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木头白

4、“静静是谁？”

　　08.

　　不是，陈淡竹什么时候分化的？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啊？

　　陈淡竹自己身体不舒服自己不清楚吗？不行让我自己走回去也行啊，发烧还跑出来接我。

　　我真该死啊。

　　没想到难得放松的周末，我还得照顾陈淡竹这个病号，我……这是打电话喊他来接人的我应得的。

　　拿着他的手机交完费，我坐在一旁等着挂完水，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玩手机，最后只能盯着在病床上躺着的人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陈淡竹真的长得好看，比小时候更精致也再不会显出一点女气，只是皮肤在输液室的灯光下显得苍白得没什么血气。

　　他明明看着这么苍白无力，揍起人来怎么这么狠？这反差……还挺有意思的。

　　也不知道陈淡竹分化成了alpha，审美是不是也随大流变成了Omega？不然易感期什么的，应该难捱的。

　　这些事想着想着就觉得烦躁，我忍不住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原本就炸毛的头发，变得更加凌乱了——我想我看上去一定跟流浪汉相差无几了。

　　我果断把这种烦躁归咎于：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摇身一变成了个alpha，让我一个beta情何以堪！难怪他长得比我高！

　　等陈淡竹他身体好了，他死定了！

　　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让我情何以堪！就算是alpha也给他打服了！

　　09.

　　好吧，我最后还是没能对陈淡竹下死手，毕竟他看着是真的虚弱，醒了也不说话。

　　这眼神盯得我觉得有点毛毛的，我忍不住伸手掐他的脸颊，故意板着脸说：“看我干什么？”

　　陈淡竹……他不说话。

　　行吧，我认输。我错了，我乖乖松开他的脸颊。

　　陈淡竹挂完水我就给他带回家了，医生说他一个易感期的alpha最好别乱跑，如果有空最好去专科医院检查一下。

　　现在这人躺在我床上，还敢瞪我？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陈淡竹还是不说话，我吓得以为他脑子出问题了，凑上去看他：“怎么了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是不是知道了？”陈淡竹忽然开口问，嗓子难听得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哎哟喂，这个嗓子……我赶紧兑好温水，戳了根吸管进去递到他嘴边，小心地端着杯子：“喝点。”

　　陈淡竹喝了两口意思意思，大概是挂过水不太渴，很快就摇头不要了。

　　虽然他盯着我不说话，没有重复他非常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我也看出来今天不说清楚这事是没完了。

　　我拿开吸管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然后愤怒看向他，直视他的提问：“我还想问你呢，偷偷背着我当A！居然都不跟我说，你什么意思！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陈淡竹看了我好一会儿，搞得我心里毛毛的，忍不住怀疑道：“那医生给你开错药了？你怎么不说话？”

　　“你会讨厌我吗？”陈淡竹忽然问。

　　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真诚道：“我们不一直都是相看两相厌吗？”

　　陈淡竹：“……”他很快翻了个身，明显不想跟我讲话了。

　　“睡我的床还跟我甩脸子，看把你能耐的。”我小声道，在床边坐着玩了会儿手机，又用体温枪给他测了体温。

　　“还有点低烧，都挂水了，应该不会烧起来了吧。”我忍不住蹙眉，伸手给他盖好被子，调了下空调的温度，拿了睡衣洗澡去了。

　　等我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陈淡竹已经换了他那自闭姿势，背靠着墙面朝床外边闭眼睡着，这小模样可比他平日里可爱多了。

　　我倒好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很快找了条干净的毛毯挤上床。刚躺下给自己的肚子盖好毛毯，翻了个身又不放心地凑上去贴着陈淡竹的额头，好像温度也不高……我躺回去，然后被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我看的陈淡竹吓了一跳。

　　“卧槽！”我差点被他这一眼盯得滚下床，有几分心有余悸地看着他，才反应过来：“你怎么醒了？难受？”

　　陈淡竹原本冷白的肤色泛着些许粉红，看着比平日好欺负多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朝我掀开他的被子，哑声说：“过来。”

　　“啊？”我有些迟疑，还是丢开毛毯滚进他的被子里，自觉道：“冷吗？我给你暖暖，我觉得今天真的有点热，不过你还病着，冷气不能开太大。”

　　陈淡竹抱着我取暖，大概是太累了不想说话，含糊地“嗯”了一声。

　　其实我还挺想玩手机的，陈淡竹都这么虚弱了，我还是勉强陪他睡会儿算了。

　　我真是绝世好兄弟。

　　陈淡竹要是知道，一定非常感动。

　　10.

