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的神明在人间》久安甜片儿

16、做梦

　　夜还很长，上陵去洗澡，瑞恩换了衣服静静地躺在上陵的床上。

　　邢上陵的床没有他的大，两个人躺在一起中间的空隙不会太大。

　　瑞恩静静地想，这算什么呢。

　　他好像拒绝了上陵，然后躺在上陵的床上。

　　上陵会怎么想？

　　瑞恩知道自己懦弱。

　　可他不知道上陵能不能懂自己的懦弱。

　　怕什么呢，逃避什么呢。

　　现在瑞恩自己也说不明白了。

　　上陵很快就洗好了澡，躺在他的旁边。

　　瑞恩闭上眼睛装睡。

　　两个人静默的躺在床上，瑞恩昏昏沉沉，他今天太累了，真的要睡着了。

　　风声吹来了十一声钟响，其余的声音都被风吹散。很远的地方，瑞恩似乎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瑞恩不确定，因为他耳边传来上陵的话。

　　上陵说：“他不要你了。我要你。”

　　瑞恩闭着眼睛默默想，十八岁的少年，该是肆意妄为的。可是现在的上陵，小心翼翼的，语气带着对他的珍视，他说，他不要你了，我要你。

　　瑞恩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好到让上陵放下自己的骄傲，在这个风声凌厉半夜十一点，在说话的另一方已经睡着的情况下，说着，他要自己。

　　少年的爱意不带爱字，让瑞恩动心。

　　隔了很久，瑞恩悄悄的钻进上陵的怀里。

　　少年的胸膛发热，把他的心都烫热了。

　　风好像吹进了屋子，上陵的胸膛很暖。

　　瑞恩沉溺于没说出口的暧昧时刻，他想，要是和上陵一直这样，也好。

　　这大概是最后一个夜晚了，这样暧昧的。

　　谁知道，上陵会不会在第二天起来之后后悔，或者，说开。

　　瑞恩不知道上陵睡着没有，总之上陵没有推开他。

　　夜还很长。

　　上陵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他梦到他和瑞恩。

　　梦里的瑞恩比他要小，嘟嘟嘴，撇撇头，可爱的很，他把小瑞恩一步一步养大，和瑞恩表白，瑞恩却走路摔跤，磕坏了脑子，把他忘了。

　　他又重新和把他忘了的瑞恩培养感情，好不容易相处好了，又到了表白的时刻，瑞恩又出了车祸，磕坏了脑子，把他忘了。

　　他又悉心照料瑞恩，在瑞恩被他所感化之后再次表白，瑞恩被小孩儿的足球踢到，磕坏了脑子，把他忘了。

　　他照料瑞恩到老，他生了重病，向瑞恩表白，这次瑞恩没有磕坏脑子，他得了老年痴呆，把他忘了。

　　最后一次表白，是在两人的弥留之际，他对瑞恩表白。他不知道瑞恩这次有没有忘记他，他表白完，就不在人世了。

　　梦很不好。一点也不温柔。上陵紧紧的皱着眉头，哭出了声音。

　　瑞恩本身睡的就不深，听见声音有些无措。

　　他没见过人哭，更没见过有人在梦里哭，瑞恩不会哄人，更何况这人还是上陵。

　　瑞恩轻轻的叫了上陵一声，却没有把他叫醒，上陵还是微微的抽搐，似乎梦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北国的夜风声不停，瑞恩把上陵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上陵的背。

　　上陵平时比他高出一些，晚上搂在一起却不显得别扭。少年的后背也是硬的，却滚烫。

　　上陵渐渐的平静下来了，瑞恩后退了些，使少年离开他的怀抱，又轻声叫了一次。

　　睁开眼睛的上陵眼里还有未哭出的泪花，瑞恩轻笑，问道：“梦到什么了，这么伤心。”

　　上陵有些懵，缓了很久，意识到这里不是梦境，然后他说:“梦到瑞恩哥哥。”

　　瑞恩又笑：“怎么，梦到我就这么不开心？”

　　上陵低下眉眼，语气中还是带着睡意，他说:“梦到瑞恩哥哥把我忘记过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瑞恩听出了少年的委屈，明明是少年的梦境，却也无端的生出了一些歉意，于是瑞恩说：“抱歉。”

　　上陵笑了笑：“做了一个梦而已，有什么可抱歉的，唔，继续睡吧。”

　　瑞恩刚想说些什么，被上陵一把搂进了他的怀里，瑞恩愣了一下，顺势将脸埋在上陵的怀里。

　　上陵很快又睡着了，嘴角挂着笑，眼里含着泪，他想，哪怕瑞恩哥哥真的把他忘记了很多很多次，他也一定会让瑞恩在记回自己很多很多次。

　　爱上瑞恩是一件一见钟情的事情，却也一定是一件长情的事，是一辈子的事。

　　是无梦的一夜。

　　瑞恩早早的起来，在上陵的怀中。

　　上陵的睡姿不太老实，从床的外侧滚到了床的内侧，却依旧搂着瑞恩。只是苦了瑞恩，后半夜没太睡好。

　　客人比主人早起床似乎是一件尴尬的事，于是瑞恩钻出来，看着上陵的睡颜。

　　瑞恩从前没有过近距离观察上陵大人的机会，现在静静的看着上陵，两个人的面庞渐渐的重叠。上陵大人和上陵，似乎长的一模一样。包括无意识笑着时嘴角的弧度，包括眼睫毛有一点泛着微黄的色彩，包括鼻子上细小的痣。

　　所以，他为什么会对上陵大人的长相有着如此清晰的记忆？明明，应该没什么机会仔细观察过的。

　　瑞恩沉浸在疑惑里，听到身侧的少年缓缓说道：“一觉醒来发现瑞恩哥哥看着自己，但其实我挺不开心的。”

　　瑞恩回过神来，两个人近在咫尺，瑞恩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他避开上陵炽热的视线，问：“怎么了？”

　　上陵说：“瑞恩哥哥又在透过我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