到自己的职业账号还在联盟转会服务器锁着，不得已，他只好登陆了小号。
“哟，你这账号的名字……千城快雨，不就是忍者四转后的大招名字嘛。”身后突然传来胖妹的声音。
青春，活泼，乐观，有朝气。
这就是胖妹翁解红给人的第一印象。
“是啊！”周霆微微扬起唇角，转头回答：“我很喜欢这个技能。”
当时，激烈的鏖战，双方战至2比2平，来到了最关键的最后一把。
“加油，不过是BO5变成了BO1，赢下他们，春季赛就夺冠了！”
“拜托了，千城快雨，在我偶像面前击败他吧！”
两位刺客之王，在终极时刻，几乎同时位移，同时相撞。
这场最后的对决，在一秒内落下帷幕。
场馆内山呼海啸，胜者站了起来，比了一个至今都还在引发争论的不文明手势；败者狠狠一砸桌面，将键盘摔在地上。
当时，周霆就是用这招单杀的方野。
千城快雨：
忍者终极技能，使用后将开启一个维持5秒的领域，角色将引动领域内所有属于自己的手里剑追击对手，若同一枚手里剑多次伤害同一目标，伤害递减。
若是玩家微操细腻，那么观众视角看上去将十分华丽——
无数手里剑组成一座杀阵，如同快雨般在敌人身体上空反复落下，一剑一剑，如同牢笼和风暴，将敌人彻底湮之于没顶。
豪华的特效、不俗的伤害，在游戏中却有相当苛刻的方向感要求，操作难度极高。
如果说忍者的普通攻击需要调整控制一枚手里剑的方向，那么“千城快雨”则需要玩家同时操控多达二十枚手里剑！！
就算是职业选手，目前也没有任何一位能够完美操控——当前联赛纪录的保持者来自东瀛的樱花赛区，忍者之王酒井，她最多操控十五枚。
并且，同一枚手里剑多次攻击对手，会递减伤害，所以为了最大化输出，这招也就衍生了一种特殊打法，也就是所谓的“换气”，即通过在短短几秒钟内爆手速，陆续操控新的手里剑、换下已经使用过的手里剑，这操作对于手速要求极高，故而这个技能也让一些职业赛场上的老将望而却步。
“千城快雨，好名字，说起来，今晚的雨……真大啊，我想出去看看雨……”
胖妹拍了拍周霆的电竞椅背，欲言又止，随后独自走向阳台。
周霆愣了一会儿，突然会意，看了看左右无人，他跟了上去。
阳台外，大雨里，可以看见ZQG基地正对门不远处的商业街中心。
雨还在下，行人们撑着伞踽踽而行，雨夜里霓虹灯闪烁，五彩斑斓的光污染在夜幕里纵横璀错，那些光影，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幕，倒影在周霆清澈的瞳孔里，也映在胖妹脸上。
“两个惊才艳艳的刺客，本该王不见王，方野正值当打，虽然被你单杀过一次……”胖妹用胖乎乎的小手拧开一瓶纤维无糖可乐，就着雨幕，饮下一口满满当当的气泡，满足地打了个充满汽水味的嗝儿：“但一次的胜负并不能证明什么，你要是续约KCG，你俩交手的机会还多着呢，真要多打几次，你俩肯定互有胜负。
“既然你和他水平差不多，我十分好奇，方队为什么要买你？”
周霆扶上阳台雨棚的栏杆，感受到雨水溅起冰凉的水珠，思索了几秒钟，想起方野在房间内对自己的逾越，他嗓音沉稳地说道：
“原先不是太懂，但是今天来了，见了他的样子，估计是该懂了。”
“你会懂的，真好，可惜有人永远身在其中而不自知，这样的人最可惜，”胖妹有些唏嘘，在这样一场雨夜中思索颇多，“我很喜欢方队，真的，不是仰慕、敬佩的那种喜欢，我实话告诉你，我对他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做梦都想嫁给他。但是，我太胖了，也没气质，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他也不喜欢我……”
“别这么说，你很自信，也很漂亮。”周霆看向胖妹，他漆黑的眼眸如古井般一动不动，他的态度十分肯定，补充道：
“是方野那个崽种配不上你。”
胖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佯装愤怒，开玩笑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她心底的郁结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看了网上的黑料，本以为周霆是个不太好的人，但见面后，她有了自己的判断，也有了说服自己放手的借口。
于是，胖妹调侃道：
“方野那么完美，你还说他配不上我，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哈哈哈哈。”周霆也失声笑了笑，胖妹也许很多粉丝，但是和方野这样的顶级流量还是比不了，但他坚持道：“我信，方野就是个畜生，他配不上你。”