　　虽然理论上来说生病的人都是很脆弱的，但对于睡到半夜发现自己被人咬脖子痛醒这件事，我想我还是很难忍住揍人的冲动。

　　“陈淡竹，我今天是不是给你脸了？趁我睡着要我命是吧？”我愤怒翻身而起，按着他的肩膀瞪着他。

　　但是我很快就愣住了，“你眼睛怎么了？又发烧了啊？”

　　我今天睡前特意留了盏小夜灯，怕晚上陈淡竹有什么情况，这一下就显现作用了——

　　陈淡竹的眼睛也太红了，看着怪让人心疼的。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眼角，低头贴了下他的额头，“也不热啊，哪里不舒服吗？”

　　“夏祁。”陈淡竹声音有点沙哑，我难得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喝点水吗？是不是太干了？”

　　陈淡竹语气平静：“我难受。”

　　我有一瞬间的愣怔，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击中了我，太复杂了，我有点形容不来。

　　但是我真的一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特别是陈淡竹百年难得一见的服软，我想我应该是被这种巨大的反差震惊了。

　　所以我并没有计较陈淡竹咬我脖子这回事，非常怜爱地倒了温水给他喝：“喝点温水吧，我也没经历过易感期，你要怎么会舒服点？”

　　陈淡竹靠在我肩上喝完了半杯温水，依旧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又问了一次那个问题：“你会讨厌我吗？”

　　唉，怎么又来了……

　　我有点无奈地放下杯子，搂着他跟顺毛似的摸着他的后背：“干嘛呀，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了？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说这些干嘛，多没劲啊。”

　　陈淡竹还是沉默着不说话，我猜他应该又生气了，赶紧开口说：“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啊，我是这种人吗？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讨厌你还背着你一路狂奔，差点跑断气啊拜托。这都堪比偶像剧了，你不感动就算了还在这质疑我们多年的情谊。小陈，你这样我真的很伤心。”

　　“什么情谊？”陈淡竹忽然问。

　　我以为他不会接话呢，思考了一下，试图揣摩他的心思：“竹马情？”

　　陈淡竹大概是不想理了，没再靠着我，自己倒回枕头上闭眼睡觉。

　　我觉得他对这个答案还是不满意，试图哄他开心：“那我们是天下第一好兄弟？”

　　陈淡竹睁眼看了我一下：“你还是闭嘴。”

　　我去……这都不满意，我沉默了一下：“你不会是变成alpha了就要抛弃我了吧，我们不是天下第一好吗？虽然平时咱们老打架，但是我们不是相爱相杀的关系吗？你什么意思！”

　　陈淡竹可能因为生病，今天情绪有点丰富，他的眼神我都看不懂了。

　　这段友谊不会就这么走到尽头了吧，我去！我不允许！

　　陈淡竹忽然朝我勾了下手指，说：“夏祁，过来。”

　　虽然觉得陈淡竹有点不怀好意，但我想着他一个病号应该不能拿我怎么样，于是放心地低头凑了过去：“嗯？”

　　我想我还是小看生病的陈淡竹了——这个天杀的！居然伸手从后面掐着我脖子，然后按着我的头想打我？

　　11.

　　实际上，陈淡竹的动作比打我还惊悚——

　　他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

　　错觉吗？想咬我但是没力气了？

　　嘶……嘴唇好像有点干啊，他们alpha易感期都这样缺水吗？我的思路朝着奇怪的方向一去不回。

　　“哎！”大概是想什么来什么，我被陈淡竹充满报复性地咬了口嘴唇，在他冷淡的眼神中顿时被激起了胜负欲，非常不客气地按着他肩膀——

　　狠狠咬了几下他的嘴唇。

　　看来我下手确实没个轻重的，因为陈淡竹毫不示弱的回应我的挑衅，我都尝到了腥甜的鲜血了。

　　虽然我面对陈淡竹的时候确实是傻逼了些，但舔到他嘴唇的时候，我心脏狠狠跳了下。

　　12.

　　我去我去我去！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受到现实的巨大冲击，一个翻滚摔在了地板上。

　　疼得我龇牙咧嘴的，我用力搓了搓磕到的下巴。

　　陈淡竹是脑子烧坏了，我在干嘛呢？

　　我操，趁人之危啊这是。

　　我都有点不敢跟陈淡竹对视了，我真不是个好beta！

　　由于太过震惊，我甚至都忘记了是陈淡竹先开始的。

　　陈淡竹坐起来想拉我起来。

　　我捂着脸缩成一团，下意识道：“对不起。”

　　“对不起。”陈淡竹几乎是和我同时说的。

　　看来我们不愧是一块长大的，这种时候都这么有默契！

　　13.

　　陈淡竹虽然有点疑惑我的道歉，但他大概是习惯了我的无厘头，没接我的话，几乎是自顾自地低头看着我说：“我喜欢你。”

　　哎，该说不说，陈淡竹的嘴唇还挺软的。

　　可能因为生病，还是热热的。

　　呃……不是，刚陈淡竹说了什么？

　　我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或者说陈淡竹脑子瓦特了？

　　“你没听错，我脑子也没坏。”陈淡竹朝我伸出手，语气依旧很平静，“我喜欢你，想亲你，想咬你。”

　　“不是因为生病，不是因为分化，不是因为易感期。”

　　“夏祁，我喜欢你很久了。”

　　他这语气淡得不像是在表白，更像是在说明天一块去上学一般自然。

　　14.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拍开他一直伸着的手，盘腿坐起来和他面对面看着。

　　“你认真的？”我忍不住向他确认。

　　陈淡竹点点头，“我从没跟你说过谎。”

　　我感觉这听上去比我俩刚相互咬对方嘴唇还荒谬。

　　脑子又有点消化不良了，我喃喃自语道：“我想静静。”

　　陈淡竹看着很冷静：“静静是谁？”

　　我瞪大了眼睛，冒出了大大的问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