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不岁安》周南线

10、第十章

　　我和六公主换了居所，每日晨起和她去给涑妃娘娘请安，我坐在下首看着她握着六公主的手嘘寒问暖，对我只是简单的问一下冷暖，大概之前她对六公主也是如此，只是尽到养育的责任，也对，没有那么多人能伟大到给予仇人的孩子真正的毫不缺少的母爱。我按着六公主之前的习惯和她们一起用了早饭，才起身离开。临出门时碧荷追出来给我披上一件新的狐裘，说是涑妃娘娘新得的，给我和六公主一人一件，她为我系上，“还请公主宽心，娘娘日后会记起的。”“姑姑不必担心，是我自愿的，若是日后娘娘记起，还请您代我赔罪，是我不孝无法承欢膝下，请她不必自责。”碧荷退到一旁，我扶着蒲苇往外走。皇帝应当已经验证了那药丸的作用，不知道枳夕何时可以将东西带给我，皇帝那边没有传来什么消息，那么他应当不会阻挠。随着涑妃娘娘身体的逐渐恢复，宴会的布置也渐入尾声，苏云依不知道是如何解释给皇帝听的，皇帝并未追究她，听宫里的宫女们私下讨论，太子和枳夕为了替她求情被皇帝罚跪在书房好久，两个儿子迷恋一个女子，哪怕是皇帝这样对子女凉薄的人也无法忍受，不过，未对苏云依进行任何处罚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为了迎接塞北的使臣和庆祝涑妃娘娘久病初愈宫里上下都在忙碌着，我被皇帝叫到御花园提前候着，顺便看看会场的布置，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帝王多疑或者他是想在试探一下我，我看着宴会上挂满的红色灯笼，宫女和太监来来回回的上着糕点，多日不见的李总管带着一群侍卫巡视着，向我遥遥的行了礼，我对他回礼，他便带着人继续巡视去了。过了片刻后宫的妃嫔们跟着皇后陆续入场，皇后还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在宫中的几日，我还没与她们见过。后宫的妃嫔也不算多，除了皇后和安贵妃皇帝就只有三个妃嫔，良妃、其妃和云妃。她们之间倒也算得上和睦，起码我从未听过后宫有什么纠纷。我虽然是第一次在她们面前露出容颜，除了入宫刚刚一年的云妃有些惊讶其他人的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我向她们行礼问安后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涑妃娘娘携着六公主的手直接坐在皇后右手边的的首位，皇帝跟在她们身后和皇后坐在一起。我摸着玉佩上的字，尽量不去看她们，想着父亲和伯朅何时到来，靠猜想伯朅的身份来转移注意力，他大概是塞北的某个将领，职位要么不大要么便是塞北王的心腹忠臣，塞北之人都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气，地位高的人不会放下姿态做一个马夫潜伏，肯放下傲骨潜伏的在塞北王帐中绝对是一等人物。李总管在向皇帝请示是否可以宣朝臣觐见，皇帝侧眼看了一眼涑妃娘娘，便让李总管宣见朝臣，朝中大臣随着父亲一起向皇帝参拜，父亲一直看着涑妃娘娘，落座之后向我颔首示意。等了一会儿后，有太监进来通报塞北使臣觐见，皇帝挥了一下衣袖：“宣。”我直起腰，将手放在桌上握住酒杯。先跟着礼监进来的是一名身着塞北服饰留着络腮胡子的粗壮大汉，不是伯朅，那个人扶额屈膝向皇帝行礼，“陛下，作为我部诚意，我王特遣我部伯朅王子前来谈和。”皇帝带着笑意回应他“塞北王有心了，既是谈和，那就请使臣好生游玩，不知伯朅王子在何处呢？”“陛下，王子听闻您为庆祝涑妃娘娘病愈，将宴会设在御花园中，又摆放了如此艳丽的花卉，自古便是鲜花配美人，为显示我部诚意，王子特命我部蒙烈格格为你献上舞蹈，现在正在外面等待陛下宣见。”“王子有心了，那就宣伯朅王子和蒙烈格格进来吧。”我趁着皇帝与塞北壮汉交谈时，看了眼父亲，父亲接触到我的目光便将手上的念珠摘下在手里把玩着，是叫我不必惊慌，我稍稍定了一下心，随着一阵塞北乐声的响起，伯朅穿着深蓝带着紫色花纹的塞北王服编着几缕发辫牵着一位穿着塞北舞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到了宴会中心位置，伯朅松开了手，向皇帝扶额行礼后，落座在大汉前面。蒙烈格格则开始随着乐声起舞。大臣们都被她的舞姿吸引着目光，皇帝瞧了几眼便一直看向涑妃娘娘，皇后的面色淡然，一直在看着太子和苏云依的方向。蒙烈格格一曲舞罢，向皇帝献了一杯酒便退到伯朅身后。宴会上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想以姻亲来稳固和平。皇帝将酒一饮而尽，太子顺时拿起酒杯向皇帝行礼后说“父皇，我们既然欣赏过蒙烈格格的舞姿，也该让伯朅王子欣赏一下我朝的舞蹈，听闻六妹妹近日在舞蹈上小有所成让六妹妹来献上一舞吧！”皇帝点头赞同，六公主准备上场时被涑妃娘娘拦住，皇后开始打着圆场，“六公主侍候涑妃过于劳累，怕是无法献舞，本宫素闻苏大人的嫡女云依小姐长袖善舞，太子常在我面前提起，不如让苏小姐代劳，皇上觉得如何？”皇帝看着涑妃娘娘将六公主护在身后的动作勾起嘴角，“就依皇后所言，谨儿近日也是辛苦了。”苏云依随着苏大人一起谢恩后便去换了舞裙。这次宴会不仅有后宫嫔妃，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也被要求带着女眷出场，现在看来场上女眷都是为和亲准备的牺牲品，若是公主不嫁便是从她们中挑选，礼部尚书宋大人家的小姐近日听闻因诗会与苏云依有些不和，我想着她要是想报复，这便是她难得的机会，我等了一会儿，宋晴儿果然唤了一位宫女离开了。我看着她们消失在入口，将视线收回时却对上了伯朅略有些灼热的视线，我不明白他的意图，便平静的将视线落在我面前的果盘上，虽然父亲想让我借着和亲去塞北和兄长他们一起但是没有告诉我到了塞北之后我该做什么，如何寻到兄长他们，如今和亲这一步已经走到眼前了，我却有些害怕。宴会上响起了一阵丝竹声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苏云依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舞裙翩翩起舞，她跳的舞有些奇特，我从未见过，舞蹈接近尾声的时候，苏云依裙上的明珠突然脱落滚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她也因为踩到珠子摔倒在殿前，皇帝的脸色铁青，苏大人急忙跪地认错，太子和枳夕上前把苏云依扶起，宋晴儿脸上有些许得意，真蠢，这个时候应当让她好好表现，不过她一插手倒是合了苏云依的意，也算是帮了我一把。蒲苇将一个盒子放在我手上，“公主，这是丞相大人让我给你的。”我打开里面是一只玉镯与六公主送我的那只一样。我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将镯子戴在手上。父亲端起酒杯走到龙座下面，宫女们捡着珠子。“陛下，苏小姐跳的舞很是惊艳，明珠散开，舞者倒地也算是一种寓意，像是战场之上为国捐躯的将士的魂灵所带来的警示，和平越是美好越是容易破碎。蒙烈格格的舞也是美轮美奂，陛下不如都进行赏赐，也全了求和之意。”皇帝面色不太好，看了一眼涑妃娘娘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沉着脸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