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幼幼龙的冒险史》末陌

39、第三十九章 红龙与魔法师

　　被当作决斗场地的草场两端骚动不已——
　　人类一边是由于选手消失不见，一些近卫军拼命主张向龙族追究责任。
　　龙族一边，则是因为对手消失，红龙不断要求王判定自己获胜，但在同白银龙希尔德一阵耳语后，这位王者也同对面的皇太子殿下一样，选择了沉默。

　　因为各自首领的不语，两方都在经过一阵骚乱后，再次安静下来。
　　有几头龙似乎对这个发展感到无聊，相继再次化成龙，拍着双翼飞走了。剩下的龙们则和人类一样，在次把目光投向如同困兽一般，在场中烦闷地来回走动的红发青年。

　　就在红龙顿足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他的对手再次出现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中场休息去换了件衣服。”
　　青年以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向被自己半途撂下的对手致歉。

　　为青年的平安无事而欢呼的人群，这才注意到青年身上的衣服和之前的确不同：
　　虽然都是紫色，可相较于之前的法袍，现在穿在青年身上的衣服更加合身，颜色也趋近于紫罗兰色。斜开的前襟以珍珠制成的纽扣牢牢系住，从手肘处微微散开的袖口也无疑为手臂的动作提供了更为开阔的空间。

　　不过，青年半途更改服饰的原因，应该并不是仅仅为了美观或是方便而已，这可以从他鬓角处短了一截的头发，还有脸颊上隐约可见的伤痕可以看出——
　　看来，在巨龙之前的攻击当中，青年并不是完全避开了伤害，也许衣服也在那时出现了问题吧！

　　然而，并没有被通知中场休息的罪魁祸首本人却好像失去了考虑这些问题的余裕，一见对手出现，就扬着剑劈了过去：“懦夫！别跑！”
　　青年敏捷地避开了已经失去理智的对手，冷笑了一声：“懦夫？你在说我？！”
　　“孬种！”红龙再次劈了过去。
　　“哎呀呀，这样的疯狗，真是需要好好调教啊！”戴纳的脸上浮现出圣洁却又带着残酷的微笑。

　　“啊！”
　　听到身边的人居然发出了惊呼，敖亦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老师大概要发怒了，仔细看！”罗瑞尔将少年的头扭向前方。

　　“疯狗？你说我是疯狗？！”
　　科利亚特红色的眼睛开始发光，四周的温度也在一瞬间升高，身体也被几乎肉眼可见的红色笼罩，两人脚下急速干枯燃烧的草也证明了这不仅仅是人类的错觉而已。万幸的是，他似乎还保留了一丝理智，仍旧保持着人形的姿态，并没有随之变回原形。

　　敖亦紧张地咬紧了下唇，狠狠地捏紧了拉在手里的手臂，感觉到疼痛的青年发现到少年的瞳孔开始变形，赶忙将少年搂在了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敖亦，冷静下来，不能在这里变身！” 随着他的手不断地由头顶自下，温柔地抚摸着少年的头发，敖亦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

　　“好了吗？”
　　少年没有说话，轻轻地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那就好。”罗瑞尔慢慢松开了手臂。
　　还在紧张地注视着决斗的近卫军和侍卫们似乎都没有发现发生在少年身上的改变，注意到这一点的青年悄悄地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发现少年还是没有改变姿势，青年伸手抬起了少年的脸：
　　肉嘟嘟的小脸一片煞白，下唇被少年的牙齿从里面紧咬着，使得嘴唇向里缩进一截，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就是一直不落下来，大概是吓着了——

　　罗瑞尔感到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的胀痛感，并不强烈，却也让人难以忽视——
　　应该就是了吧，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孩子，青年在心中想着，虽然不想因为这样有些荒谬的邂逅，感谢真神的安排，可也并不会诅咒他。

　　“没关系，没人看到，下次注意就行了。”罗瑞尔伸手抹去了挂在少年眼角的泪水，拍了下他的头。
　　敖亦吸了吸鼻子，“嗯，对不起。”
　　“好了，继续看吧！”

　　对了！决斗！
　　敖亦想起了差点引起自己变身的原因，急忙把目光转回草地中央——

　　“砰！”
　　“锵！”
　　“嚓！”
　　场中的比斗由魔法再次转向了剑术，双剑交击时产生的金属声响彻天空。
　　相较于戴纳的剑杖在交击时所发出的，如扬琴般清脆嘹亮的声音，科利亚特的巨剑所产生的声音更像是敲击大型编钟时发出的响声，厚重而沉闷。

　　横劈，斜挑，突刺，斩击，两人不断改变着剑行的方向，剑尖在空中不断地划出各种圆弧和直线，两人的身体也不断变换着姿势，在避开对方的攻击时，也寻求着能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机会。

