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岛屿日记》祥林

3、谁家的小月亮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徐昌明是出了名的笑面虎，面上总是笑眯眯的，管理学生却毫不手软。
　　宋皓月报道的时间也算早，没想到办公室里已经有人站着了，加上宋皓月就是五个人。
　　笑面虎眯着眼睛仔细比量了几人的身高，在座位表上填好了每个人的名字，又照例叮嘱了一番，内容无非是一班是个友爱的集体，大家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题，然后就让班长带他们进教室了。

　　办公室离班级并不远，宋皓月提前去了一趟十四班，将以前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在办公室外面，高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没法全拿着去办公室。
　　由于又要背书包又要提箱子，宋皓月就落在了最后面。许是看一个女生抱这么多东西吃力于心不忍，前面一个男生回过头伸出手，“给我吧。”
　　“谢谢。”宋皓月也没推辞，毕竟东西太多了，“你也是转班的吗，你的东西好少哦。”
　　“不是，我是复读生。”男生语气温和，丝毫没有名落孙山的懊悔与愤恨。
　　作为文科班中的尖子班，复读生能插进来的情况也是正常的，不过这类人要么是成绩好却高考失利，要么就是家里肯出钱。虽然庆城属于省重点的公办高中，但是一年安排几个富家少爷小姐也是有余力的。
　　宋皓月摸不准这人属于哪一类。他气质有点冷，比起正儿八经的文科生，倒更像艺术生。
　　“我是宋皓月。”
　　“边南。”男生比她还酷，直接丢了两个字。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班长正在捏着座位表在门口等着他们。
　　边南用头点点手中的书示意，“先找她的座位吧。”
　　在放暑假之前，高三的班级都已经换好了教室，空缺出来的基本上都是艺术生的座位，现阶段艺术生还在参加集训，不用参加学校安排的补课。作为一直被视为普通高考生中走“捷径”的艺考生，在每年高三的文科班中，空缺的人多。一班是个例外，出去参加集训的也不过是几个人。

　　宋皓月的个子不矮，因此给她的位置也安排在了倒数第三排，靠落地窗那一边。
　　一班的座位布置也和传统的双人同桌不一样，一共将教室分成了左中右三个部分，而一个部分又包含了三列。即便如此，宋皓月靠窗边坐，还是只能算是一个同桌。
　　虽然离学校安排的八点半报道还有半个多小时，但是一班的人也差不多到齐了：有还在补作业的——宋皓月扫了一眼就看出是学校统一发的试卷，毕竟纸质太差又发黄；有已经开始刷题的——《五三》并不属于学校的指定书目，纯属自己的加餐，还有补觉的——宋皓月以前初中每年开学也是这类人。
　　在宋皓月位置周围的在干什么倒是看不太清楚，大家的书都堆得太高了。
　　等到她走到自己座位上，才看清自己的同桌是个女生，脑袋埋得低低的，估计也是在补觉，而且睡眠很好——等到宋皓月把书都摆好，把书袋挂上，箱子放好，都没抬起头来。
　　宋皓月性子懒，加上高中两年的磨练，也没有主动交谈的习惯，收拾完东西在座位上望了一圈，发现边南在教室的左边，不大的教室隔得却远。
　　前两天刚从狂赶作业的焦虑中解脱出来，这会也没有看复习资料和刷题的兴致，宋皓月在箱子里摸出一本书就开始看。
　　宋妈不让她看这些“闲书”，上高中之后更是直接把这些书都锁在柜子里，原话是“等你上了大学了想怎么看怎么看。”大概宇宙的尽头就是大学。
　　宋皓月也并不在家里看，每年学校高三的学姐学长考完试第二天都在学校进行二手书买卖，打着“买复习资料”的资料的名义，宋皓月也从这些二手书摊淘了好些书，平常都放在箱子底下压着。
　　她已经看了三遍《月亮与六便士》，还是不觉乏味。
　　直到徐昌明走进教室，教室里一瞬间噤声才发觉已经到八点半了。顺手拿了个书签卡着，悄悄又丢回了箱子里。
　　同桌的女生这时候也“醒”了，宋皓月这才注意到她没有睡觉，虽然是夏天但是早晨温度尚低，又开了空调，女生披着宽大的秋季校服在身上。
　　庆高管理严格，每个教室都配备了前后两个监控，有些班级还会多一个班主任自用的监控，宋皓月以前待的十班和十四班都有，为了避免监控拍到玩手机，很多人就会用衣服挡着这招。

　　孟想这个时候才发现右手边新坐了一个人。一个很白净的女生，扎着马尾，笑的时候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迷迷糊糊有点印象，却说不出口。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问话，毕竟老徐还在讲话，孟想虽然不安分也不想惹到这只笑面虎，也只好先回了一个微笑。
　　看清楚了同桌面貌的宋皓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挨着的是谁。事实上，她们以前还见过，早在没分科之前，宋皓月还当了十班班主任的语文课代表。那个小老头虽然脾气有点臭，但是教课好，不仅教了十班，也带着一班。去办公室的时候偶尔还能遇到一班的课代表，高中还没长开，美女不算多，孟想就算一个，宋皓月当时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徐昌明废话不多，该讲的东西高中这两年早已经给一班灌输得七七八八了，一班的同学不信鸡汤，只有成绩才是硬实力。连教室里的张贴的红色标语都带着狠劲——“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在名为“高考”的重锤之下，实力才是最好的回击。

　　接下来照例是各科代表收集作业，孟想起身走到了前排去，代表们吆喝着把作业往前传，紧张的气氛被冲散，倒是有点像在以前十四班的感觉了。
　　宋皓月早已经把各科的卷子整理好了，回过头想接作业，却发现是一堵高高的书墙，无奈地站了起来。
　　最后一排的同学手递到半空中，等了许久也没人接，忍不住踹了前面的座位一脚，“搞快点啊老白，抄得这么慢，人家女生也在这等你呢，行不行了你。”
　　被踹的那人也没有发火，手上笔不停，嘴里笑嘻嘻地回了句：“马上马上，你别催我了，我还剩英语两篇完型。林姐的卷子真是要了命，同学你等一下啊。”这人说话并不正经，宋皓月却莫名觉得有点耳熟，她伸长了下脖子想确认一下。
　　等到方虞白终于兴冲冲地抄完卷子，马不停蹄背身接过后座的作业再回过头，动作却突然一滞。
　　“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