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束微光》去时影

49、心声

　　李鬼鬼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她静静看着窗外，镇海机场的方向。
　　她该哭，她知道的，她失去了自己的爱人，还是亲自把她推开身边的。那她为什么想笑呢？大概是觉得这个世界可笑吧，相爱却无法触碰。
　　昨天哭晕在厕所最后还是她妈亲自来抬的，早上被逼着来到学校后精神不振，走到哪都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议论什么，回到教室看见旁边那已空空如也的座位，心也跟着被挖空。
　　其实李鬼鬼也有那么一点点庆幸，庆幸她妈还算有点人性，选了一个最光明正大的方式让夏娜走，走上那条不再会有她的路。
　　如果可以，夏娜会回头吗，李鬼鬼不敢把期望交于万分之一的重逢，事在人为，但却又是她的人为逼走了夏娜。
　　李鬼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似乎没有意 识到已经上课了，突然耳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夏娜”，李鬼鬼惊醒，动作大得把笔都弄掉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语文老师皱了皱眉头，继续说:“我们来念夏娜同学的作文，虽然她今天走了，但也算是留了一篇优秀的范文给你们了，就扣了三分，你们都好好学着点，不要像某些同学那样子一天到晚走神考试也退步巨大。”
　　李鬼鬼心里绞着疼，因为突然想起夏娜的作文写的是她。

　　[作文以后番外看]

　　老师声情并茂地念到最后一个字，整齐的掌声响起来，没人知道那一笔一划之间描绘的是李鬼鬼，也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爱她。
　　李鬼鬼忍不了了，忍受不了如此虚伪，如此懦弱的自己。
　　夏娜把她写的那么好，每一个字都足矣震碎自己。夏娜平时柔柔弱弱，这次她已经够勇敢了，忽略世俗的声音大胆抒发自己的爱意。
　　而反观自己，为什么她能在那天晚上说出如此冰冷的话，那明明是夏娜给她最后的机会。再回想昨天，算了，狠得没法回想。
　　她没有珍惜，直到人已经走了才追悔莫及。
　　等等，人还没有走，下午一点半点的机票现在才一点，打车去镇海机场委屈来得及。
　　李鬼鬼没有办法在这个没有夏娜的地方继续待下去了，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但是她等不了了，不顾老师的喊叫，她径自冲出教室。
　　她想疯狂一次，为夏娜疯狂一次，为自己的爱疯狂一次。
　　到大门口，门卫大爷正悠哉悠哉得喝着茶，她不顾大爷差点把水喷出来的脸，从小门直接走了出去，跑了一段路，拦下一辆出租车，说道:“镇海机场。”
　　上了车的李鬼鬼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她已经一天没说过话了，此时也顾不上要水喝了，内心上蹿下跳，腿抖得能踩缝纫机了。
　　李鬼鬼听着车里的广播声，心也渐渐沉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她到了机场最后做什么呢？让夏娜不要走？可明明是她坚定地和对方说不在乎你走不走的。现在是在做什么蠢事。
　　想到这些，李鬼鬼的心更乱了，她就像逃婚的新娘，只想离开却没有想过去哪，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聪明如李鬼鬼，居然也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傻。
　　阳光和煦，微风轻轻，真是个好日子。
　　李鬼鬼用手攥着沙发皮，好像牵着夏娜的手一般，与她一起悠闲得欣赏风光。
　　突然她好想让这条路一直开下去，让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起码这里的她很快乐。
　　随着师傅的声音响起，李鬼鬼便知道，真正的噩梦来了，果然，她妈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她刚下车便是袁婷莱恶狠狠的眼神。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头和袁婷莱对视，但袁婷莱的愤怒太浓烈了，李鬼鬼的眼神太淡了，她可以吸收这愤怒，却无法平息。
　　谁都没有说话，一会儿，李鬼鬼先开口了:“妈，现在十五分了，您就让我看她一眼好吗？我求求…求你…”
　　没忍住，还是哭出来了。
　　袁婷莱看见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冷笑:“你今天为了看她一眼逃课，那明天是不是要为了看她一眼直接飞出国了，我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李鬼鬼低头，没有反驳。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早恋不要早恋，现在好了，不仅早恋还给我谈个女的，迷成什么样子了!李鬼鬼啊，你从小到大什么人什么样没见过，她到底是有多好？”
　　多好，大概好到我只想和她过一辈子吧。
　　“李鬼鬼你看着我。”袁婷莱威胁道“我是你妈你就看着我。”
　　她用力把李鬼鬼揪起来，但李鬼鬼还是始终低头。
　　“你是我和你爸唯一的希望你知道吗？你爸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他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他会站在你那一边还是我这边。爸爸妈妈从小到大没有对你不好吧，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你做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你爸的感受？你不是这么自私的人对吧，答应我，以后别和她联系了。”
　　李鬼鬼还是装聋作哑。
　　袁婷莱像是累了，也没有再说话了，两人就静静地靠在机场门口边上的柱子上。
　　过了一会儿，袁婷莱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来了。”
　　李鬼鬼不可思议地抬头，夏娜正拖着行李箱走进机场，她不受控制地走出了柱子的遮挡，夏娜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她。
　　但是她没有。
　　她就这么直直地走向检票处，头像故意似的没有一点点转动的迹象。
　　渐渐的，夏娜离开了李鬼鬼的视线，李鬼鬼死心了，她们的距离从来不是一点点，是爱也不能克服的远距离。
　　“看够了？那闹够了吗？人家现在还会再看你吗？你这幅可怜样摆给谁看？”袁婷莱问。
　　“嗯。”起码见了最后一面不是吗？她还在奢求什么，她配奢求什么。
　　“回家。”
　　“学校呢？”
　　“哟这会儿想起学校了？你要是会管学校还会逃课？我给你找好理由了，这两天加上周末，你好好休息。下个星期我希望你能调整到以前的状态，你是要高考的人，不要在这种时候再给我惹出事来。”
　　李鬼鬼随便应付了几句上了车，她知道，从前的李鬼鬼已经死了。
　　袁婷莱坐在她旁边烦躁地给章坤发消息，她轻轻说：“妈，我想出去逛逛。”
　　“嗯？”女人警惕地看着她。
　　李鬼鬼面色惨白，整个人颓丧：“你放心，人都走了，我还有什么计谋啊。”
　　袁婷莱满足地点头：“那就好，出去好好散散心，钱不够了我给你打。”
　　她本来想说不需要，但累了没什么力气再开口。

　　李鬼鬼让司机开到夏娜的家门口，袁婷莱半路回公司了，司机也不知道这是谁家，还以为他们小姐来找朋友玩，给袁婷莱报告完就走了。
　　夏娜走得匆忙，走进去还能感受到残余的体温和气息。房东只让李鬼鬼看一会儿，待会就来上锁。
　　李鬼鬼在客厅逛了逛，摸摸沙发，摸摸电视，摸摸茶几，凉的，凉的她毫无防备。
　　走进房间就看到了满桶的纸巾，李鬼鬼感觉自己快窒息了，疯了般跪过去摸那些纸巾，有些还湿哒哒的，这是唯一她留给她的东西了。
　　她好狠，带走所有，留给她的是为她流干的眼泪。
　　忽然，李鬼鬼在那堆纸巾中看到一坨皱巴巴的纸团，她匍匐过去捡起来，小心翼翼打开生怕撕碎了。
　　那张纸条很皱，那字迹潦草却满是绝望。

　　『我也知道跟你没有结果
　　但是想想能陪你一段时光
　　就觉得想想也不错
　　你大概已经忘了，是你先说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