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平江岁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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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知道的？”叶泠面带讶异，忍不住问道。
左熙言苦笑道：“方才，她说的最后那一段话。”
“听见了。”叶泠点点头，朝外走去，“你赶快去药浴吧，慢慢跟我说也不迟。”
左熙言跟上她，又道：“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见我在喝茶么。我那茶水里，便泡有驱寒的药材。许是方才她她过来的时候，留意了那壶茶水。”
叶泠偏头看向左熙言，有些感慨地说，“真不知道是该说苏小姐为人心细、感觉敏锐，还是该说她对你实在是上心。”
“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关心你的人，怪不得你无论如何，也不想她以身涉险，理解你了。”说着，她拍了拍左熙言的肩膀，朝她笑了笑。
两个人下了楼，朝房屋深处走去。
左熙言从赤兰回来，便需要定时的药浴来缓解伤痛。她背上的毒伤非常复杂，绝非寻常药材可救。好在她遇上了叶泠，叶泠倒是有一解法。
可无论是能解此毒的药材还是人，都不在淮安，她们必须前往平江。
奈何左熙言军中事务繁忙，皇室那边还有一些要事要办，便一直不得空。没时间回平□□伤就一直拖着，只好靠定期的药浴来稳住毒势，缓解伤痛。
左熙言敏感，不希望被人知道她中了毒伤，因而每次药浴也都避讳着别人。
沐浴的地方，也被她换到了一楼最深处。
左熙言更了衣，躺在了木桶里，慢慢闭上了眼，放松了下来。
泡了一会儿，叶泠走了过来，问道：“什么时候去平江？”
左熙言阖着眸子，有气无力地说：“很快。”
“很快是多久？就不能明日启程吗？”叶泠有些不耐地说。
左熙言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我如今被陛下封了将军，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如果不是因为我爹殉国，我必须带着他魂归故里，怕是根本没有回去的理由。”
“真是麻烦，待在你身边，麻烦事儿就没断过。”叶泠语气有些嫌弃，片刻后，她慨叹道：“哎，真是有些怀念以前一个人独来独往、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你说，我当初干嘛那么好心，干嘛把你救了？”
左熙言仍闭着眼，听着她发牢骚，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等叶泠又说了几句，她才慢悠悠地开口：“等回了平江，见了你说得那个公输先生，你便走吧。”
“走，上哪去？”叶泠一愣，问道。
左熙言笑了，“当然去你该去的地方，天下之大，哪里不能让叶小姐容身呢？怎么都比待在我这个带着枷锁的将军身边强。”
话音落下，左熙言没听见叶泠回话。
她睁开眼，就见叶泠走到了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别想把我甩下，仇还没报呢！”
“好好泡着吧，我先出去了。”
看着叶泠曼妙削瘦的背影，左熙言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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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的这天，苏沅慕同往日一样，在天破晓的时候坐着马车赶去上朝。
如今她是正式的朝臣了，自然也有着上朝议事的官服。
暗红色的官服是同男子一样圆领宽袖的样式。除了穿这种官服，还要同男子一样戴着长长的平角幞头，整个发髻都藏在里面。
起先苏沅慕还不习惯，慢慢地也就适应了。
进了紫宸殿，她站在靠后的位子，朝着前面望去。
不出所料的，皇帝还没来，前面不少大臣晃晃悠悠的，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苏沅慕朝右边看去，就看见有一两个武将，困得弯着身子，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不多时，宁承基来了，大殿里顿时肃穆下来。
宁承基自己就没多少精气神，一副等着无事退朝的样子。
早朝一开，又是同往日一样，沈中书和苏大学生还有柴尚书，一一奏事。宁承基逐个批示，神色越来越不耐烦起来。
等礼部和户部尚书启奏完，苏沅慕感觉到，早朝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但是大殿里响起一道她非常熟悉的声音。
