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就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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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故作生气地把提出问题但给不出解决办法的混账学生赶出门，待到自己办公室的门重新阖上，森鸥外单独坐在办公桌后，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办公室内，抓着速写板开始涂鸦，由异能体绘制出的大片鲜艳无秩序的涂鸦反映了异能者本身矛盾的心态。
糟心学生太宰治确实是个聪明通透到可怕的少年，哪怕他切实与高层接触的次数极少，但已经一眼看穿了远东高层顽固且外厉内荏的一面。
他提出的问题关键森鸥外同样能想到——特务科也好军警也罢，他们能直接作用于横滨的影响都是有限的，上次战争令远东失去了这片土地的主权，使之沦为租界，在这样的基础上西方国家并不希望看到远东指手画脚，所以只能否则由夏目老师制定所谓的三刻构想来维持这一个小小港口城市的宁静。
但问题是，三刻的秩序，真的构筑得出来吗？
森鸥外在思考。
负责维系白昼秩序的特务科以横滨黑夜尚无话事人为理由迟迟未介入横滨，反而像是坐山观虎斗一般看PortMafia与其他组织厮杀以期获得渔人之利，最好的佐证就是：那位种田长官虽然送来了堪称观察员的坂口安吾作为监视者，却并未对横滨其他的风气规则进行改变；森鸥外曾经的合作人福泽谕吉倒是一直在奔波，努力试图去维护黑白混杂的黄昏地带的势力平衡，但即便他带走了“死亡天使”与谢野晶子，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他的那个所谓武装侦探社因为人手的局限，目前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在帮警察局破案，解决一些不那么复杂且不大规模的琐事罢了。
相形之下，一人前行，独自在冰山顶端持续挥舞独旗的自己倒真像是莫大的，容易找来仇恨与关注的靶子。
可问题是，自己暂时确实更改不了这种格局，森鸥外清楚，因为PortMafia还没有彻底占据横滨的黑夜，就算自己想要做什么，也需要等待一次更大的，能够全部洗盘的契机……
不得不说太宰治选择挑明现实的时间点选得极好，切入问题的要害更是犀利刁钻，以至于森鸥外一时都分辨不了他倒是随口感慨还是故意想挑拨离间，虽然他说的话确实引起了自己的……那么一点偶尔难以自控的额外想法。
把某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压下去，森鸥外复又恢复他理性的样子。
鉴于对方并不认识夏目老师更无从知晓三刻构想……果然那混蛋小子还是聪明过了头吧。
“需要给那个小混账多上几课才行。”
爱丽丝听见坐在上首的林太郎这么自言自语，这是他在表达对太宰治的赞许。
“需要让他弄明白，看清楚事情本质依旧只是小聪明，如果能力做不到改变，那么看得愈清楚，也不过是愈痛苦罢了。”把玩着手术刀，将之投掷到一旁墙壁上挂着的飞盘上，森鸥外如是道。
“所以林太郎你是在说以前的自己吗？”把手上的涂鸦逐渐画成一艘舰船的模样，又在船身写上燕骑士的名字，爱丽丝抬头，小女孩的表情天真，说出来的话语残忍。
“是呀，因为太宰他确实和过去的我很像啊，小爱丽丝。”森鸥外稍稍微笑了下，露出透着暧昧的悲伤的神情说道。
他一直记得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更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让过去的错误再演。
在中原中也这边，对兄长情绪感知明显的她当然发现，在自己提到太宰治后魏尔伦周身骤然险恶的低气压。
“保尔你是不是不高兴啦？”她放下小金毛，让它自己出去玩，问魏尔伦。
“没、有、的、事、情、哦。”魏尔伦表情优雅，内心憋气，主观上他不可能对中也的生气，自己的妹妹只是想要带朋友去家中玩罢了，魏尔伦这样说服自己，这和之前她带欧洲的小伙伴游玩没有不同。
但是感情上，魏尔伦只想剁了太宰治这条试图对自己妹妹不轨的青花鱼，中也才九岁不懂，那死兔宰治十六岁能不懂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吸引自己妹妹的注意力！
“中也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把过去欧洲的女异能者同僚教给自己的《与孩子沟通一百条准则》重复多次，魏尔伦咬着牙，竭力让自己的语调不那么的，凶残。
她哥肯定在想着怎么暗鲨太宰，很了解魏尔伦的中也在心里想，但面上，她打算努力一下：“因为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呀，我的家，还有作为亲人的你们在那里。”这一句表明立场的话语让魏尔伦心情稍稍舒坦了一点，对没错，中也是他带大的妹妹，这世间唯一的同类，他和她还有兰波生活在一起就足够。
“但是之前的事情就是太宰在协助追查的，”中也见魏尔伦表情略舒缓，于是接下去说：“太宰他帮了我们很多，查到N的相关有他在帮忙，但是事情还没有追查到最后，并且因为涉及到魔术师的缘故，我希望能在后续的追查当中听取他的意见。”
