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瑾怀瑜之归灵》逍遥长安

37、契成

　　窗外传来一阵敲打声，少宸不耐地挑开眼皮。
　　大清早的搞什么！
　　清早东方鱼肚白刚现，于天边晕开斑驳红光，少宸无心欣赏，揉开惺忪的睡眼踏上鞋子摇摇摆摆地挪到窗前，皱着眉头打开窗子。
　　窗外造型怪异的一团纸符立于窗棂，隐隐约约辨得出这纸人是叉着腰的。
　　“你要是再晚一会开窗，我本人怕是得来寻你了。”
　　“说要事。”大清早的，按理说津乐如此行径必是有要事相告，按他的说话风格不直接把话头引过去怕是得和他墨迹半天。
　　纸人“啧”了一声，撂下腰间的两条小胳膊，徐徐道：“刚好今晨契已成，就顺便叫泊粲寻来了师妹其余魂魄，此刻就在魂阵之外，”
　　小人迈开滑稽的步子，面对少宸坐在窗棂上，荡悠着两条长短不一的腿。
　　少宸的视线随他的移动而移动，静静地听着不接茬。
　　“魂阵里的阵眼是你的魂魄，如果我让泊粲强破你必受反噬，这只能作下下之策，权看你能不能收回自己的魂魄，这当然是最好。”
　　小人看他盯着他的腿半天没反应，把腿一蜷，抱着膝盖嗔怒：“你有没有听我讲！不要一直盯着我腿看！事发突然粗制滥造的，凑合看一下得了。”
　　“你等会儿…”少宸懒得去理会津乐自陪自演，困倦之意散了大半，他收回盯着他腿出神的视线，深呼吸两下。
　　“太突然了，我得缓缓。”
　　“哎呀！”小人“噌”地跳起来，焦急地划拉着小胳膊。
　　“你想让姓万的察觉不成？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必能感查到泊粲的气息，这种情况下的气息可不是一时半会藏得住的！”
　　少宸垂眸衬思片刻。
　　心中按捺不住的雀跃一点一点把最后的这点不舍吞噬，但这对外界感知的一头雾水，致使丝丝畏惧感伴随这股雀跃弥漫全身，纠结不堪。
　　“一盏茶时间，万花丛碰面。”
　　语毕便把窗子关上，回身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出去，自己不属于这里，这本是这十六年来不敢肖想的事情，突然间这份平静被打破，后面还有那么多不确定…
　　若不是瑾瑜的魂魄在阵外，真的不想去。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瑾瑜房间叫上她。
　　“哥？你要去哪啊？”
　　刚出门便见梁浅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少宸纠结一阵，道出实情。
　　“那…你还会回来吗？”
　　早在很久以前便已经料想到他会走，即使有心理准备也不免难受。
　　“我出去后…十日之内我会来找你，”他顿了顿，垂头眸光闪了闪，补充道：“如果没来，去东灵山寻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魂归之后会不会记得这里，或是会不会在意这些。
　　***
　　“动作还不算慢，正正好好一盏茶时间。”津乐环胸叉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少宸耳朵里。
　　“别在这阴阳怪气了，”他落地，收起御行符残余的气息，揽住尚未站稳的瑾瑜，开口催促。
　　“赶紧，我该怎么做？”
　　津乐撇撇嘴，把一旁存在感不高的泊粲提溜到面前。
　　“让他讲，我说不明白。”
　　泊粲今日穿了个和周遭环境很贴合的玄色道袍，手执面具百般聊赖地摆弄着。
　　“哪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你只要努力和你的魂魄建立联系，召回它们，然后再合力破阵。”
　　少宸一点就通，嘱道：“看好阿瑾。”
　　便席地打坐，阖眸，铺开神识，一点点扩大范围地搜寻。
　　“只能这么找吗？”泊粲停止玩弄手中的面具，“太过招摇了，看来必须得打一架了。”
　　遂即把面具带上，身形渐淡。
　　“等那姓万的来了我再出来。”
　　*
　　神识铺开，布满整个蕴城。
　　明知魂魄就在阴林，神识却是如何也进不去。
　　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的神识大力弹开，少宸的神识被迫归体。
　　“不行，有屏障。”
　　他调息片刻，稳固了一下神魂。
　　“还有屏障？”津乐向阴林虚虚丢出一个小法咒，并无阻拦。
　　津乐迷惑地皱起了眉头。
　　“在你们来之前我都给破开了啊？”
　　少宸也奇怪，“那我不知道了。”
　　在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之际，瑾瑜的声音突然在一旁的林子里响起。
　　“这里有只小妖怪！”
　　少宸“腾”地站起来，狠狠地剜了一眼津乐便往声源处赶去。
