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一印象（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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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高中开学第一天，我猜我给佐久早圣臣留下了很差的第一印象。
事情是这样的：彼时我刚拆开一盒牛奶，然后把吸管放了进去，结果身后突然有个人撞到了我的肩膀，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牛奶盒——
然后惨案就发生了。
盒子里的白色液体直接从吸管里喷了出去，飞到了我面前的男生的外套上。
这个男生长得很高，额头上有两颗痣，戴着口罩只能看到眼睛，原本看着就不太好相处。不知道他戴口罩是不是因为感冒了，总之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早在一进教室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想着千万不能得罪他。
然而，现在他被我弄了一身的牛奶。
他皱起了眉，平静无波的眼神似乎因为我而起了些许波澜。
我感觉，他可能对我动心了。
动了杀心。
2.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立刻道歉。
但问题是，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因此我只能惴惴不安地重复着道歉的词汇，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少年并没有说话，可能他因为太生气了导致一时失语，我也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出于负责的态度，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既然这是我的责任，要不你把外套给我，我洗干净之后，明天再带给你？”
“不用了。”他终于开口说道，语气虽然有些生硬，但声音却蛮好听的。
惨遭拒绝的我有些手足无措，当我正想着做点别的什么来弥补我的错误时，隔壁班的古森同学恰好路过。看到我们对峙的这一幕，他迅速过来安慰自家表弟——如果在看到表弟的惨状时笑了好一会也算是安慰的话。
最后古森在对方的注视下停止了取笑，他跟我解释道：“圣臣不是不原谅你的意思，他这个人有点洁癖，所以不能接受你帮他洗衣服的好意。”
啊，原来如此。
原来这位口罩君的名字是这个。
我再次充满诚意地道歉：“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认识了你，对不起，圣臣君，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两个少年一起瞪大了眼睛。
察觉到不对的我连说话的声音都弱了几分：“……难道，你不是姓Kiyoomi（圣臣）吗？”
古森转过头去，肩膀一抖一抖的，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忍笑。
面前的少年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佐久早。”
“啊？”我茫然地看着他。
“佐久早圣臣，”他说，“我的名字。”
3.
意识到我刚才竟然对见到第一面的男同学直呼其名，我顿觉不好意思：“佐久早君，对不起，很抱歉你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了我……”
“不是你的责任。”佐久早似乎很不想我再继续大声道歉，少年的目光越过了我——我回头看过去，发现他在看之前撞到我的罪魁祸首。
先前撞到我的男生吓得颤了一下，大约是害怕佐久早的气场，他立刻说道：“太抱歉了！都是我才导致了佐久早同学你被弄脏了衣服。”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佐久早皱着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舒展开来，只见他看着那个男生说道：“你不应该跟我道歉。”
……什么？
我怔了怔，而那个男生也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他连忙看向我：“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撞你的。”
“哦、哦，没事。”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再看向佐久早时，他已经从我们这里收回了目光。
看来他刚才的意思真的是让那个男生跟我道歉啊。没想到他虽然很容易给人留下不好惹的第一印象，实际上却如此公正！我在心底为自己一开始的以貌取人而感到羞愧。
佐久早君，你真是一个好人。
4.
“古森，你平时不是都喊我的姓吗？”佐久早问。
“啊，我还有事。”古森迅速地消失了。
少年嫌弃地脱下了外套，偏过头的时候恰好对上了少女看向他时充满着尊敬的眼神。
佐久早：？
这是什么一言难尽的眼神。
5.
其实佐久早圣臣知道，周围的人对他抱有什么样的印象。
认识他的人对他的印象都是“这个洁癖男”，所以他们会理解他不怎么喜欢人群。
表哥古森总是对人说他性格消极，佐久早觉得也还好吧，只是没有多么积极而已。
至于排球部的饭纲学长，则是评价他有些毒舌。
有吗？他不过是喜欢说实话。
至于他对某人的印象则是，积极、擅长讲话、热爱社交，以及……
佐久早看向正在和女孩子们坐在一起吃午餐的少女，此时的她正因为加藤说想要吃她便当里的玉子烧，而用筷子夹了一块投喂对方：“来，小春奈~”
加藤春奈快乐地收下了她的玉子烧，也从自己的便当里夹了块寿司：“来尝尝我妈妈的厨艺。”
少女“啊呜”一口接受了她的投喂：“哇，味道好棒，春奈的妈妈好会做寿司哦！”
佐久早：……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样交换食物的亲密举动，这难道不是在交换细菌吗！哪怕是他和古森小时候，他们都没这么做过。
“你妈妈做的玉子烧也很美味，我超喜欢！”加藤与她礼尚往来。
“你猜错了哦。”她笑眯眯地说道，“玉子烧是我自己做的！”
“什么！”加藤惊讶地说道，“你的厨艺这么好！”
“嘿嘿，想不到吧？”少女似乎有些得意。
积极、擅长讲话、热爱社交……没有边界感，这是佐久早起初对她的印象。
现在还要加上一个词，擅长厨艺（存疑），佐久早圣臣如是想。
6.
