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束微光》去时影

47、那天

　　李鬼鬼进来的时候夏娜已经辩解得没力气了，被古月桐宇搀扶着坐在一边静静掉眼泪。
　　夏娜还没来得及看她反而古月桐宇先站起来拽住李鬼鬼：“你妈的死哪去了，夏娜快被这几条乱叫的狗咬死了!”
　　拽的有点紧，可能少爷确实生气了，夏娜看出李鬼鬼有点疼连忙站起来把古月桐宇拉开。
　　感受到夏娜的气息再一次靠近自己，李鬼鬼心里疼的在滴血。
　　因为下一秒她就要做出人生中最荒谬最恶心也是最痛苦的抉择了。自己痛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一心想保护的人会比自己更痛。
　　她怕夏娜恨她不爱她再也不想见自己，恨得想把自己千刀万剐,恨得后悔遇见自己。可惜可怕有什么用,没有人能来帮她，更没有人来帮她抓住她的那束光。
　　那就让它赶紧熄灭吧，照的越多，越久，只会让人更加舍不得，更加依赖。
　　夏娜看到李鬼鬼缓缓走到自己身边，内心有一股起死回生的感觉，起码看着这个人，她能感受到一份心安和一份爱。
　　她慌乱擦干净眼角周围的泪水，渐渐抬起头，可是对上的却是李鬼鬼冷血无情的眸，这不是她想要的。
　　李鬼鬼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她：“自己承认吧。”
　　夏娜整个人僵住了。
　　古月桐宇手足无措的把她拽过来：“不是，大小姐你没事儿吧？承认什么？你他妈还不解释解释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李鬼鬼一把甩开他：“给我滚开!”,然后大步走到章坤旁边，指着电脑里那被按了暂停的监控画面：“要解释是吧，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都看见了，当天我就在场，这监控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拍下就是夏娜弄瞎他们的眼睛，她就是坏，看不起这群浑浑噩噩每天在街角讨饭求人垂怜的混混，就是想故意欺负他们，碰巧被我撞见了她才停手的。”
　　李鬼鬼一边说一边走向夏娜，用满是嘲讽的眼神看她：“要我说你就仗着平时跟我走得近还想特意把我拉来给你说话啊？你怎么这么自信呢夏娜？我和你……呃……真没熟成这样吧？”
　　夏娜还是愣在原地，呆呆看着她朝自己吐唾沫星子，直视着她眼泪像发潮的海水淌下来。
　　“你是我谁啊就知道我会帮你说话？就你这种穷酸样还看不得别人穷酸样，以前在学校里只有被欺负的份，觉得自己太可怜在校外就欺负别人，真贱啊……”
　　章坤都觉得有些过了，低沉的嗓音开口：“李鬼鬼!”
　　李鬼鬼没有理会，反而越说越激动，她觉得眼角很痛很酸，因为眼泪实在太难忍了，但她还是得努力忍下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抬起食指往夏娜胸上戳了戳：“就你？狗都不搭理，真以为跟我成老相好了？醒醒吧傻逼……现在装什么可怜样啊，打了人就直接承认，看在你平时在我眼前阿谀奉承一脸乖巧样讨好的样子，要不你求求我，我帮你跟老师们求求情好不好啊？”
　　啪——
　　来自古月桐宇的一个很响亮的巴掌。
　　李鬼鬼捂着被打红的左脸笑笑，还没等身后的老师冲上来拉架，眼疾手快地回了一个巴掌上去。
　　不过回给的不是古月桐宇，而是还呆愣在自己面前的夏娜。
　　夏娜本来已经麻木到了极点，又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巴掌直接甩倒在地。她抬眼看李鬼鬼，晕头转向，疼的浑身打哆嗦，不知道是脸上疼，还是心里疼。
　　她仰视她，曾经那是一束光的。看来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没有了。不要了，李鬼鬼彻彻底底不要她了。
　　古月桐宇被刺激到极点，冲上去拽住李鬼鬼的领口，后面的老师上来拉住他往门外拽，他怒哄：“为什么!!为什么!!李鬼鬼你头畜牲!你是疯了吗啊!!夏娜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要脸吗!要吗？!都他妈别拉老子，老子砍死这头畜牲……”