胖妹在雨中凛然正色道：
“谢谢，虽然今天第一次见面，但我感觉，你是个不错的人，方队交给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什么……照顾……别说的这么……暧昧……”周霆挠头，喉咙里挤出一种无奈的叹息声，“我只是……只是他的替补和助理啊。”
“知道，知道——秘书嘛，白天的事秘书干，晚上的事干秘……”
周霆：“打住……”
他制止了胖妹的颜色段子。
胖妹也是千万粉丝级别的老油条，情绪变化十分快，短短几秒，周霆就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伤感了。
随后，她用一种期待的语气问：
“周霆，你知道方队每天都在看同一个视频吗。”
“什么？”周霆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胖妹欲言又止，想了几秒道：
“你单杀他的视频。”
果然……周霆张开嘴，却又沉默合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周霆是个聪明人，但他不确定的是方野的态度。
周霆不确定，方野对方野自己的心思能不能整明白，只是恶趣味，还是报复，还是认真了？
他不明白，也不敢去弄明白。
胖妹虽胖，但脸蛋却极为好看，美眸弯弯，眼中加大号的美瞳十分明显，她幽幽道：
“方队……经常偷偷在角落，一个人反反复复重播那个视频，还美其名曰‘复盘’，也许吧，在某一刻，他确实对你动心了。你在那一瞬间所展现出来的操作、反应、时机的把握，堪称完美，让方队照见了年轻的自己。”
“年轻个屁，我年龄和他一样大，我们都是22岁。”周霆汗颜，真要计较的话，他们连出生日期都是同一天。
“哈哈，我只是一个比喻……方野年纪不大，但打了五年，职业生涯算老将了，你这才刚打一年。”胖妹偷看周霆的表情，一面保持放松，一面下意识本能地不断揉捏着可乐瓶。
“五年吗……”
周霆叹了一口气。
这么算，方野18岁那年就开始打职业了，如今22岁，五年未得一冠，却因为长的好看，积累了一大批粉丝，成为了电竞顶流，也不知是福是祸。
周霆一直觉得，方野想要的仅仅是冠军，而不是人气，或者利益。
俱乐部的别墅阳台上，胖妹撑着伞，又调皮地转手丢掉，她孤身投入雨中，任凭寒冷的雨点在自己身上跳跃。
“所以，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方野这个混蛋，需要我当他的免费陪练是吗。怪不得他要买我当替补，好大的算盘啊！”周霆一拍脑袋，义愤填膺，一副慷慨而了然的样子，插科打诨道。
“啊？……”胖妹略无语地看着周霆装傻，她大约知道周霆在装糊涂，但她也只能附和：“可能……是吧……”
周霆哈哈一笑，方野买他的原因，真的重要吗？
怕是不重要。
回忆起一整天发生的事情，虽然方野奇怪的性情、制定的规章、蛮横的态度、侮辱他人的举动，让人极为不解。
但他是拯救自己脱离债务的人，勉强算半个恩人，周霆自认为自己有良心，恩情自当铭记。
“但是，周霆，我后面要说的话很重要。”胖妹突然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正色道。
她从雨中轻盈地回来，顺手扯下挂在门上的毛巾，擦去浑身雨水，“最后，我还得给你提个醒，方野的精神世界——绝不正常，他买下你，是因为他真的是一个疯子。”
“啊？”周霆神色一凛。
“他一直是一个疯子，做过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有时候会连续不断疯狂工作，每天只休息两三个小时，却还能保持精神；有时候是去极限运动，玩一些高度危险的东西……总之，他一直反复看你的视频，也可能是因为他控制不住情绪，他……他……有时候……可能，也很危险。”胖妹担忧道。
几天不睡还能活力四射的工作，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躁狂症，胖妹则坚信，方野兼而有之。
“危险吗，嗨，管他呢……”
周霆释然地想，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好歹自己是方野的助理，身上还穿着方野的衣服裤子、拖鞋……
管他方野天天看自己的视频是为了什么呢，自己有必要知道真相吗？
