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体温计》乌尼

47、第四十七章

　　林焰冲着窗外看了好久才把那股逼到眼前的酸涩给咽了下去。

　　这时候孙鹏飞拍拍楚希宥的肩，试图让他们回头：“哟，楚神大王，焰哥回来了，你们打个招呼啊，别光顾着做题了。”

　　这呆子还真没发现他们之中流动的那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尴尬气流。

　　“嗨。”肖晓把头微转15度角，小声说完后又快速调过了头，还装模作样地猛地翻书，把书翻得哗哗响。
　　跟他们第一次见面，肖晓那热情打招呼的样子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楚希宥也转过了头，他就比较正式，脸上的笑容很得体，语气也不急不徐，他简单说了句：“来了？好久不见啊。”
　　就完了。

　　孙鹏飞盯着楚希宥看了一会儿，歪头问他：“楚神，你不知道他今天来学校啊？看你这么惊讶的。”
　　“我……惊讶吗？”楚希宥问。
　　“是啊，你刚就跟个被老师抓到玩儿手机的小学生一样，整个人僵得一批。”

　　“……有吗？没吧，”楚希宥挺尴尬，要笑不笑地打呵呵完，正要转过身去。
　　孙鹏飞又问：“怎么，焰哥没告诉你他要来啊？”

　　这下变成林焰和楚希宥两个人双双沉默、尴尬了。

　　他们的视线看似交织在一起，可却都微妙错开，默契地避开了彼此视线交缠。

　　楚希宥说：“我最近不看手机，可能没看到吧。”
　　孙鹏飞狐疑了一会儿，他想几天前楚神不还天天捧着手机恨不得盯穿它吗？就连上课的时候都因为看手机被老师说了好几次，这怎么又……哦对，可能成绩出来了，咱楚学霸心灵受到了打击，决定改过自新，一改往日懒散，要努力深耕学业了。

　　“加油！楚神！”孙鹏飞真诚地说道。
　　楚希宥淡淡地点头，转过身去了。

　　这个头自从上午转过去就没再转回来，楚希宥一直雷打不动地学习，为数不多说话的时候是有人过来问问题的时候，他会轻描淡写地讲，之后又埋身题海，林焰好像头一次看了这么久楚希宥的后背。

　　到了中午，林焰和楚希宥同时对旁边的人说：“我不吃了。”
　　说完又因为异口同声而出现了几秒的僵直。

　　肖晓知道楚希宥和林焰为什么不吃，可孙鹏飞不理解，他到现在才隐隐觉得这三个人都奇奇怪怪的，尤其是林焰和楚希宥，之前俩人好得跟用胶水粘在一起似的，现在不就换了个座，为什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干嘛啊，坐这儿不憋得慌？快起来吃饭去。”孙鹏飞推推林焰说。

　　林焰看楚希宥没有要出去吃饭的意思，为了避免跟他身处同一个空间，顺着孙鹏飞的话站了起来。
　　他以为他们还会去食堂跟小叶一起吃，没想到孙鹏飞说他们最近不去食堂了，还是改吃外卖。
　　在后树林，他们这一伙人，吃外卖，没有肖晓，没有楚希宥。

　　快两周没来学校，林焰以为什么都没变，可却是什么都变了。
　　他之前像是一团受了刺激而激烈运动的线，现在过了一段时间的冷静期后，他又回落到正常轨道上，新来的人退了出去，旧的场景又再次回归。

　　林焰和楚希宥这种不尴不尬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天。

　　这一天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林焰上午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开始学习，可他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知识点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学，思绪又杂乱得可以，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妈的，楚希宥就只是让他来上学，他还添油加醋地说什么要好好学……当初脑子抽到什么程度了才会说出这种话？他就该瘫着一整天什么都不干，这才像他那沉到谷底的人生一样。

　　林焰颓然地把头磕在桌上，看着窗外。

　　孙鹏飞瞟了他几眼，敲敲他：“你俩吵架了？”
　　“嗯？”林焰的脑门抵在桌上，以它为圆心转了一圈，就用这种姿势看孙鹏飞，他现在脑子重的很，抬不起来。

　　“问你跟楚希宥吵架了没？”孙鹏飞问。
　　哎呦，咱飞哥可终于发现了，真是辛苦了他。

　　林焰又以圆心把头转到正对着桌面，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

　　吵架了？也不算是吵架吧？
　　非要说起来是他单方面的决裂。
　　而要追溯到决裂的原因……这个就有点说来话长。

　　非要说得简略一点的话，就是他一不小心喜欢上了楚希宥。
　　可楚希宥好像并不是他这种人就可以随随便便喜欢上的。

　　林焰没想着对孙鹏飞瞒什么，这种也不可能瞒得住，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不想用吵架两个字简单地概括他们的情况。

　　“就是……不联系了。”林焰说。
　　现在他的面颊被桌子压着，呼吸被堵塞，声音闷闷的。

　　“为啥啊？”孙鹏飞问。
　　“因为，本来就没什么可联系的。”林焰回。
　　这是什么屁话啊，话术就跟刚失恋矫情的人一模一样。
　　孙鹏飞铁直男没法理解这段话的逻辑，再次大声问：“到底为啥啊！”

　　林焰再次把头转到窗户那侧，拒绝了跟他的沟通。

　　“问你为啥呢为啥呢为啥呢！”孙鹏飞扒拉他，不让他躺着，“大老爷们儿吵架了就痛痛快快打一架完事儿了，还搁这儿别别扭扭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说话。”

　　“……”
　　“林焰，别闷葫芦似的闭嘴不说话！”孙鹏飞固执地拉他，想把它仿佛钉在桌上似的脑袋拉起来。

　　“滚，都说了没吵架！”林焰也火了，狠推了他一把。
　　可是由于最近吃饭不勤快，身体又好久没锻炼，这一推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脱臼了。

　　本来心情就说不上多明媚，还被这么无缝插针地点明他跟楚希宥的关系真的变了，还不是简简单单打一架就能和好的，林焰就突如其来的愤怒又委屈。

　　“没为什么！就我们决定互相不搭理了！各自过各自的人生！这有啥问题！”林焰崩溃地说。

　　幸好现在班里吵闹得很，楚希宥和肖晓又不在，林焰这一吼估计就旁边的孙鹏飞听清楚了，不然这要被别人听到了，林焰肯定丢人得想原地从旁边窗户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