　　难听的谩骂声随着几个老师的拖拽消失在楼梯口，但是却整栋楼都听得到。
　　夏娜还倒在地上，章坤无奈地走过去扶起了她。
　　那些恶狠狠的话还在继续刺激夏娜的每一寸神经，李鬼鬼揉着红得吓人的脸又开口：
　　“教训教训你不过分吧？唉，啧啧啧把人家一大好帅哥迷得神魂颠倒，我本来以为人家刚转学过来你就勾引上去只图色，现在看来不止图色还图情啊，可惜他段位没我高，关键时刻就只能为你随便叭拉两句救不了你，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呀？当初应该多花点心思在我身上，这样我救你的可能总比他大吧？”
　　“李鬼鬼！是不是说的太难听了!”章坤瞪大眼睛，愤怒地警告她，脸上都是失望的表情，对他面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失望，对他身边扶着的这个更失望。
　　一瞬间丧失两个最好的苗子，这是每一个老师都不想看到的事情吧。
　　可惜没想到李鬼鬼还在挑战他的底线，更有种想直接骂死夏娜的感觉：“呦!这是……把章老师都收买了？怎么这么会替你说话呀？你说你也是，一个乡下来的蠢蛋分班考能考得能比我高？数学满分诶，是塞了多少好处给章老师，偷偷把你叫去办公室透了题还是改卷子的时候手抖了几下？”
　　“别说了……”夏娜终于开口。从声音可以听出她是硬扯着嗓子吐出来的几个字字，她已经快完全说不出话了。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求你别说了。”
　　不要说了，不要再伤我了，我真的好疼。
　　后面站着的几个老师听到这话都还挺震惊的，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看，皆深深叹了口气，毕竟夏娜是学校里这么优秀的学生，学校对她寄予的厚望很大。
　　“哎呀这么快承认了，不好意思是不是戳着你肺管子了，对不起啊可能是我太贪婪了，你平时没多给我好处，我这不就没控制住都出来了……毕竟嘛，看你不爽好久了。”
　　好久了。是啊，可能不是昨天晚上，她很早就已经想甩掉她了，只是演得太好，夏娜陷得太深。
　　“李鬼鬼你赶紧给我闭嘴。夏娜是有错，但这也不能成为你随意谩骂同学的理由，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章坤明显被刚刚李鬼鬼胡编乱造说他被收买气得不清，也把扶着的夏娜推开了一点，他实在是太失望了，也不想再跟她沾上什么关系。
　　本就已经自身快支撑不住的夏娜忽然被松开，失重感漫上下半身，连忙往后倒了几下，脊柱硌在后面的柜沿上,疼得直颤抖。没有人再来扶她，甚至那个人还在继续伤害她。
　　“算了，对不起了章老师，不该扯上您的，我忘了这个贱货那穷酸样应该没什么好处能给你，也就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能让古月桐宇那种傻子上钩，毁着您清白的名誉了，实在抱歉。”
　　章坤对李鬼鬼不想多说一个字，他转身没有什么表情的看向夏娜：“不用再装什么，整理一下待会儿拿上学生证来政教处。”再看向那群混混：“还有你们，带上带来的视频来录一下词证。”
　　……
　　李鬼鬼说完没再去看夏娜，毫不犹豫的出了门，她可以用余光瞥见夏娜还在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她。
　　不能再留希望给她了。就像一座桥，既然一边已经断了，就别让它悬在梁上，另一边一直挂着落不下去。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转头，盯着她用口型做了个“贱人”。
　　门哐当一声被带上，没人看见她转身后落下的眼泪。
　　走廊上一阵狂奔，一个身影发疯似冲进厕所，隔板被重重甩开，李鬼鬼蹲下捂住嘴无助地嚎啕大哭，攒着的泪水像瀑布飞泻很快打湿整张脸，崩溃瘫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大概心活生生的被自己割开，就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