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不可求》苹果叮当

517、第 517 章

　　再次看到外婆，祁宇曦忍不住流泪，还是那个絮絮叨叨的小老太婆的样子，总是怕他吃不饱穿不暖，在外面受委屈。

　　每个视频的时间都不长，反反复复却录了好多条。一直到外婆躺在床上，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她还让老妈给她录视频，说不出话，也只是好好看着镜头，嘴角缀着笑意，想着最后，还是留给孙子笑脸。

　　外婆，你永远活在我的心里面。也许，只有这样想，失去至亲的痛楚才能缓解那么一点点。

　　祁宇曦又大哭了一场，骆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屋里，将他抱着怀里，让他哭个够。等到他哭歇止了，才问他要不要出去绕一圈，一直闷在家里，心情更抑郁。两人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沿着微斜的坡道一直走，天气开始转凉，两人默默走下一溜儿长台阶，骆晨问：“想吃凉粉吗？”

　　祁宇曦摇摇头，在外面的时候，总想着吃家这边的小吃，可是这次回来，没有那么想吃了。

　　“好点没？”

　　祁宇曦知道骆晨问的是阿婆的事，“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情感上难接受。”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我可以说是从小都是外婆带大的，我妈我爸都好忙，就阿婆小小起就带我，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给我，我记得有一次她生病，那个时候，家里还缺吃的，老妈给外婆炖了两个鸡蛋，外婆给我吃了一大半，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很香，放的猪油，都过去十几二十年了，我还记得，现在再也吃不到那个味了。”

　　“我还喜欢吃阿婆做的炒蒜苔，很香，香甜香甜的，那个味道，我后面再也没有吃过，我再也吃不到外婆那个味道了。”祁宇曦声音不大，越说越小，带出了哽咽了调子，骆晨将他揽在怀里。

　　“外婆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样难过的。”骆晨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她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祁宇曦抱紧了骆晨，“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很疼，你知道吗，我再也吃不到外婆做的饭菜了，外婆，外婆，我的外婆不再了。”

　　至亲离世，难以接受，难以适应，不可能一下就调整过来的，需要时间。

　　这条台阶入了夜，走的人少，骆晨拥着祁宇曦好半天，才缓了点劲儿。

　　“骆晨。”

　　“嗯。”两人又接着往前走。

　　“你要不想回去，我们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祁宇曦抽也一点心神放到骆晨身上，骆晨安慰了他这么多天，一点没去想自己的事。

　　“待多长时间呢？”骆晨看着夜空，雾蒙蒙的，没有星。

　　“你想待多长就多长，我可以在这里找一份工作，把我的专业找回来，你也可以找个工作的。我们可以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也方便照顾我爸妈。”祁宇曦停下脚步，站在骆晨面前，“怎么样，我们在外面租房子住，时不时回家看看。”

　　骆晨垂下眼，没有说话。

　　祁宇曦跟着默了一会儿，“我想多了，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我说的不是时候。”

　　其实，关于接下来，他和骆晨之间，他还是想了一些的。

　　如果骆晨不愿意回主岛，他陪着他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过过小日子，这也不错。至少，不会被至亲利用，蒙在鼓里，比做一个棋子强。

　　他也有私心，他不愿骆晨再去出危险的任务。

　　两人肩并肩又往前走了截儿路，祁宇曦回转身倒着走，瞅着骆晨，“你怎么说？”

　　骆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还记得你之前和我说的话吗？”

　　“什么话？”祁宇曦顿住步子，骆晨也跟着他停下来。

　　“你看那边。”骆晨一抬手，指着江边的方向，那里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倒印在江里，光光点点，安宁平静。

　　祁宇曦顺着他手方向看，一会儿才缓缓道：“你还要继续？”

　　骆晨点点头，惨笑了下，“我没得选。”

　　祁宇曦的心刺痛了下，他转头看骆晨，那点点光芒印着他的脸，露着一点坚毅的光。

　　骆晨接着说道：“一个人的错，不是全部的错。不能认为全部都是错的。”

　　祁宇曦握住骆晨的手，“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骆晨愿意往前走，他肯定陪着，天涯海角，哪都去。

　　“还有，”骆晨将祁宇曦圈在怀里，“让咱爸咱妈出去旅游，我们两陪着，想去哪就去哪。”

　　“真的？”祁宇曦心动了，他不想再错过与父母有限的相处时光。

　　“煮的，烤的，炸的，都行。”骆晨逗他。

　　“那老秦爹那里......”祁宇曦咽了咽口水，头埋在骆晨颈脖间，呼吸着那淡淡的檀香气，这俩父子间，他不知道骆晨又会是什么态度。

　　“等过段时间吧。”骆晨吐出一口长气，“很多事，还需要理一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骆晨有的时候是犟，可是涉及原则底限的时候，他又不是不明事理。虽然一时半会不可能做到不计前嫌，可是现下，骆晨没有感情用事，已已属难得。

　　“嗯。”祁宇曦也觉不由吁了一口长气，“也好。”

