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束微光》去时影

39、变数

　　陈小娅放学回到自己的私人公寓，发现门开着。一进去，陈没发坐在沙发上观赏着她的住宅。
　　陈小娅略显迟钝地走进去，一边说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陈没发语气平和，从桌子上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我来看看你。”
　　陈小娅和陈没发的从小在这层隐晦见不得光的关系下相处，虽然是一个姓，可陈没发只待见她的妈，对于自己来说陈小娅还成了会让自己出轨事实暴露的污点。两个人互相都有偏见和隔阂。
　　陈小娅和王浩关系更不好，王浩虽然看上去是翩翩公子，但没多少人能接受自己父亲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野种。她从上了初中开始就自己出去打拼，被赖莞怡这种人欺负也可以让别人叫上是“校长千金”，她有时候想想真是可笑。
　　自从慕风出事后，王浩心理就出了毛病，休学到现在。陈没发为他忙前忙后，以前还可以留出时间每个礼拜来看她一次，如今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来了。陈小娅始终认为，这种人不配做她爹。
　　她打开房间的门锁，声音从走廊传到客厅:“你来干嘛？我没闯祸，没惹事，你还是回去照顾照顾你的大好儿子。”
　　陈没发按着遥控器，心不在焉:“为什么不上晚自习？”
　　“要你管。”
　　“我是你爸。”
　　陈小娅要拉开书包的手突然顿住了，她冲出来站到陈没发面前:“到底什么事？”
　　陈没发仍然平静地按着遥控器，他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典雅的气质。他望向这个女儿:“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不上晚自习！”
　　陈小娅犟不过他，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说:“我没心情。”
　　“我看你最近人不对劲，心思飘忽，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
　　陈小娅有点怒了，他凭什么突然跑到家里来管他这些。她把橘子皮甩到人没发大腿上:“我说了用不着你管听不懂吗！”
　　陈没发没有急，耐心地将橘子皮扔进垃圾桶，沉默了很久，嘴里默默蹦出几个字:“是因为李鬼鬼吧。”
　　“你闭嘴！”陈小娅没有把控制住情绪。
　　陈没发站起来:“小娅。”
　　“别喊我！你知道什么！不用你管！都给我滚！”环顾四周，静下来细细想，这里没有别人，没有李鬼鬼，没有夏娜，没有王浩，有的只是一个即将戳破她的内心，看透一切的她名义上的“好父亲”。
　　陈没发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从自己的公文包里面掏出了很多纸张，都是刚刚他到这里以后发现的。有李鬼鬼的照片，李鬼鬼给她写的纸条，李鬼鬼送她的水笔，李鬼鬼对她讲过的每一字每一句，还有她记录喜欢李鬼鬼的日记。其实很早，陈没发就能注意到。王浩和慕风彼此那种同性恋的眼神，在陈小娅的眼睛里也有。
　　陈小娅彻底崩溃了，她从来没有做过敢直面这些的勇气，她上去拽住陈没发的领口:“你凭什么翻我东西！我喜欢什么在乎什么你有资格看吗！”
　　陈没发有点招架不住，他人消瘦，挣脱不了，只能断断续续地喊:“我不蔑视你。”
　　他当然不蔑视。因为他如此，他的好儿子王浩亦如此。
　　陈小娅让他滚出去，推他到玄关外，陈没发说了一句:“你不必为了她成为这样。”
　　她毫不留情关上门，留下一句:“我当然不会和你儿子一样，我想要的，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得到。”
　　陈没发看着这扇阻隔着他与女儿的大门，心头千言万语交织在一起，却也无法开口。他或许认命，可能从始至终他们家就只能这样，支离又破碎，做着一些无法跳脱的事。
　　门里陈小娅眼睛一黑，拨通电话:“喂，帮我办件事，上次你们在街角欺负那两个女孩被举报的事我可以替你们摆平。”
　　陈小娅知道，阴谋和爱情是息息相关的。只要你的内心受到了悲伤，你看到的每一处角落都是魔鬼。

　　樟弓路上，李鬼鬼还在独自大战。她本来看见仇人找上门报仇，气得都急眼了，奈何现在手边还挽着个疯子，打不过她难道还跑不了。
　　她拉着夏娜被混混追到一处角落，废弃的回收站拦住去路。
　　李鬼鬼拿起旁边一根还沾着灰的棍子，准备大干一场。疯子在旁边摇晃，还拍手大笑:“鬼鬼加油！我为鬼鬼举大旗！”
　　带头那个混混这次好像有所准备，一直在掐着时间点，没有急着性子冲上去，他似乎在等对方先出手。
　　“喂！你们几个没完了是吧？辣椒水还没泡瞎眼睛？刚刚还敢砸我！谁给的庇佑怎么还没进去吃牢饭啊？”李鬼鬼为了装的拽一点也是把胆子全拼上了，嘴上这么说，腿快抖成电动马达。
　　谁给的？当然是陈小娅给的底气。
　　混混想完，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铁球朝李鬼鬼扔过来。
　　李鬼鬼躲来躲去腿还是被砸到，倒在了地上。
　　夏娜在后面先是一阵嘲笑，然后像脑子搭错哪根筋一样，晃荡着跑上来，捡起李鬼鬼手上的棍子向混混上去一个飞梯，紧接着很漂亮的回旋，拿棍子打扔在带头的那个脑袋上。她喝了酒，力气使不上，打得没有伤害力。
　　李鬼鬼上一秒还在起身惊叹夏娜这惊人的爆发力，后一秒让她感到有些奇怪，混混的战斗力难道不如此了？
　　另外几个混混眼看大哥被打就冲上去拉扯夏娜，夏娜被掐的嗷嗷叫，嘴里还含糊着说:“是不是要本小姐签名的？别扯啊一个个来……”
　　李鬼鬼差点笑岔气，喝个酒让她见识了一个新的世界，夏娜的心里竟然还隐藏着明星梦。
　　再笑她的阿湘快被打死了，她扎起头发上去帮忙，混混的眼睛大多都没有好，不敢打的太激烈，几个人扭在一起，一场混战。
　　远处，摩托车驰骋的撕裂声传来。
　　一束强光突然照射进小道，让他们几个措不及防，睁不开眼睛。
　　光影下，一身黑服的古月桐宇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头上还带着一个写有生日快乐的金帽子，他拍拍肩，脱下手上的黑手套。
　　“呦呦呦，真热闹！给你们几个傻逼机会，这今天本少爷过生日心情好，识相的，就赶紧滚！欺负美女……尤其是小阿湘，轮不着你们也要放着我来吧？”
　　李鬼鬼扶起还在嘿嘿嘿傻笑的夏娜，爬起来:“古月桐宇你怎么这么要脸！”
　　不知不觉，混混从他们身后逃走了。
　　好一出英雄救美，救个寂寞。
　　古月桐宇还没装逼够:“这年头当混混的什么水准啊？是我魅力太大怎么着，就这么走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李鬼鬼也觉得越发不对劲。
　　墙角上方，一只摄像头暗暗记录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