　　津乐正下意识回头看本应站着瑾瑜的却空落落的身后，再回头撞上少宸要吃人的眼神。
　　顿时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仿佛当年偷沈师兄的符篆被抓现行。
　　津乐收回思绪也快步赶过去，只见一只小奶团子抱着少宸的腿泪眼朦胧，一脸惧色地望着面色不善的瑾瑜。
　　哦豁！这是什么走向？
　　“这小妖怪在偷偷布幻阵。”瑾瑜一脚踢乱地上土灰堆积画的半成的简阵，惹得小团子眼泪“刷”地落了下来。
　　“我是给他布的！跟你们又没关系！凭什么破我的阵！呜呜呜…”
　　肉嘟嘟的小爪子突然指向一旁吃瓜的津乐，津乐一脸蒙冤。
　　我招你惹你了？？
　　“我何时得罪过这位小友？”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阴风狂作，津乐被一群树叶蒙了双眼，片刻风休住，只见发间衣间尽是树叶，小团子气呼呼地收回手，道：“你这人不辩是非，破阵伤及树木，好不容易恢复的修为，又让你给削弱了！”
　　语毕还不过瘾似的双手结印，幽绿色的光团在小团子周身限速铺开，快速召出藤条。
　　地下一片震动，继而数根藤条破土而出，齐齐扑向津乐。
　　津乐吐干净嘴里的树叶，有苦说不出。
　　我又不是故意的好吧！
　　但眼前这小家伙一副不战不休的模样，他只得迎击不过这攻击速度实在是有待提升。
　　捏个小诀，微风轻扫，抚去他身上的杂秽。
　　转而慢悠悠地自袖间掏出几张符篆。
　　小童一看他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气更胜，小手虚空一划，数片花瓣破空而出，在藤蔓的掩映下袭向津乐，在赤红色的空中划出数道红的过度妖异的线条。
　　瑾瑜最先看出端倪，杏眼一转，空中那花瓣直僵僵被定住，齐齐掉下来。
　　瑾瑜跑上前去查看，惊出声：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会用毒？”
　　津乐闻声不再多做，几道定身符轻松解决藤蔓，并未再伤及小童分毫。
　　“才不是毒，那是邪气！”小童倔倔地撇下这句话，转而扑在地上一通打滚乱哭。
　　“呜呜呜…都欺负我！修为散尽就够惨的了，非要赶尽杀绝吗！”
　　“发生了什么？”少宸一脸懵逼地上前询问，“还有，我几时成你主人的？”
　　津乐却是把注意力放在地上那群花瓣上。
　　“邪气都兴盛到这种程度了？”
　　“那是我自己提炼的，仅此五枚。”小童慌慌跑去拾起花瓣，宝贝似的揣进小袍袖里。
　　“我是由你的魂魄养出的树灵，因为阴邪之气熏陶，我只能称为妖了，”小童重新跑到少宸腿边，一脸怅然，“自我生出灵识便没有一时一刻消停，那群阴物侵蚀我的本体，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换寄所，逐渐整个林子都归我管了。”
　　“但是如果不给阴物足够的活动空间，我又会被侵蚀，所以只能把他们赶向城里，谁知第二天他们就被一群人赶回来了，还封锁了范围，定期来加固一次，”
　　小童抹了一把泪，“本设局想消灭那几个人，谁知道反被逼的自散修为才得以保命，这几日刚重塑妖丹，他又来捣乱。”
　　小童又一次气呼呼地想动手，想起刚刚吃过的亏，还是止住了不安分的小爪子，用鼻子闷闷地哼了一声。
　　“你误会了，他并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要出去。”
　　少宸很不适应被这小家伙抓着腿，附身把小童从腿上拿了下去，放到一边。
　　小童不傻，便安安分分地站在那里。
　　“我撤去屏障，你们把阴物清除干净就可以出去。”
　　“这和直接归灵破阵有什么区别？你拿我们当苦力呢？”津乐突然插嘴，语气不善。
　　“你们想把这些东西放出去不成？”小童一脸愤然，“这等祸害人的东西这么能留！”
　　津乐撇嘴，“你若不是树灵，看你还会不会这样想。”
　　小童心虚地撇过头，道：“那是我的事，反正你们不答应除阴物我就不让你们出去。”
　　“杀了我也没用。”小童补充，“我提炼邪气的能力你们也看得到，说不准我搞出什么更邪门的东西。”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津乐一脸不爽，今天这脸可真是丢的够够的了，被这个小崽子欺负道这般地步！
　　语毕掏出符篆便冲小童撇过去，小童面色一凛，结印欲迎战。
　　少宸伸手虚虚一抓，津乐的符篆安然到了他的手里。
　　“省点力气，主角还没来呢，别先给自己打趴下了。”他把符篆塞回给津乐，转头对小童，面色淡然。
　　“我有办法清理阴物，不过不能受扰。”
　　“我来护法。”瑾瑜立马会意，向前几步行至少宸身侧。
　　单身狗津乐：……
　　怎么这一会儿就全都变了阵营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