想到这里，周霆慢慢吸了口气道：
“多谢你的提醒，但我不在乎。”
就算是替补，也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啊。
至于那个胖妹说的那个“原因”，就算是又怎样，周霆不想去思考太多了，人生这么累，为什么要找那么多烦恼呢。
周霆觉得好笑，就算某件事，在某年某月某天真的发生了，方野将自己逼的走投无路，强迫自己妥协就范，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因为我从来就不讨厌方野，他想。
————————
方野已经回来。
他带着周霆的职业账号。
周霆登录自己的大号，在熟悉的界面上看见了熟悉的角色，他们曾日日夜夜并肩作战。
手指灵活地敲击键盘，一阵云雾翻滚，属于忍者的一个技能亮起，在黑幕中，这个角色灵活地出现在神弃之地的一个屋檐上。
今夜有雨，lv99，忍者。
面具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素袍之上，衣襟飘然。
黑雾逐渐明灭，露出忍者角色深刻的脸部线条，和周霆极为相似！
由于账号严格绑定市民身份，玩家的面部数据都会被盖到角色脸上，如果不想真容示人则可以购买游戏内的面具装扮，周霆的角色就携带着一枚金属面具。
“抽时间去买个新战队LOGO的面具好了。”周霆自言自语道，他现在手上的面具，还雕刻着老东家KCG战队的logo，有些讽刺。
游戏中，忍者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化作一阵黑雾，极快掠过村庄、城镇、森林、湖海，最终停步在“美好之都”瓦兰城外，在他的视线上方，一只只巨龙轰鸣而起。
“欢迎来到瓦城！”
就算已经深夜，瓦兰城外小贩们的吆喝依然络绎不绝，不少玩家商人们和游戏NPC混在一起摆摊。
“买一份精铁。”周霆找他们购买了一些材料，以便找铁器店制作新的面具。
“回城咯！”
周霆对游戏内方向的细节把控极其惊人，穿过几个黑夜中的目标，硬生生用这招位移用的技能“穿月杀意”顺路解决了几个郊外lv5的小野怪，终于来到瓦兰城下。。
在世界和平的今天，国家间展示综合国力的博弈更多的转入了公平竞技的运动赛事和游戏中。
而《异界》就是一款被所有国家领袖背书、世界五大银行提供虚拟货币直通兑换、卫星服务器设立在太空空间站中的世界级游戏。
全球玩家链接在同一个服务器中建设这个浩瀚的世界，每个国家的公民都有自己的《异界》账号，绑定现实身份，在这个虚拟世界中遨游。
在《异界》的世界中，每一个主城都有一个巨大的传送台，可以将世界各地的所有玩家传送到“高天之地”，那里，便是《异界》的竞技场，所有人都可以在其中公平竞技。
而职业选手也被称为“国手”，身披国旗，参与电竞比赛。
每年，各国都将进行《异界》选手培养竞赛，为了国家荣誉，倾尽资源，备战全球总决赛。
这场比赛规模和影响力甚至远超传统国际运动会，俨然是全球最大的体坛盛事，催生出大量相关产业蓬勃发展，在前几年，《异界》的华夏战区，正式固定了12战队席位，开始了联盟化的道路。
目前的ZQG俱乐部，便在联盟中历史成绩排行第二。
“方哥，领队问你，今天要不要微博营业。毕竟，来了个新成员。”K9大大咧咧道，他嗓门极大。
方野蹙眉：“哦？让她自己发吧，就说欢迎新人就可以了，多的不用多说。”
今天，ZQG战队迎来了新的替补，外界舆论哗然，只因替补是那个全网黑的周霆。
大量媒体和营销号蹭了一波热度，吃饱喝饱，ZQG官方账号当然也要发布一些软文，多半是介绍加盟的新选手。
相比于外界的惊涛骇浪，ZQG基地内却风平浪静、古井无波。
“新人，怎样，这儿的设备都正常？”方野问。
周霆正用大号在神弃之地打材料，闻言点头：
“都好。”
方野抬头瞅了一眼，他正在动笔填写所有战队成员一天的训练表格，他突然想道：
“今晚训练要结束了。明天俱乐部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你要做下准备。”
周霆哦了一声，不禁问道：
“做什么准备？”
“你那么聪明，还用我提醒？”方野斜睨，嘴角已微露戏谑。
周霆猜，应该是一些动员和宣誓，不管怎么说，新的选手欣然到来、整个俱乐部未来会面临的改变，这些都是记者朋友们愿意深度挖掘的消息。
但是，方野贱贱的表情，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