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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擦肩而过 ...

  •   类似的问题,那晚在金海会所时,韩卓也曾经问过。

      当时霍廷严可以丢下一脸错愕的韩卓,直接转身离开,但现在面对着白岁,他却做不到像之前那么潇洒。

      白岁说的事情,他全部都记得——

      他记得身上带着的皮夹,记得里面夹着的那张照片,记得照片背后当年自己亲手写下的日期,也记得手机的锁屏密码。

      无数的事实都在向他证明,他并没有失忆,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白岁似乎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摊开来摆在他的面前了,他没有办法直截了当地反驳白岁的话,但却越发不敢确定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因为他也很清楚闵修白已经回来了,可是他真的只想见白岁。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白岁解释这种诡异的矛盾,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向来清醒的大脑都已经只剩下一团乱麻,只能试着张了张嘴,但最后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漫长的沉默中,白岁终于默默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厨房。

      纵使霍廷严有千般不是,万般错处,白岁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抹煞掉他身上的一些优秀品质,比如——

      霍廷严从来不会说谎。

      也许是因为以他的身份地位,已经根本就不屑于通过谎言去掩饰,或者得到什么。

      但不管怎么都好,至少在白岁看来,霍廷严现在已经默认了。

      他甚至还挺感谢霍廷严的,感谢对方在最后并没有用谎言让将这段本就荒谬的感情变得更加不堪。

      走出厨房时,他与门边的霍廷严擦肩而过,一如他们第一次在舞蹈教室的门边相遇时的情景。

      这场闹剧以一个擦肩拉开序幕,又以一次错身落下帷幕——

      总算是结束了。

      白岁进屋,重新拿出自己两年前跟霍廷严签下的合约,重重摔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霍总如果没有失忆的话,现在应该还记得,按照合同的约定,这套公寓现在是我的私人住所。”

      霍廷严原本还怔怔地站在厨房的门边,他在听见声音后回头,刚好看见白岁打开了公寓的大门。

      “霍廷严,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如果下次你再不请自来,那么我会直接报警。”

      冷漠、尖锐、不留情面——

      霍廷严看着门边的青年,明明早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白岁,但偏偏他还是不舍得离开。

      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对白岁生气,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上不来气。

      曾经那么好的白岁,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弄丢的?

      虽然白岁说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但他好像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白岁——”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门口的白岁只是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朝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整间公寓瞬间静得只剩下霍廷严的一声叹息。

      他向来是个极其重视结果和效率的人,现在自己的脑子很乱,白岁的态度也足够决绝,他知道继续留下来纠缠也只会让两个人不断争执,彼此难堪。

      无奈,他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在转身离开前,甚至还不忘扶起了刚刚自己被白岁狠推一下时不小心撞倒的,那把立在门边的扫帚。

      “把你东西全部从我家带走。”

      霍廷严刚刚躬身,背后就传来了白岁冷冰冰的声音。

      他的动作停滞了两秒钟,但最后还是捡起地上的钱夹和照片,连同那个滚落一旁的蓝色礼品盒一道,带着朝门口走去。

      经过白岁身边时,二十七层高的楼道内,穿堂风吹起了礼物盒上的绸带。

      外面的天已经黑尽了,晚风总算送来了些许清凉,也让霍廷严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他突然记起来,自己今晚之所以会来找白岁,原本的确是有话要说的。

      “白岁——”他半只脚已经跨出了大门,但还是忍不住回身叮嘱道:“那个综艺,不要去了。”

      “他们只不过是想利用你名校毕业生和专业舞者的身份,替那些小明星“抬轿子”,你犯不上——”

      白岁轻轻抬眸,什么都没有说,只一个眼神就掐断了霍廷严的话头。

      以往的对话中,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有霍廷严参与其中,能有这样气势的,都应该是他本人才对。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白岁不咸不淡地瞥了霍廷严一眼,冷冷道:“不劳霍总操心。”