这话也说得完全在情理当中，N的相关线索最初是太宰治发现并布局一路扒出来的，魏尔伦需要承认，太宰治除了令人恼火的缠着中也不放之外，他的心思和布局能力相当不错，或许受限于阅历他的大局观还有待改进，但在细节的洞察应变上，放到这个年龄的人类，太宰治已经相当优秀了，况且，他还有能令异能无效的能力[人间失格]，这份能力在欧洲异能者当中都是未曾有过的罕见，更妙的是，太宰治并非欧洲的异能者，这意味着他与接下来的事件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假如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心思，中也为自己选择这个外援，选择上魏尔伦是完全不会有异议的。
但问题就是……！
“还有就是，我想要让他陪我玩啦，哥~你成天都能跟阿蒂尔兄长一起游玩，我找太宰，这是可以的吧？”中也一声“哥哥”把魏尔伦听得心肝都跟着颤了，呜，自己妹妹卖萌恳求犯规！
“那小子和阿蒂尔如何能比较？”但有的事情还是必须要强调的，魏尔伦很认真地纠正，故意板起脸：“你这么说兰波可是会伤心的。”
“兰波哥哥当然是亲人啦。”中也眨眨眼，没否认：“但太宰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她强调。
重要的事情是必须要准确地传达给兄长们的，中也在找几个小伙伴寻求建议时，同样教导了她很多的法兰西小伙伴就是这样告诉她，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都必须要认真地传达，否则他人永远无法明白。譬如她眼中的太宰治，那是个混蛋家伙，但他帮助了自己很多，他亦多次地向自己暗示一般表明情绪，中也她发现自己对对方的示好没有抗拒的意味，甚至会感到开心，她想自己是喜欢对方的，所以，这份感受她需要向兄长们传递。
“咚——”房间外似乎传来什么声音，随即便是荞麦面的几声汪汪叫声，似乎是小金毛犬在玩耍时把什么东西给弄掉了下去。
“……但是中也你还小……”魏尔伦眼前一黑，尝试挣扎，好吧，起码他妹妹没有那么直接到说非那绷带小子不要别人，这让魏尔伦心理稍微感觉到某些安慰，但是，还是好气啊！他养大的妹妹怎么能这样把自己打包呢！
魏尔伦知道，那个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有着诸多的缺点，他可以一一细数：性格糟糕，聪明过头，善恶观念混沌。
但是，唯一无法否认的是，他看向中也的眼神有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喜欢，魏尔伦对那种感情很熟悉，他见到很多次，在旧时，在他与阿蒂尔搭档的岁月当中。
“嗯我知道哦，所以我先就告诉了你了哦，魏尔伦，我还做了很详细的行程规划。”中也这样说着，她听着门口的窸窸窣窣，鼻子轻声哼了下：“有你和兰波亲自去把控，肯定能为我做出客观的评价对吧。”
“咔啦咔啦——”门外传来某种啃硬东西的声音，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好吧，你说服我了。”中也确实是有很努力在与自己沟通了，虽然自己还是难以平复，但让自己妹妹失望是不好的行为，魏尔伦最后给出了他的让步，“我会同意，中也，但是你要记得我和阿蒂尔的话，一旦觉得不对，一定要先抽身知道吗？”一味的堵会引发小孩子的叛逆，他懂，但是自己妹妹不能有任何的吃亏，绝对不能！
不然自己一定先去鲨了那个混蛋小子！
等到兰波与凡尔纳制造出的异能马甲谈完事情，带着他们的晚饭归来时，他就看到自己的家人，魏尔伦在旅游区的某家具店门口跟服务员讲价。
“嗯是的没错，我需要的木料不多……白桦木，是的，我准备用它雕制一个十字架。”魏尔伦非常认真地说。
知道魏尔伦暗鲨任务时习惯的兰波：…………
中也结束了通话，关掉视频，她踩着拖鞋走出去，果不其然，太宰治坐在那里对着她新买给荞麦面的，还未拆封的磨牙棒被拆开，一根磨牙棒掉在外面，上面还有牙印。
小金毛犬蹲坐在一边，表情兼备怀疑和委屈，大致就是——自己不是人，但眼前的人类为什么那么狗？
看到中也走出来，太宰治偏过脸，不去看她，就像什么生气的大型犬类动物。
“混蛋太宰你怎么来了啊？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中原中也暗自发笑，她走过去，结果生闷气的家伙突然手一伸，环住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这是非常亲密的举动，他们对此很熟悉。
“中也小不点为什么总喜欢在人背后说话呢。”太宰治埋人面前半响，闷闷说。偷偷撬门进来就听见中也跟兄长的对话，又是直球。背后说他重要，面前喊他混蛋太宰，口是心非的坏心眼蛞蝓，怎么学坏得那么快啊！
“不满？跟你学的。”中也敲他的头，毫不掩饰嫌弃：“好了撬门的事情下次再敢就打死你，你快给我去漱口去！”偷摸进门，啃她给狗狗买的磨牙零食，这太宰治可太狗了。
“中也你不要转移话题，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说嘛说嘛说嘛！”太宰治依旧对之前的问题不依不饶。
“才不要！有本事你先说！”中也同样不让步。
“……”那种话说出口自己就输了喂，太宰治紧紧闭着嘴，难得露出点坚持，恋爱即战争，一定要对方先一步承认喜欢并告白。
两人瞪向彼此……幼稚得仿佛年龄抹了十岁。
哼，就不说。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就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