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怜草木青》沧未至

6、查探

　　陈州大营
　　二人来到李巘任职的陈州大营外，李巘先一步进了大营，求见正在营中主理军事的明王成怀远。
　　主帐中，成怀远正在和亲信谢涛议事，听说是裨将李巘求见，成怀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谢涛道：“噢，原来是他。”
　　“去年北狄来犯，恰逢本王巡查各营，当时便记得有个新兵异常勇猛，胆大心细，独身一人去烧了敌军的粮草，就是这个李巘。战役结束后本王上表朝廷论功行赏，亲封他做了裨将。”
　　李巘进帐，向成怀远禀报了乐清公主被劫的事。
　　“乐清公主？我和她熟识吗？”见成怀远似乎有些迷惑，李巘又拿出了怀中细心包好的紫玉钗，成怀远见了，似乎更茫然了几分。
　　半晌，他似乎才明白过来，似是想起了那一年。
　　那年皇后娘娘的春日宴上，花厅里觥筹交错，各家公子小姐都隔着薄薄的屏风向对面窥探。自己借口醒酒在花园站了一会儿，回身时却看见那旁的桃花树下站了个身着华丽，容颜不俗的女子。李巘正要转身离开，却见那女子朝他深深看了一眼就走开了。路过桃花树旁，树下的草丛里一支紫玉钗正闪闪发光。李巘俯身拾起，钗上仿佛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种把戏他见得多了，少年时一战成名的明王从未对哪个女子上过心。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霍去病才是他的偶像。因此他像往常一样，吩咐侍从追上去将钗还给了小姐的婢女。他也没有问那是哪一家的小姐，只恍惚间记得那个姑娘亮闪闪的眼睛像极了自己拾起的钗上的紫玉。
　　想起了当年那人原来是乐清公主，成怀远面上不显，心中却极快地谋划了起来。自然，今上还没有垮，无论下一步计划如何，救出公主有百利而无一害。因此他立即吩咐李巘速去救人，并从飞虎营中选了二十名军士做他的帮手。飞虎营是成怀远手下的一支特殊的军队，里面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健者。
　　事不宜迟，李巘沈夏青一行人立即踏上了前往锦州的路途。因为同行的都是常年在马背上惯了的士兵，经常日行百里也是有的。为了不耽误大家的行程，也为了能早日救出公主，沈夏青只好放弃了来时的马车，左看看右看看，将目光投向了唯一熟稔些的李巘。
　　“李巘哥哥，麻烦你了。”沈夏青背着一个小布包裹，朝着马上的李巘伸出了手。
　　李巘怔了一下，脑子里好像有一团乱麻，话也说不上来，只是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夏青已经被他妥帖地放在身后了。举鞭欲行时，才小声道：“我的马快，你抓紧些。”
　　“唔……”沈夏青其实也已经小脸通红了，只是在众多飞虎营的下属面前强装镇定罢了，闻言伸出手，紧紧攥住了身前人的腰间的衣袍。
　　“驾！”一队人马出发，晓行夜宿，赶往锦州城。

　　锦州刺史府
　　刺史府的东跨院中，乐清公主叶静姝正在一群仆妇婢女的“侍候”下，百无聊赖地在园中作画。细看那幅画作，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公子，正独自站在一树盛开的桃花下。人面桃花相映红，画中人却只有一个背影。并非是那匆匆一瞥至今明王的面容已经模糊，相反，明王的样子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只是如今叶静姝身陷牢笼，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只能作背影聊表相思罢了。
　　自从秦王杀害刺史，占据锦州后，就任命自己的亲信薛元朗为新的锦州刺史，天高皇帝远，锦州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秦王并没有急着返回封地，他接到消息，乐清公主叶静姝偷偷出宫，已来到了锦州附近，决定先下手为强，果然找到了公主。只是目前他还没有做好举旗谋反的最后准备，只得一面封锁消息，一面将公主软禁在刺史府中。
　　叶静姝已经在回廊下徘徊了许久，身后的侍女也是大气不敢出，捧着团扇茶壶，一路跟着侍候。她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与护卫队走散了这么久，父皇竟都没有人来找她，她以断定一定是宫中有人作祟，会是谁呢？是太子还是二皇子呢？无论如何，自己也该警醒些了。
　　到底要怎么把被困的消息传递出去呢？想到几日前匆匆分别的沈夏青，她会去找明王吗，明王还会记得自己吗？这些念头纷乱如麻，使这个曾经心高气傲的公主一想起来也都是叹息连连。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叶静姝摆出公主的架子，唤来一个侍女：“听着，本公主要十身夏日的新裙装，你给我把城中所有的绣娘都找来，本公主要挑选她们中技艺最好的来做。”
　　小侍女不敢得罪这位贵人，唯唯诺诺地退下禀报去了。
　　叶静姝回过身来，心里默念：夏青，我可以相信你吗。

　　李巘和沈夏青进城之后，将下属安排在城中各处分散寻找线索，二人来到刺史府的围墙外查探。
　　“夏青，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李巘估摸了一下围墙的高度，紧了紧裤脚，转身对沈夏青说。
　　“嗯，你小心一点。”
　　李巘施展轻轻攀上围墙，看左右无人，跳进了刺史府的后花园中，一路避开守卫，在刺史府中查探了一番。
　　沈夏青在一旁的茶棚中等他，见李巘出来，忙问：“怎么样？”
　　李巘见四下里无人，小声说：“我发现东跨院的守备外松内紧，无法潜入，想来如果公主被软禁，应是在东跨院中。”
　　“那我们怎么办？”
　　“寻找机会，里应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