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旧世界 ...
-
（二十八）
这是一家开在横滨居民区内的酒吧。
砖瓦结构的房屋，外墙壁因年代久远而爬满了爬山虎，靠近门旁招牌上写着铁青色的店名，“旧世界”。当太阳落下地平线，午夜时分时，酒吧招牌的霓虹灯就会被点亮，光影色彩交相辉映，为这片为夜色所笼罩黑暗增添出更多堕落迷乱的色泽。
店门被推开，比门边摇曳风铃更具辨识度的是来者轻快的脚步声，正在吧台忙碌的，身着黑白两色西装，留有类似于“妹妹头”发型的男性微微抬头，他看着窜进店内的小个子，露出了善意的，带着点调侃的笑容。
“瞧瞧这是谁来了，我们的[逃亡专家]，看你的样子今天依旧很不顺利？”他这么说着，将一大杯泛着大量气泡的冰镇啤酒端到吧台前，带着墨镜的浅发小个子，也就是傻瓜鸟，毫不客气地接过，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这才仿佛活过来一般呼出口气。
“恰恰相反，钢琴师，你一定想不到，我终于成功堵到了人，并且和她赛了一场。”他愉快宣布。
“然后呢？”钢琴师一挑眉，猜测傻瓜鸟多半是胜利了，那是自然的，傻瓜鸟是组织的[逃亡专家]，传说没有他搞不定的交通工具，而他最为惊人的战绩，便是只靠着一艘破烂的渔船从沿岸警备队的高速武装直升机的围追堵截下逃出生天。
“我输啦~”即便不是理想的战果依旧是得意洋洋的语气，傻瓜鸟的脸上不见半点沮丧之色，他手撑着下巴，依靠在吧台上，眼睛在墨镜后面闪闪发亮：“你是不知道中也她的机车技巧有多漂亮，她一定是有异能，唔，我可以肯定，那样陡峭曲折的道路她始终能够安全坐在她的机车上过弯甚至还在加速，哈，一路飙车真是太刺激了！”
仿佛还在回味先前那犹如生死时速的竞赛，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语气激昂的喋喋不休，夸赞着对手漂亮的身手。而作为这里的主人和发起人，钢琴师无疑是个很好的倾听人选，他一边有条不紊地擦拭着手头的玻璃杯，时而插上一两句。
店门再度被推开，在悦耳的风铃声中，有着精致而雌雄莫辨容貌的公关官走了进来：“夜安，我才到门口就听见了傻瓜鸟的呱噪声。”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相对于酒吧而言风格有些不搭的高级西装脱下挂在臂弯当中，顺手松了松领带，刚刚坐下，一杯加了柠檬的气泡酒恰到好处被推到面前。
“下班愉快，公关官，看起来你今天很是顺利。”钢琴师笑着道。
“因为异能特务科那边似乎被别的事情绊住了手脚，无暇来与我纠缠太久，我猜那多半与人工半岛上的那次事件有关。”喝酒放松下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公关官一边捻起边上用以佐酒的小食，心情颇好地道：“他们应该是在某些人那里触了霉头，现在忙得焦头烂额。”
人工半岛属于高濑会的据点被人以某种手段掀了个底朝天，各种见不得人的秘密全部曝晒在阳光下，在座的他们都是PortMafia的中层往上，自然知道高濑会背后是远东的某些大人物，这次家底被端，那些人恼怒之余，当然会责令异能特务科协助掩盖，这倒是便宜了公关官，他是PortMafia与外界的门面，专门负责掩护组织与机构企业的谈判，与政府官员的会面和交涉，先前PortMafia的走私用直升机坠海时，主负责降低事件影响，交涉拿回飞机残骸的正是他。
至于这一次，因为PortMafia只做了微不足道的，趁火打劫的行为，在证据不足的情形下，异能特务科即便有情报获取渠道而对PortMafia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产生某种猜疑，依旧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
“听起来像是他们吃了个哑巴亏。”钢琴师不奇怪地耸肩：“涉及到非远东势力时即便是异能特务科也要束手束脚。”他可是知道最近横滨有很多神职人员出入的。
“但那可不是我们要关心的。”公关官妩媚微笑着道，“唔，怎么不见[外科医生]还有[冷血]？”他环视四周，未能见到其他两个经常来俱乐部喝酒消遣的同伴。
“啊，这个嘛，[冷血]暂时被首领调派参与调查上周的那个洗劫案当中，目前在和那个新加入组织的小鬼一起查案，至于外科医生吗……啊呀!我本来说今天要捎他一程的……”傻瓜鸟说到一半，脑袋一拍，迟到地想起来他放了人鸽子。
“所以我自己来了，拜托下次聚会一定要考虑到像我这样腿脚不便的人好吗？”一个异常瘦削，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门走进来，他是组织的[外科医生]，即便看起来仿佛极度不健康，却是组织的医疗总管，最好的医生，学历正规出自北美名门学府。然而这样的人却因为本人某种堪称扭曲的信条而加入了PortMafia，并成为组织里最不好得罪的人——没人愿意得罪医生，除非他们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受伤，不需要进医院，更不要得罪外科医生，因为除了是医生之外，死在他手上的人的数量与他救济的人数不相上下。
