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新欢旧爱皆成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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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兴？”温柔的声音，像水一样轻轻从忆琴的耳边流淌过。在忆琴的药的作用下，阿苏的嗓子已经恢复了。果然是想象中那种温和平静，和风细雨一样的声音，语速很慢很轻带着一种贵公子才有的儒雅和舒缓，但是很动听。
“何以见得呢？”忆琴回头看着坐在柴房的桌子旁边的阿苏，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瑕。
阿苏把视线从书本上抬起，温和地看着忆琴，嘴角弯弯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已经能够独自靠着一只手臂做很多的事情，甚至比四肢健全的人做得还要好。忆琴知道他心里其实很在意自己已经少了一只胳膊的事情，有好几次，在他以外忆琴不在的时候拼命练习，即使练出了血泡，练出了茧子，在忆琴在的时候，也是偷偷把伤口掩藏起来。
“我就是知道。”
“是啊，我是不高兴呢，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你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呢？”忆琴说着伸手弹了一下桌面上还在胡吃海塞的珍珠鸟‘小不点’，因为这几天忆琴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这只胖胖的笨鸟就被没良心的忆琴扔给了养伤中的阿苏来照顾。阿苏笑眯眯地收下了，然后等几天之后忆琴来看的时候，这只原本就很胖的鸟被阿苏养得几乎成了一个肉球。
阿苏很喜欢这样小小的脆弱的生命，每一次看着小不点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温柔，充满了爱恋和珍惜。也就任由小不点胡作非为，很快就宠得小不点胆敢用自己毛茸茸的屁股对着自己的老主人忆琴。
“对不起”阿苏乖乖地认错，脸上还是带着和煦的微笑“我会努力回忆起来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这个忘川的药性是没有那么容易解开的。”
忘川与其说是一种可以剥夺别人记忆的药，倒不如说是一种毒药。剧毒无比，服下去的人十有八九还没有等到记忆消失，自己就消失了。但是总有一些人会在这样的药性下活下来，然后失去记忆。先帝在的时候，他也使用过这样的药也留下了解药。但是……忆琴无奈地摇头，当今皇帝在某日闲暇时光脑子发热突发奇想把九炎宫的火引到自己的寝宫冬日里取暖，结果引发了一场大火，把解药的药方连带着一大批的重要文献变成一堆轻飘飘的灰。里面，据说还有一份关于蝴蝶公子的身份的案卷……
该怎么说他呢？之前忆琴曾经偷偷地和阿茗乘着阁里的人不知道，跑到皇宫去玩，装成两个小丫头的忆琴和阿茗非常有运气地碰到了还是太子的皇帝。阿茗天性促狭，忆琴喜欢火上浇油，又碰到皇帝也是个一根筋的主儿，于是被忆琴和阿茗联手骗得又是学狗叫又是满地爬的，直到最后教管嬷嬷出现才把哭哭啼啼委委屈屈还不知道自己被骗的皇帝救下来。从那以后，忆琴和阿茗都非常自豪地自称是‘帝师’，所以上次忆琴要胭脂下水捡扇子的时候倒也不算是说谎。
碰到这样的君主，忆琴也非常的头大，天下不乱才怪。要不是蝴蝶公子伤害了兰叔，对于这样造反的事情忆琴还是乐观其成的。说不定还要拍手叫好。
忆琴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阿苏身边，看着他就着帖子练字，即使是从新用左手开始，阿苏的进步还是惊人的，忆琴相信过不了多久阿苏的字又会回到大师的级别。
阿苏楔子的样子非常优雅，悬腕，提笔，而后轻轻落下，那杆纤细的竹笔在纸上灵活游走。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的阴影，嘴角微微抿着，似乎是在享受这种愉悦。
他脖子上带着那样昂贵的蝴蝶吊坠，写得一手好字而且精通器乐，谈吐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即使是吃饭穿衣这样的日常小举动也反映出的非常人所有的高贵……这样的人，过去应该不会只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可以享受到的教育吧？如果不是家里穷困，一个这样优雅美丽而内心坚韧的男人怎么又会变成别人的男宠呢？如果他不是蝴蝶公子的男宠的话，他又会是谁呢？
虽然没有武功和内力但是，会不会……眼前的这个阿苏，就是蝴蝶公子本人呢？
心下一紧。
忆琴微微咬了咬嘴唇，抬眼瞥见阿苏还在专心地写字，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变化的脸色。于是心下一横，从椅子上欠身而起，在阿苏反应之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襟，猛地一推。
阿苏顿时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忆琴毫不犹豫地欺身而上，跨坐在阿苏的腰上然后猛地撕开他的衣襟。
