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运也命也》阿慕

14、十四节

　　十四节
　　就有那么一秒钟，我想马上就冲过去问一声东方有情，同志你生在何方长在何地哪里读书哪里毕业又是因何穿越。甚至我已经从小苹果手里抢过来了她的画。但是马上我就又不这么想了。
　　东方有情一身打扮貌似就是青霞姐姐版的东方不败，神态举止也都是上乘的。甚至她的字她的画也似模似样。既然她在这边混的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卖弄那点小学生作文常用词汇，我想不明白。而且她长的也不像一只小白，至少那段跟君不弃的互动就显示了伊同君不弃一样的无耻无敌，叹口气，难道她是一个新兴的玛丽苏么。或者说根本那句就是她听来的，随手就写上了。如此一来疑惑颇多，兹事体大，应慎重对待。
　　我想问问万能的八卦王包打听小苹果伊是不是也听过那么经典的一句，此时小苹果很忙，她正在跟朱丹进行纯学术上的交流。
　　今天的小苹果很不一样，这种不一样是从她看到了朱丹的字开始的。小苹果比我还矮半个头，就到朱丹胸口。今天她穿了件翠绿的裙子，头上插了银簪子，含着笑扬着下巴在雪里站着。我突然发现即使面对着是朱丹她也没显出低姿态来。呜，这真的平时那个花痴几万里的小苹果么？！
　　小苹果说：朱公子的字好，可是选的诗不妙。人怀岁前忆，花发故年枝。想必朱公子是想到了旧时的人事才得此感怀。朱公子下笔时候是极细腻的，故而笔触姿媚。然字一落笔却是别种风骨了，不知何故。
　　朱丹说：姑娘体察入微，在下佩服。
　　朱丹上前了一步，也看起了自己的画，他看的是画上那棵枝多花少的梅树。而后浅浅一笑，说：儿年时所居庭院中便有这样一棵梅树，多年未归，却是有些念想。我早年习字之时以描兰亭为主，后体悟观徐季海多年。如此，习惯已是不能改变了。
　　小苹果点点头，又低头看朱丹的字，许久后才说道：
　　朱公子的字变化颇多，小婢此生之仅见。小婢不才，敢问公子是因何缘故弃了入骨姿媚而笔圆性润？
　　小苹果低低的叹气，手轻轻的拂过那已经干透的字迹，没有碰到，抚过的动作却是极为珍惜，便如同抚过此生极为珍视的爱人的脸庞。再观朱丹，低垂着眼，看向小苹果的目光尤为复杂。便在此刻，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我家的侍女小苹果摇身一变进化成了不常有的伯乐，而朱丹这匹好马等她来识已经好久了。
　　场面开始了沉默，一再的沉默。
　　小苹果和朱丹的气场全开，外物根本无法打扰他们。我凑到杉的旁边，找个位置坐好，继续欣赏难得一见的好气氛。回首杉，他依然半眯着眼睛物我两忘，唉，这孩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把眼睛完全的睁开，我真是替他发愁。
　　朱丹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以往云淡风轻的处事之度慢慢的不见了。眉目间有些苦楚，有些忧愁，最后都转化成了一片无奈。也许他的心思早已百转千回，他想的大概不仅仅是泄露在纸上的十个字的前世今生，而是他二十多年来的真实经历过的无力，还有无奈。
　　朱丹说：早些时候不知道一个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率真自然固然可贵，不懂变通却会招来无妄之灾。我也是才懂得，人生一浮游，朝生而暮死，不必太过执着。
　　小苹果再八卦也没有我对朱丹简历了解的深刻。死亡笔记上写的很清楚，朱丹少时聪颖，能文能武，虽然出生在武林世家却是难得科举材料。大概是小时候太招摇了，把自己的弟弟给比下去了，朱家家主夫人就给他娘按了个罪名，遣送了。那时候朱丹大概十二岁，该懂的也都懂了，而后的几年年锋芒渐渐收敛，大概是开始运筹他们家的那场家变。他十六岁他弟弟十五岁时候我的死亡笔记上开始出现AB选项，当时为了照顾炸毛的加菲我两个都没选。