      *

      霍廷严走后,白岁每天都要给小区物业打好几个电话催促,直到对方最后承诺,一定会在一周内替他更换门锁。

      接下来的几天,他要么约徐嘉平吃饭,要么偷偷溜进学校已经熄灯的教室,练舞练到很晚,总之就是想尽办法,晚点回家,只要不耽误第二天节目组的排练和录制就行。

      别说霍廷严的话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毫无分量了,就算说得有道理,但舞团毕竟已经和节目组签下了三期的录制合同,之后是否续约要视具体情况和双方安排而定。

      虽然上辈子没有过什么工作经历,但基本的契约精神白岁还是有的,他不想让团里为难。

      “那最终的录制会安排在三天后,到明晚十二点之前,如果你们在排练中有遇到合适的partner,决定组队的话呢,都还可以找我们工作人员做一个登记。”

      “后天正式开始带妆彩排,舞台走位、机位这些都定下来之后就不可以改了,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成功组队的选手,就只能跟平时陪自己练习的伴舞老师完成舞台,或者你们可以想办法把它改成独舞,单独完成舞台也可以。”

      “没什么问题的话,今天的集体彩排和考核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的排练教室会在三个小时之后关闭,大家可以自行安排时间,要注意劳逸结合哦!”

      “拜拜啦,明天见——”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小姐姐简单交代完之后的安排就离开了,教室里参与录制的选手也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有的准备回酒店休息,有的正拉着自己的partner商量去隔壁的小教室继续练习。

      正常情况下,白岁是不可能这么早走的,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今天是周五,徐嘉平刚去了趟临市回来,看样子应该是又谈成了演出项目,说什么都要请他吃饭;而他午饭时也接到了物业的电话,说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一拿到锁芯就会派人上门帮他换锁——

      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所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离开,白岁就拎着包离开了集体排练室。

      他心情大好,出门就拦下了一辆出租,上了车刚准备打电话问问徐嘉平今晚定在哪里,就发现手机上居然有好几条未接来电。

      今天他一下午都在练舞,自然没顾上看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就赶紧给对方回了过去。

      “白岁!!!”

      电话很快接通,徐嘉平激动得好像恨不得隔着手机听筒直接蹦出来似的。

      白岁赶紧将手机拿远后才问了句:“怎么了?”

      “大单子!”徐嘉平兴奋地喊道:“我要接到大单子了!!!”

      “你刚去临市接到的?”白岁接着问道。

      不是他太冷静,也不是他不愿意替朋友高兴,其实徐嘉平死活要请他吃饭的时候,他就猜到发小是接到单子了。

      他只是有点奇怪,之前打电话约饭局的时候徐嘉平都没这么激动,为什么这会非要特别打个电话来告诉他,饭局不是都约好了吗?怎么突然就连见面再说都等不及了?

      “不是,不是!”徐嘉平很快解释道:“我那个小破公司,之前接的演出也都是草台班子,但这次是正经的大节目!”

      “听说他们之前筹备的人员不够,临时想要找个公司合作,居然就找到我了,你敢信?”

      “不过吧,他们这次的事有点急,我现在正在赶过去谈的路上呢,晚上可能就不能请你吃饭了……”

      “但是你放心啊!等我大项目谈下来了,肯定请你吃顿好的!!!”

      “得了吧,正好我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电话这头,白岁举着手机调侃道:“我最近可都饿着肚子等你的大餐了啊!”

      因为徐嘉平还开着车,那边红灯变绿,两人也就结束了通话。

      听着电话那头徐嘉平溢于言表的喜悦,白岁自然也替发小高兴,但唯一的一点点小的遗憾就是——

      他现在好像没地方去了。

      自从上次霍廷严突然出现在公寓里之后,他每天都要拖到很晚才回家,大概是洗个澡就直接上床睡觉的程度。

      在门锁换好之前,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屋里久呆。

      不过今天因为和徐嘉平约了饭,他走得特别早,就算要去学校的舞蹈教室,这会学弟学妹们也都还在,确实不太方便。

      还能去哪儿呢?