空气中传来此而的布帛撕裂的声音，阿苏胸膛露出了一大块，那种柔韧劲瘦缺乏阳光照射的肌肉便毫无阻碍地露出来，蝴蝶形状的玉坠在白皙的胸膛上几乎要展翅飞翔。一切都在瞬间完成，阿苏还处于强烈的震惊之中，眼眸之中还闪动着茫然而困惑的白色，然后下意识抬起唯一的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胸口，脱口而出
“……放，放开我！不要！”
忆琴微微一怔，阿苏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仅剩的左手撑住地面就地一滚，从忆琴的钳制之下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地闪到了柴房的角落里，全身不受控制地发抖，一双柔和的大眼睛里烟水朦胧，惊恐无助又无辜。
忆琴愣愣地看着阿苏近乎女子的夸张的反应，自己也没有回过神来。
半响，还是阿苏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角落里动了动，低低地说了一句
“对，对不起。”
忆琴一脸无语地看着阿苏。
自己确实是想试一试阿苏的本能反应……也不是没有想过阿苏会装，但是到了这个程度……装，大概是装不出来的。
只是这个反应看来，说他是男宠好像也有一点说不过去啊。反应这么激烈……好像是被强迫的啊……僵硬，生涩……难道，他是蝴蝶公子的新男宠吗？
那么之前盛传的那个绝色具有倾城之姿，天人之貌的男宠又是谁呢？
忆琴静静地坐在原地，脑中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
蝴蝶的纹身，倾城的容貌，总是陪伴在蝴蝶公子的身边的男人……该不会是……花满袖吧？
“你……你是不是真的和传言一样，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以色侍人？”
“你说呢？你的阿茗会为了他的目的做到什么程度呢？”
大红的长衫上梦蝶轩胭脂的味道，肩膀上的吻痕，出现在百花楼唱戏……种种的种种，联系起来，确实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发展。
那个伤害了无数女子的心的美丽男子，竟然，竟然是蝴蝶公子的男宠！花满袖啊花满袖，就是我不在意，你也不怕兰叔，我爹和你娘伤心吗？
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呢？
阿苏看着忆琴在那里发呆，于是小心翼翼地起身，慢慢走到忆琴的面前，轻声问：
“忆琴姑娘？忆琴姑娘？”
忆琴一惊，抬起头来看着他。
“抱歉，刚才我只是试试你而已，失礼了。”
阿苏摇摇头
“没有关系的，如果是忆琴你的话，怎样都好，刚才是我的反应太大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有那么大的反应。”
忆琴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同情而怜悯的眼神看着一脸无辜的小白兔道
“我想也许你不会希望回忆自己的过去的。”
“不”阿苏看着忆琴，眼眸里闪动着认真而坚定的光芒“我想知道，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想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想……”想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不是配得上……
“嗯”忆琴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微笑“我会努力找出忘川的配方的。”
阿苏轻轻地笑了，然后微微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拉起忆琴的手说：
“谢谢你。”
忆琴带着深深的思索离开了柴房。阿苏看着桌上还没有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的珍珠鸟小不点，也陷入沉思。
他缓缓抬起左手，仔细地看了许久，而后又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凝视着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和背后那个龙飞凤舞的‘苏’字。
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明明连截肢都没有害怕的自己在忆琴把手探向自己的衣襟的时候心底会涌现出那样强烈的恐惧和厌恶甚至是……一心求死的冲动？
总是在害怕什么，又在逃避什么，但是仔细回想的时候却又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抓住，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一片让人窒息的浓香之中，但是，却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每个晚上都会做梦，梦见自己肩上有很重很重几乎要压垮他的担子，自己无法逃开，身后还有女人冰冷而无情的声音，无望的挣扎，却有不知道那个让自己害怕，让自己想逃开的女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新欢旧爱皆成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