左熙言出了列，恭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你说。”宁承基一手拄着脸，神色倦怠。
左熙言垂眸道：“陛下，臣率大军回京已有些时日了。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忙着军中事务。前些日子，臣收到了从平江而来的家书。臣的姑母，希望臣能带着家父的英骨回到平江，也好早日让家父魂归故里，早归宗祠。”
宁承基坐直了身子，面上多了一分神采。
他沉声道：“护国大将军以身殉国，早该让你们兄妹二人回去了，是朕疏忽了。”
“可惜大军刚回京，军中事务总要有人操持，便委屈了你们兄妹二人。”宁承基声音柔和了一些，“既然军中事务已安顿了一些，你们便回去吧。”
左熙言又道：“臣知陛下.体恤军士，正如陛下说的，军中事务总要有人操持。臣已经与臣的二哥商议过，臣走后，会由他代替臣暂时统领京中军士。”
她话音刚落，左元正就出了列，在左熙言身后跪下。
宁承基面露满意之色，笑道：“如此甚好。你们果然同护国大将军一样，让朕省心。”
退了早朝，苏沅慕慢悠悠地走出了紫宸殿，不时朝身后望去。
等看到左熙言出来了，她放慢了步速，刻意让左熙言看见她。
左熙言注意到她了，脚下有些迟疑。
苏沅慕回身，给了左熙言一个眼神，而后笑着跟追过来的尚咏青攀谈起来。
左熙言会意，顺着人流，朝着宫门外走去。
出了宫门，大臣们四下散去。
左熙言漫无目的地朝西走，走得很慢。
不多时，苏沅慕追了过来。
“左将军。”苏沅慕叫住她。
左熙言回身，朝苏沅慕靠近了一些。
她伸手，轻轻抬了抬苏沅慕的官帽。
“方才走得急了一些。”苏沅慕抬手，正了正自己戴的那顶颇有些沉重的幞头。
她紧接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平江？”
“约莫三日后。”左熙言回得干脆利落。
“我跟你一起回去。”苏沅慕立刻说道。
顿了一下，她又道：“我也许久许久未曾回过平江了，也该看一看祖父祖母了。”
左熙言面色有些严肃，“你现在是朝廷命官，哪能随意出京？”
“我知道。”苏沅慕语气坚定，“但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
“修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开国史。”苏沅慕沉吟道，“陛下想修开国史，你也知道，太.祖就是在你们左家的帮助下从平江起兵建国。若是要修开国史，平江那里的史料必不可少。”
左熙言眼神变了变。
没想到苏沅慕为了跟她一起去平江，还能找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按她这样说，她倒是有理去平江，只是要看皇帝放不放她去了。
想着，左熙言道：“修史之事，苏小姐该去求见陛下。”
“自然。”苏沅慕笑了笑，“我自会求见陛下，只是若是陛下答应了，还希望左将军能顺路捎我一程。”
“陛下应允，我不会不从。”左熙言点了点头。
她在心里盘算，其实苏沅慕真的回了平江也不错，那里是她的地盘，的确是要比京城安全。
只是苏沅慕处处跟着她的话，的确会让她行动有些受阻。
若是苏沅慕跟她去了平江，她得想个法子，让苏沅慕安安稳稳地呆在平江府。
苏沅慕不清楚她的心思，只当她是默认了，便跟她告别。
方才在紫宸殿里，她听左熙言说要回平江，就敏感地觉得左熙言这一趟回去，不会只是安顿左鸿羲遗骨那么简单。
左熙言身上还有很多谜没解开，苏沅慕一定要跟着她一起。
确定了要同去，苏沅慕也在心里盘算。
首先要想一个合理的理由。
等想到了理由，她又想，她不能就这样一个人过去了，等真的到了平江府，到了左家的地盘，左熙言把她边缘化，她也束手无策。
从左熙言染了风寒都要瞒着她，她就能看出来，左熙言还是在躲着她。
她们两个的确走得更近了，但是之间的壁垒并没有消除。
走得越近，这层壁垒的存在越被凸显。
苏沅慕需要一个可靠的随从，这个人要能帮上她。
很快，一个面容浮现在苏沅慕的脑海——钟灵。
钟灵身世显赫，为人单纯，身手也不错。
是一个很好控制的人。
跟左熙言一分别，她就去了钟府。
能说服钟灵跟她一同前往，此次在平江，路会顺很多。而且钟灵同意了就是钟鼎同意了，陛下也不会为难她。
三日后。
左熙言用早膳的时候，家仆给她送来一封信件。
打开一看，是苏沅慕的手写信。
“左将军，我在南薰门外等你。”
寥寥数语，就让左熙言心提了起来。
她还真去见了皇帝，现在真的要跟她一起去平江了。
“谁写的？”叶泠坐在左熙言对面，喝了一口白粥。
“马上你就知道了。”左熙言把信叠好，交给旁边的卓秋，说道：“你上楼一趟，把信放在书房桌子上，用砚台压着。”
“快吃吧。”左熙言看向叶泠，“吃完我们就出发，今天可是大部队。”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平江岁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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