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路上偶遇的猫头鹰是我上司这件事》猫头鹰白面

54、甥舅

　　他从小就为自己的纯净血统感到自豪。
　　虽然父母早早没了，但舅舅舅妈对他很好，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舅舅的儿子徐诚小时候还为此闹过别扭，但是后来他和弟弟也跟兄弟一样了。
　　“阿诚，你看！”小黑狼兴奋地跑向正在喝水的弟弟，展示自己刚刚学会的词语，徐诚还只会嗷嗷叫，新奇地围着他团团转，舔了舔他的喉咙。
　　弟弟也很聪明，很快就和他学会了说人话。他们俩年纪还小，不能化形，大人告诫他们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也不能出去玩，只好自己在家里自娱自乐。
　　但终究是年纪小，爱贪玩，他有时候偷偷溜出去也没被发现，渐渐胆子大了，阿诚是哥哥的跟屁虫，跟着一块溜出去玩。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形形色色的场地，没有人知道那些人类孩子喜欢的地方，在晚上也是两只小黑狼的游乐园，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盯上的，醒来的时候身体还是软软的，他发现自己和弟弟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阿诚还晕着，一根根钢铁柱子比他的腿还粗，泛着森森冷光。笼上盖着块脏兮兮看不清颜色的布，他见前面透出些光，灵机一动，便去扯后头的布沿，前面的布慢慢升起，露出如地狱般的景象。
　　肮脏的仓库里堆着层层叠叠的铁笼，铁笼里是各种纯血混血的猫猫狗狗，却几乎没有叫唤的，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臭味，他被熏得打了个喷嚏，随即，盖在笼子上的布被整块拿开，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外面，将他吓了一跳。男人打开笼门就要来抓他，他躲了躲，那只手就抓起了弟弟，“啪嗒”，笼门又被关上了。
　　他在笼子里急得团团转，看见那个男人拎着还在昏睡中的弟弟走向另一边，那边站着好几个人，脚边堆着几个空笼子，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后，阿诚被装进空笼子带走了，他又是叫又是咬也没有人来理他。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饿的再也叫不动，只能趴在笼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响，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舅舅家，他睁开眼却发觉视角有些奇怪。
　　舅舅正坐在床边面色阴沉地和舅妈说些什么，发现他醒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青莲，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没有……”他一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似的，正要去揉自己喉咙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竟然化成了人形！
　　“舅舅？”他又尝试着说了几句话，猛然间想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弟弟呢！找到弟弟了吗！咳咳咳……”他激动得咳嗽起来。
　　“青莲啊，你才刚刚化形，先好好休息吧。”舅妈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那只一向温暖干燥的手拂过他的双眼，他感到一阵困意袭来，陷入昏睡之中。
　　弟弟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成了肉块。
　　那群人专门贩卖狼狗一类，珍贵的就卖给有需求的买家，不值钱的就卖给狗肉屠宰场，阿诚被他们讨好地送给了其中一个老客户，可是麻药药效过后阿诚怎么也不肯听话，还咬伤了对方，那人不死心地试了几次，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驯服阿诚，便送到屠宰场杀了，警方在找到时就只找到了一地皮毛血肉。
　　辨认是舅舅去的，对外只能说是家里养了很久很久的小狼犬，没有人知道那是他的孩子。他将阿诚遗留在世界上最后的东西带走埋在了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舅妈甚至是听了新闻报道才隐约猜到这件事，此后直接离开了广渠市不知去向。当时还没有促建局的存在，他们只是一盘散沙，就连为阿诚伸张正义都做不到，警方按照人类世界的罪名惩处了那群人，对于他们来说，这远远不够。
　　之后促建局的成立与其中种种徐青莲就不知道了，舅舅回来后摆出一副狼族独立在外的气象，他一直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再后来，族中坚持宣扬血统至上，又故步自封，他渐渐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便不怎么回家。玩cosplay本来只是觉得新鲜，顺便能气气那些老顽固，后来渐渐喜欢上了，而且变装也能够更好地隐藏身份，方便他四处做事。
　　徐青莲是一匹真正的孤狼，时刻寻找着报仇的机会，他觉得人类目前和妖和平共处只不过是有自己的目的，至于促建局更是如此，白胜泉流都是一类货色，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权利。

　　李维讲的绘声绘色，末了有些意犹未尽地喝了口水，问：“怎么样？你觉不觉得徐潜包庇他的可能性很大？”
　　“包庇的可能性是很大，不过……”白萧斟酌了一下用词，“维哥，你这个故事是从哪听来的？”
　　“这个嘛……其实广渠市的大部分狼族都知道，只不过他们不会来告诉你罢了。”
　　“那他们为什么会告诉你啊？”
　　李维的表情有些微妙，打了个哈哈：“因为我有熟狼嘛。”
　　白萧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他想说就算自己不问也会说，于是故意略过这个问题：“但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其实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李维犹豫了一下，“她，觉得应该告诉你这个消息。”
　　“她？”白萧知道解答来了。
　　“没什么，她就是我一个新认识的朋友，接下广渠市那个调查的任务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老家在那。她出生在广渠市，但是因为血统问题自己出来谋生……啊扯远了，总之就是靠这个朋友我才知道这件事的。”
　　看来李维大哥终于从过去的事情里走出来了，或许就是“她”开解的，白萧有些高兴，想到这，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维哥，春苗回来了吗？你有没有见过他？”
　　“啊，春苗啊，”李维笑起来，“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他前段时间有联系我，说想要找你聊聊，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也是时候正常生活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尽管他们当时产生了分歧，还闹得不太愉快，终究是这么多年的朋友，白萧佩服他豁出去坚持到底的精神，想到他还会联系自己心情也好了起来，总算从破不开的案子里解放出来一些。
　　李维来这一趟如释重负，走的时候步伐都轻快了些。
　　明明永林大道的案子有这么多可疑之处，但手上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就无法推翻曲久的嫌疑。
　　除非……能够再次找到徐青莲。
　　白萧呼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想找到徐青莲谈何容易，徐潜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再说了，手上也几乎没有证据能逼狼族放人。抛开这些，在白萧心中还有一个最深的顾虑，那就是徐青莲的动机，他究竟为什么要杀死这么一个跟狼族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曲久虽然解释过是因为王怀南的哥哥王霜对他有恩，却怎么也不肯说清楚到底具体是什么，问急了就说和案情无关，这一套说辞肯定是别人教的，搞不好就是徐潜……
　　“哥，我那个案子搞定了！”顾涌潮兴冲冲走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管怎么样，至少他都不是孤军奋战，白萧这么想着，回道：“你先休息休息吧，待会再来讨论一下永林大道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