无意间看过去的我，恰好看到了佐久早非常复杂的神情。
我：？
这是什么一言难尽的眼神。
7.
我和佐久早圣臣被排在同一天打扫教室的卫生。我发现佐久早做事非常细致，连边边角角的灰尘都能够发现。有他这样的“同事”，我完全不用担心我在值日上有什么疏漏，因为看不下去的佐久早总是会非常友善地提醒我。
春奈非常疑惑：“你管这个叫‘友善’？”
佐久早圣臣的原话：窗台上那么大一块污渍，只要是睁着眼睛就能够看到吧？
春奈摇晃着我说道：“他是在说你眼神不好啊！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眨了眨眼睛：“我跟他说我确实因为太困了没睁开眼睛，没想到居然被他发现了！”
春奈：……
8.
事实上，佐久早圣臣也因为少女的话失语了，他决定下次再也不要多此一举地去提醒她，以免再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不符合高中生年龄的对话。
某人在他心底的印象又被及时添加了新的形容词：粗心，天然呆（存疑）。
9.
有一次，我自己留意到了我在打扫卫生时有个地方忘记清理，正准备去补救，却见佐久早正在帮我打扫，我顿时非常感动。没想到他这种看起来如此不合群的人，竟然这么有同伴精神，会帮同伴默默地弥补疏忽——啊，他好温柔，我真的，我要哭了。
因为不想和我有过多的交集而多此一举帮忙的佐久早回头，对上了我盛满感动的眼神。
等等，既然他是做好事不留名，那他肯定不想被我看到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连忙摇头，“谢谢你，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佐久早君！”
佐久早：？
10.
实话说，佐久早时常怀疑他这个值日搭档的精神状态。
但是，怎么说，突然感觉……
少年收回了目光。
下垂眼看起来，好像很适合做这种眼泪汪汪的表情。
就很像古森家的柴犬被他嫌弃掉毛，却硬要凑过来撒娇时露出的眼神。
“圣臣，打扫完卫生了吗，我们去排球部吧？”古森从门口探出头。见自家表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走过来问道：“你在想什么？”
“感觉你家的那只柴犬，好像有点可爱。”佐久早说道。
古森：？
11.
积极、擅长讲话、热爱社交、没有边界感、擅长厨艺（存疑）、粗心、天然呆（存疑）、可爱。
可爱？
划掉。
12.
我觉得我应该投桃报李。
“什么意思？”春奈问道。
简而言之，因为佐久早上次帮我解决了卫生中的纰漏，所以我应该帮他做点什么。但我实在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我观察过他喝的饮料，也假装无意地观察过他的便当，最后发现他这个人竟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所以，我怎么才能够帮到佐久早呢？
神明可能听到了我的祈愿，我报恩的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转眼间又到了我和佐久早一起值日的时候，但当我收拾好书包准备去拿卫生工具的时候，我发现本应该已经在忙碌的佐久早圣臣竟然杵在紧闭着的工具橱面前，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不把橱子打开呀？”我疑惑地问道。
佐久早偏过头来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转头的动作似乎有些僵硬。
“里面有……”
他含糊其辞地说了句什么，似乎很不想说出一个东西的名字。
“里面有什么？”没有听清的我诧异地问道。
因为他个子太高了，我得仰着头看他，这个动作实在让我有点不舒服：“佐久早君，你戴着口罩呢，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佐久早怔了怔，好像在思考什么。他显然不打算摘掉口罩，于是少年突然俯身，那双看起来一直不怎么高兴的眼神一下子就近在咫尺。被这样的眼神近距离地注视着，我莫名感觉心跳的速度有些加快——
然后，佐久早圣臣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里面有……”
“蟑螂。”
我：……
心跳平复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一印象（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