“哈哈哈，抱歉抱歉，这次真的是我的疏忽，欠你一个人情，下次无论你想要什么药品或者器械我一定会帮你弄来。”傻瓜鸟再神经大条也懂那个不好得罪医生的道理，赶紧大笑着上去道歉。
“不过我这次是真的忘掉了，嗯，因为这次的竞赛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刺激，啊哈哈哈哈。”
“竞赛？你和人赛了什么？机车？”公关官为外科医生挪出位置，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傻瓜鸟的用词，于是饶有兴致地问。
“确实是机车，事情……唔，事情还跟我先前协助冷血查的那桩洗劫案说起。”傻瓜鸟特别殷勤地为外科医生端来鸡尾酒，喋喋不休道。
“你们是知道的嘛，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专门去抢了我们组织协助看护的财物，好大一笔钱呢，被他们连钱带保险柜一并从株式会社里抢了出去，然后我就带人去追……”
那是一伙不明来路的犯罪分子，在意识到他们碰了不该碰的钱财后，吓得在PortMafia找上门之前便开车试图夺路而逃，当时负责追击的便是组织的[逃亡专家]傻瓜鸟，他带着人一路追，结果到岔路口时候那辆车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本来横冲直撞六亲不认要撞飞过马路人群的车，硬生生被物理叫停直接原地变成半坨废铁。
“里面大部分的人就这样被我给抓啦，不过好像还逃了一个，似乎是他们的从犯还是什么的，那家伙估计有点很古怪的异能，一路精准逃脱了组织的追捕，难缠得很，所以经过BOSS判断后事情被移交到了冷血手上。”冷血是组织知名的杀手，下手几乎没有失误过，但他却是个没有异能的人，且有一种十分特殊的体质——当有人在附近使用异能时，他能通过皮肤感受到，因此，他堪称人型异能追踪者，并能依靠这份天赋抓取最佳暗杀时机。
这是个足够合理的理由，在座的成员都能理解，“不过这与你的竞赛目标可无太紧密的关联呐，傻瓜鸟，注意重点好么，正是因为你这种抓不住重点的叙述方式，才会令你在想要升职的时候遭遇阻力。”在场唯一知晓全部前因后果的钢琴师无奈道，他已经给自己调了一杯黑俄罗斯，此刻同样坐在吧台前与友人们畅饮。
“好吧好吧，主要是，我当初注意到那辆车的损坏方式有点奇怪，嗯……然后我就查了查监控摄像什么的，除了看到在场的红叶大姐外，当时距离车辆最近的是个小姑娘，嗯，多半是异能者吧。”傻瓜鸟一摊手，当然啦，他最初只是好奇谁顺手帮了下自己的忙，但是在追查的过程当中发现对方同样喜欢骑机车，并且从某些道路监控当中看骑术相当漂亮，于是嘛，见猎心喜，干脆就跑人住处边上去赌门了。
一开始理所当然被拒绝了，名叫中原中也的小姑娘虽然对赛车的建议颇感兴趣，却不是那么乐意跟PortMafia的人扯上再多关联，奈何傻瓜鸟是个呱噪又自来熟的家伙，三天两头跟野生神奇宝贝似地在各种地方出现，中也烦不过，想揍人又没到容忍底线，于是本着让人遂愿然后赶紧走的想法跟人赛了一场，括弧，毫无放水的，就像现在这样，傻瓜鸟觉得对方实在是太厉害了。
“听起来你这么做很是失礼啊。”从他的叙述当中捕捉到了女性的形容用词，公关官点了点下巴：“用远东这边的词汇，你的行径已经接近跟踪狂了吧，或者还有[痴汉]类似行径。”
“关于这点我已经说过他了。”钢琴师苦笑，但是他们都知道，傻瓜鸟确实是个对交通工具的痴汉，或者确切些，恋物机车癖？让他看到有高超驾驶技术的人而忍住不去搭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中也她也答应了啊，顺带一提她的驾驶技术相当赞哦，我都和她约了第二场了。”傻瓜鸟有点心虚地自我辩解道。
“是你单方面邀约吧，嗯？你说中也……中原中也？”捕捉到这个名字，公关官露出了点不一样的表情。
“昂，是叫中原中也没错，你知道？”傻瓜鸟有点愣愣地问。
能不知道嘛，最近跟上司红叶玩的小姑娘，之前据说还把首领身边那个少年揍了好几顿的那个，疑似与欧洲那边的异能者组织有关。公关官想挑选着把关于中也的战绩给傻瓜鸟这般那般说了一遍，当然，他的意思是希望友人能不要继续手欠脚欠地招惹人中也小姑娘，说出去多不好听。
可惜要是听他的劝，那就不是傻瓜鸟了，“我懂了，确实先前有点失礼，唔……我来想想，该怎么朝她道歉呢……”傻瓜鸟摸着下巴，他想起来那天红叶确实抱着只猫来着。
结果第二天，中原中也听到敲门声，她去开门，透过门上猫眼看去……结果，她看到了——好圆一只金毛犬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旧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