　　“不说这个了，”祁宇曦从骆晨怀里探出头来，“咦，怎么走到这里了。”

　　骆晨看了看四周，“怎么了，走太远了吗？”

　　“没有。”祁宇曦眨了眨眼，又看看周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小的时候，我弄丢过，几岁的时候啊，好像两三岁吧，就过年的时候吧，去街上耍，不小心和大人走丢了，就是这里，那个时候，这里就是个肯得基店，说是我还蹬着辆小三轮，人家问我，家在哪里，我还能说出来我家在哪里，我爸我妈叫什么名字。对了，那个时候，还碰到一个小哥哥，他帮我报的警。”

　　祁宇曦想起这截儿往事，也觉得稀奇，这里就是一个十字路口，弯道口上就是一肯得基店，年头有些久，再往前几个街口就是解放碑，是城里最热闹的地界儿了，一个小孩在这儿跑丢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幸运还是福大命大，他硬是被送回了家。

　　“隔了好久了，那个小哥哥也就十几岁，我到现在还记得。”祁宇曦往前走了几步，那肯得基店里还有很多小孩年轻人，也是，只有年轻人小孩才喜欢吃这个，“那个哥哥很温柔，也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有机会当面谢谢他。要不是他，我都不能被家人那么快接回去。”

　　骆晨看了看四周，这里附近还有几幛商业大楼没有完工，从解放碑那块儿延伸过来的，更早的时候，这里没有那么热闹，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地下商场，周边有很多小吃店面，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骆晨看了一圈，几步走到祁宇曦边上，“小哥哥？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祁宇曦歪着脑袋想了想，“隔得有点久，很多细节记不清了，那个小哥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他怕我哭，还给我买了汉堡包，在边上一直陪着我等爸妈。”

　　骆晨又看看那个肯得基店，过去那么长时间，那个店里的装置摆设翻新过几次，有些位置变了，有些格局没有变，“那个小哥哥没留下名字什么的，也好感谢人家。”

　　“嗯，警察来了后，就问各种问题，我爸我妈找过来后，那个小哥哥就不见了。”祁宇曦有些遗憾，“都没来得及表示感谢。也是奇怪了，那个时候，有那么多大人小孩，我就只和他待一块儿，人真是心好。”

　　当年，他太小，只记得那个小哥哥很好看，声音很好听，不自禁就想挨着人家，小孩也是势力眼吧，看到好看的人，也挪不开眼光。

　　“那小哥很好看？”骆晨有些酸溜溜儿的问。

　　“再好看，也没听好看，再说，就一个小孩，哪知道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看你说的什么酸话？”祁宇曦过来搀骆晨的胳膊，有些好气好笑。

　　“说不定可以找到他，再续前缘啊。”骆晨依旧揪着话题不放。

　　“哎，我说，怎么顺杆子还能爬那么老高，这都过去十几二十年的，这种醋还吃？”祁宇曦一脸不置信的瞅骆晨，平时，他也没发现骆晨这么酸。

　　“我是说真的，真的可以找到这个人，当面道声谢的。要不，我也遇不上你的。”骆晨一本正经的回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这下，祁宇曦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满满的，“别闹，讲真，我真挺感谢人家的。”

　　“我没闹啊，你不想当面感谢人家？”骆晨瞅着祁宇曦问。

　　“你讲真？”祁宇曦觉出一点不对味儿来。

　　“说吧，我听着呢。”骆晨压着笑意，整以暇地看着祁宇曦。

　　“说什么？”祁宇曦没反应过来。

　　“说感谢我的话啊，”骆晨挑挑眉，“怎么，刚才讲的都是蒙人玩的，什么想表示感谢，都是说说的。”

　　祁宇曦瞪了双眼看他，把他上下一扫，“不是吧？！”

　　骆晨抱起双臂，“当年那小娃老气横秋坐我面前说喜欢我，我去哪他去哪，把我烦得哟。”

　　“天呀，”祁宇曦叫了起来，惊喜裹着不置信，“你不会真是吧？”

　　“你说呢？”骆晨笑着反问。

　　远处江面金光点点，突然升腾而起的烟火，半空爆为簇簇流金，光彩夺目，印着簇拥的人儿，曳出老远儿的影子。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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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从2020年3月，敲下第一个字，到2023年1月，敲下最后一个字，中间几年的时光，想想真不容易，这算是十几年来，完整的一本小说，有许多许多写得不好的地方，但是，我还是写完了，之前还想着怎么写后记，可是当我真有再敲这些的时候，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回首，其中的酸甜苦辣，真是只有自己知道。算是一种纪念，我的人生，人生中的人，离开的，还在的，都是纪念。对自己的承诺，终于将它写完，骆晨与祁宇曦在书中继续他们的人生，我也在自己的人生中继续着，希望它能给有需要的人，一点点力量，这就非常非常好了。谢谢，我能遇见你们。接下来，我还会写的。
可能有番外，也可能没有，真的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