      白岁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无聊地翻着手机通讯录。

      现在的他还不像之前结婚七年后,到了基本已经没什么朋友的程度,可他喜欢安静,也不喝酒,那些多人的聚会、酒局肯定要首先被排除掉。

      虽然在学校里人缘不差,随便约个朋友出来吃饭聊天也不是不行,但他也不是跟谁都能交心,与其应付一些客套的人际关系,好像反倒不如一个人呆着更轻松自在些。

      “小伙子——”就在白岁犯愁时,前排的司机也正好问道:“商量好地方了吗?”

      因为刚上车时还不知道徐嘉平准备约在哪里,白岁只跟司机说了个市区的大概方向,现在车子都要进市区了,司机见他正好挂了电话,便顺口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师傅。”白岁犹豫了两秒,“去松枫镇吧,福苑广场。”

      松枫镇是莘城下辖的一个县城,也是白岁出生长大的地方。

      他家原来的老房子就在紧挨着福苑广场附近的小区里,后来因为家里出事,房子才被卖掉。

      上辈子结婚后,霍廷严重新把那套老房子买了回来,当做他们结婚第一年的周年纪念日礼物送给了白岁。

      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霍廷严的工作都很忙,经常不在家,白岁无事可做,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慢慢的,他就习惯了,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就会去墓地讲给父母听,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会回曾经的家里坐坐。

      那些不开心的事,他不能拿去叫父母担心,也不愿意说出来让霍廷严心烦,就干脆自己回到曾经的小家里,收拾收拾屋子,再躺在以前自己房间的单人床上睡一觉。

      毕竟他这辈子最无忧无虑的十几二十年,都在松枫镇的那套老房子里了,不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觉睡醒也都能消化得差不多。

      重生后他一直忙忙碌碌,没时间去看看父母和曾经的家,这会天都快黑了,去墓地肯定不合适,回趟家倒是正好。

      虽然现在房子已经卖掉了,他不能再进屋里坐坐,不过就在楼下看看,在周围逛逛,时间打发得差不多了再回公寓早点休息,等着明天物业来换了锁,就“万事大吉”了。

      白岁在心里把什么都计划好了,车子也很快停在了福苑广场附近。

      在他的记忆里,原本就不大的广场在这个点应该是挤满了人的。

      大爷大妈们拎着音响,围着广场中心的喷泉三五成群地跳着广场舞;周围一圈绿化带里的石凳上则坐满了乘凉的居民,和散步的小情侣;在广场最中心的那个小小的喷泉水池里,挤满了附近小区的孩子,玩得一身都是水,不时会有两个被家长拎着耳朵拽走。

      从记事开始,白岁每天放学都要穿过这个广场才能回家——

      那一片充满了欢声笑语的热闹,甚至是偶尔争执打闹的喧嚣,就是他眼中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烟火气。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在和霍廷严结婚很多年后,他还总是想着要回来看看。

      湖心岛上的别墅的确宽敞,明亮,安静,奢华又充满了格调,可就是少了点“人味儿”。

      不过,当白岁眼下重新回到曾经热闹拥挤的广场,刚开门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个人都没有了。

      绿化带里的草坪早已枯黄,落叶也无人清扫,就连广场中心那个小小的喷泉水池都快被烤干了;喷泉不再喷水,只剩下两根管子许是因为年久失修,吧嗒吧嗒地漏着水,流进水池里,蓄成一汪只有几厘米深的浑水。

      老人,孩子,附近的居民和情侣,全都不见了。

      白岁觉得好像有人在自己眼前蒙了层砂纸,整片广场突然变得灰蒙蒙的。

      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可怕。

      而当白岁穿过广场,走向熟悉的方向才发现,他家原本的小区已经被一人多高的红砖围墙圈了起来,墙上用红油漆画着大大圈,中间斜着划了一杠,拐拐扭扭地写着个“拆”字。

      七年后他都还可以经常回来坐坐的家,怎么现在就要连着整个小区被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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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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