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馆》Kuso san

8、【1】

　　被雁子领着坐车来到南昌路，然后又一路拽着路人问地址，在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磨难之后，我们终于成功找到了那个繁华的咖啡厅——轻轨，于是我第一次萌生了一种想要捡砖头去砸人店招牌的冲动。
　　“你二娘的……一个招牌要不要挂在30层那么高的大厦的最上面啊？！啊？？不知道你姐姐近视眼啊！！！”
　　“老……老姐……”
　　雁子拽了拽我衣角，不断向着周围侧目的群众敬礼道歉，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姐，虽然这家店是离谱了一点，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自己一个人行动了。”
　　“……”
　　我回头，看着雁子摊开双手一脸“我太了解你了”的神色，想了很长时间，还是决定不说话，谁知道那家伙居然得寸进尺起来了。
　　“你这个世纪大路痴～南昌路就在你们学校隔壁好不好？你在那儿上了一年多的学，居然不知道从家里坐什么车到这儿？如果今天我不在～老姐你是不是就会直接在家门口迷路，然后被好心的警察叔叔发现，最后遣送回家啊？”
　　反手一个巴掌甩在雁子脑门上，我伸手拽过她满是白毛的领口拉近，抿嘴露出一个微笑：“亲爱的，闭上嘴巴，如果不希望它烂掉的话。”
　　看着雁子右手一个拉链封嘴，我保持微笑松开她的领口，转身向着轻轨大门走了过去。
　　刚一推开门，迎面就卷来了一阵饱含了甜腻感的咖啡味，熏得我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口鼻，然后扫视了下店内的情况。
　　整个小店的布置相对来说还是蛮雅致的：木制的仿古桌椅随意地排列在小店内部，衬和着精巧的木签卷帘，自然而然地烘托出了一种散乱的美感，再加上店内所放的古风音乐，更显出小店的优雅别致，虽然这都与空气里浓浓的甜腻味有些格格不入，而且我想了很久也没明白，咖啡店为什么会是古风布置？
　　兴许是时至周末的缘故，店内的客人大多是情侣或是大帮大帮擅自聚集在一起的小鬼——都挑选了光线较暗的角落坐着，而窗边阳光充足的双人席位上，只零零星星地坐了几个午间休息的劳碌上班族。
　　四下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像是发送短信的人，我刚准备模手机翻号码，就听见了店门被推开的声响以及欢迎来宾的口号，随即就有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请问，是‘响馆’吗？”
　　我一愣，急忙回头。
　　“……什么香瓜？你认错人了吧？”
　　推门进来的是个身穿褐色皮夹克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身边向自己问话的人，然后嘟嘟囔囔地走了开。
　　我和雁子这才注意到那个开口询问的男人，他坐在最靠近店门口的双人席位上，刚才进门的时候我们就和他错过了，所以完全没发现。那男人穿了一身黑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头发梳得服服帖帖，一副人畜无害的标准上班族模样。而从烫得笔挺的衣服和擦得锃亮的皮鞋上来看，这家伙日子应该过得应该很滋润。
　　“老姐，你对金钱的敏感度真准～”
　　“拉好拉链。”
　　转身走近那男人，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然后在对方有些疑惑的注视下坐下，拿起菜单就看，不出意料惹得那家伙开了口。
　　“不好意思，小姑娘，我在等人，可不可以麻烦你另外找个地方坐？”
　　“等人？”
　　雁子第二次拿我的话当耳边风——显然这丫头觉得我杀伤力太小……她弯下腰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搭在我肩上，看着那男人笑出了声：“你不就是在等我们嘛？”
　　“不好意思，我不大明白。”
　　那男人似乎很不满意我们的打扰，皱紧了眉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我，然后补充了一句：“小姑娘，我没兴趣和你们纠缠，你们要是想找‘爸爸’或是什么的……”
　　“啪！”
　　顺手抽起我手里的菜单扇在那男人脸上之后，雁子一把拽住对方领口，收起笑嘻嘻的神色开口就骂：“你他妈说什么？！”
　　“雁子！”
　　在店内其他客人的愕然注视下，我急忙伸手按住了雁子，趁着那男人回过神来还手的前一秒拉开他们两人，让开座位给气头上的雁子坐下，然后转头向着已经气得涨红了脸的男人道：“抱歉先生，我们不是夜店招待，现在不是在拉客。”
　　“我管你们是什么！赶紧滚！！别逼我动手打女娃！”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你以为老子怕你啊？！”
　　我一手按着怒火中烧的雁子肩膀，一手压住准备起身揍人的男人胸口，有股要被他俩掀开的势头，而不远处，几个店内服务员似乎发觉这边了的动静不大对劲，已经一边踟躇一边打量着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等等先……我说……你们……能不能……稍微……安静点啊混蛋？！！！”
　　“……”
　　整个店内一片寂静，雁子和那男人几乎都被我这声蓦然爆发的狂吼炸蒙了脑袋，两个人乖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而那几个服务员更是没弄明白当下的情况，总觉得过来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半路上注意着这边的动向。
　　我捂着喉咙缓和了半天，以此保证平时从来没释放过这么大音量的声带不闹罢工，然后转头对着雁子使了个眼神，接着按住那男人的肩膀，深吸口气低头凑近，摸出手机给他看，轻声道：“先生，我们就是你要等的人，委托短信是12点左右收到的，约好1点到这里见面。”
　　听完这段话，那男人似乎反应过来了，一把抓过我手机翻看短信，然后又一脸不信任地上下打量我和雁子，皱紧了眉头没说话。
　　“啊！那个不好意思，一点小误会，惊动你们了。”
　　向着准备再次走过来的服务员举手道歉，我回头看着那男人，继续开口：“我代雁子向你道歉，不过也希望先生能对自己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向我们道歉。”
　　“……对不起……不过，我不能信任你们，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你们回去吧。”
　　将手机放上桌，那男人起身就准备离开，却被雁子一把拽住了手腕。
　　“你当是在使唤佣人啊？你叫我们来我们就得费气拔力地赶过来，你叫我们走我们就得听话乖乖回家？你他妈的当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雁子火大的时候向来会不自觉地投入战斗状态，因此她现在拽住那男人的手所施加的力道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从那男人变得惨白的脸上就能很明显地看出——雁子下手很重。
　　我有些一个头两个头，急忙伸手按住雁子的手，轻拍了拍示意她放开，然后看着捂着自己淤血的手腕弯下腰的男人，无奈地笑着开口：“先生，响馆宣传贴上已经说明白了的——‘事成之后再收钱’，如果事情没办妥我们也不会要一分钱，何况委托人并不是你，你又何必非得扮这个黑脸赶我们走？”
　　听到这话，那男人整个人震了震，然后和雁子一起直勾勾地看着我，皱紧了眉头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委托人？”
　　“这个嘛……并不复杂，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委托短信已经用了‘救’这样的词汇，想必情况不会很乐观。既然见了面，先生不如带我们去看看情况。”
　　阳光从透明的落地窗外宣泄进来，铺满了一桌子的金黄色，我伸手握住那男人红肿起来的手腕，轻轻推拿揉捏让淤血散开，然后抿嘴补充：“嘛，出于礼貌，我也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徐笑，是响馆馆主，这丫头叫黄落麟，馆里的第三战力。另外提醒先生一句，雁子要是真的发起脾气来，出于对自我安全的考虑，我一般是不会过多干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