　　其实现在想想，朱丹会在这里做人质也是有的责任的，我当时如果选了他弟弟那他现在就是朱家家主了。不过死亡笔记的意思是选谁都是一个结果，朱家是存活不了多久了，朱丹既然命不该绝，那也一定还有转机。所以我眨着眼睛自我安慰，我那是遵从死神大人的指示，朱丹你麦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小苹果听了朱丹的话突然低声的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笑的要喘不过气来。我看她笑的弯了腰，边笑边抹眼泪，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她这么一闹朱丹有些手忙脚乱，赶紧给地手帕拍后背的，闹了一会儿小苹果才反过劲儿来，说道：
　　朱公子写的跟说的却是大不相同的。小婢不如杉公子那般潇洒豁然，得大道之境。从公子的字中，小婢看出来的也只有公子人前不能表达的心事。只是小婢不明白，人生有一执着不好么？
　　小苹果说完了看看杉，杉还在闲人勿扰状态，所以她理所应当的白看了。朱丹听了话淡淡一笑，之前那些不健康的情绪统统退散。凭我超级敏锐的直觉，我感觉到伊看向小苹果的目光是非同一般的。
　　朱丹说：多谢姑娘指点。朱丹得遇姑娘，真乃兴事。请姑娘受朱丹一拜。
　　小苹果一听，跳起来大高，速度的跑到我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并且宣布道：
　　小苹果知道的这些都是跟少爷一起上学堂的时候先生说的，小苹果拿来显摆一下就把朱公子哄住了，朱公子真是笨。
　　说完还撒娇似的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倒像是她今年才刚刚过了十四岁一样。我连忙擦汗，给朱丹道歉，说小苹果就爱乱玩，朱公子你别在意啊。朱丹一拂袖，来到我身前伸手也给自己倒了茶，神态之自然让我连连好奇。明明这人在之前跟我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原来说话也都很拘谨，怎么一下子升级换代变成这样版本的自来熟了呢。
　　朱丹说：林二公子果然不同一般，身边侍女便有此才学感悟，想必林二公子本人必是一代大豪吧。
　　这句话说的真好，我对小苹果的疑问比他还多。小苹果刚刚那番见解不管是真的也好瞎蒙的也罢，就凭那引经据典的也是像是读了好多年书才攒出来的。我觉得我爹我娘的墨水加在一起也没她一个人的多，所以，你说这么牛X的一个女的干嘛要跑来我这里给我爹做卧底么。
　　我笑的颇为尴尬，顺着朱丹的话说：
　　朱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一代大豪，我是一代大猪。先生上课时候我从头睡到尾，所幸还有小苹果从旁边听着，证明了先生的博学以及伟大。
　　朱丹听了我的话，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我委屈，说实话有错么，我是真的真的睡了十年的课堂啊。如果不来当劳什子的人质，现在保证也还在冬眠。
　　朱丹看了看小苹果说：姑娘不让我拜，那就是朱丹换别种报答方法了。人生难得一执着，朱丹就只有真的化风为雨的那一日来报姑娘今日的指点之恩了。
　　小苹果听完忙着摇头，连声说：朱公子可别说一出就是一出，小苹果如此命贱怎能生受得你这般如此，小苹果一辈子跟着少爷永享安乐就是莫大的福分了。
　　朱丹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把话题又转到刚才那画上。说到书法，小苹果开始又聚精会神起来，那种八卦的表情跟她评朱丹的字时真是云泥之别，我都不相信是一个人脸上有的。
　　朱丹说，他也是极为自负的，若不是后来真的亲眼见了，也不会相信真的有人能胜过他许多。说到这里，朱丹又卖了一个关子，他说那个人我们都是认识的，杉也见过他的字。
　　于是我想起了杉的那句十分哲学而又朦胧的评语，道有不同而法同源，殊途同归。原来不是瞎掰骗人的。再一想，也许杉当时所说的是叫朱丹不必太在乎字上的变化，形有尽而意无穷，超脱形体的变化才算有成。
　　于是我更加惊讶的发现，原来我身边都是高人啊，杉是，小苹果也是，这位刚刚要开始熟悉的朱丹公子我早就知道是。此时最不喜欢文艺的我也不由得感慨万千，人有的时候真的是沧海一粟，就算你是个穿来的也一样。在这个追求审美都与你的思想大不相同的时代，你就算已经读了十七年的书，也是个没文化的。
　　真是苍天不仁，死神不义，好好的等着毕业多好我为毛要那么吃饱了没事儿跑来穿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