　　剑往往在给肉体造成真正伤害之前，就被巧妙地避开，或者被对手手中的利剑所阻挡。
　　戴纳所使用的剑术如同他的外表一般优雅而准确，每一剑都直指对手的薄弱之处，仿佛能够预料到对方的进攻方式一般，因此从外表来看，青年的状态要比对方好上一些。

　　与青年精确简洁的击剑方式相反，科利亚特的剑法则是力量的集合体，每一剑都仿佛挟带着千钧之力，连在外围观战的人类也可以清楚听到剑舞动时带出的呼呼风声。如果不是青年的动作十分敏捷的话，大概就不会只有衣服和一点点表皮被割裂而已。

　　无论是人类还是龙族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的两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动作。这不仅是因为事关两族的尊严，现在又夹杂了其他的因素——
　　本来以为是一面倒的战斗，却出乎意料的出现了不同的发展——由预料的魔法比拼，变成了剑与剑的直接对决！

　　尽管相比之下，魔法的杀伤力也许更大，也更受到统治者们的重视，但不管是任何一个种族，尤其是其中的雄性，都更容易被这种绝对力量的直接交锋所感染，起码人类和龙族都是这样的生物。

　　“砰——”
　　伴随着众人不知是叹息还是放心的吐气声，两柄剑再次敲击在一起后，划向了不同的方向。
　　红发青年之前脸上的傲慢之色已经完全消失，疯狂的神色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随着心情的平复，科利亚特的剑势也逐渐平和了下来，但是，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剑术也开始发生了转变，变得更加严谨——情势变得似乎又对戴纳不利起来。

　　看着场中情势发展的敖亦突然“咦”了一声，罗瑞尔因为这个声音想起了之前的一个疑问，但他看了眼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的少年，没有立刻询问，而是改变了话题。“看出来了？”
　　听到青年问话的少年没有回头，轻轻发出了一个略带疑问的“嗯？”音。
　　看出他并不想从自己这里直接获得答案，青年将少年往身前拉了一些，以免他被激动的侍卫们碰到。

　　就在这个时候，青年突然再次消失，不过这次，他很快又出现在对手的后方——
　　“碎冰——冻！”
　　这次戴纳用了剑杖来帮助聚集元素。很快，科利亚特的周围就挤满了晶光闪烁的锋利冰片，在戴纳话音结束时，一齐飞向对方。

　　科利亚特嗤笑一声，唤来火灵直接抵在了面前——
　　“噼——砰——！”
　　冰同火在交汇的瞬间形成了爆炸，科利亚特没能逃开意料之外的爆击，狼狈地跌了下去，这时，戴纳的剑杖架在了他的颈间——

　　战斗结束了，草地上一片静默。
　　片刻之后，人类一方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龙族也在震惊过后，好风度地送上了掌声。

　　金龙王宣布戴纳获胜后，龙族们都一下变回龙形，拍拍翅膀飞走了。人类则激动地向草地的中心奔去。

　　戴纳收起了剑杖，理了理打斗时弄乱的头发和衣服，打算和赶过来的众人说一声就继续回去睡觉。可是却发现刚才的对手突然单膝跪在了自己脚边——
　　红发的人形巨龙拉起了金发青年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以单膝及地的姿态念起了咒语：“栖息于吾体内的血脉，谨以吾血吾身起誓，奉吾眼前之人为主，契约发动！”一道龙形的波纹浮动在一人一龙的上方，很快又分别进入两人的体内，消失不见。

　　静寂无声——
　　赶来的人群全被眼前的事态吓到了，全部采取了原地沉默的对应。
　　戴纳脸上一阵冰冷，片刻后阴狠地盯着下方的龙，一字一顿地说：“谁—准—你—这—么—做—的，嗯？”

　　科利亚特不甘地抬起头，“反正人类打败我们，不就是为了想和我们定契约么？还在装什么？！”
　　“闭嘴！我可对收宠物没有兴趣，快解开契约！”
　　“宠物？！你把龙和猫狗相比吗？！”

　　“有你这么不听话的猫狗吗？快点解开！”
　　“呵呵。龙族和人类不同，是不会随便违反契约的。以后请好好相处啊，吾主。”跪在地上的巨龙心情好像一下好了起来，开心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配上他大波浪的火红卷发，给人以十分阳光的印象。

　　不过，被他擅自奉做主人的人类——戴纳•艾维斯却好像并不这么认为。抱着头发出了一声悲惨的叫声后，金发青年再一次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啊哈哈——太有趣了！”
　　红头发的巨龙从地上跳了起来，变回龙形，很快也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

　　看着事情离奇发展的人类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这两个人的心情应该互换一下才对吧！
　　不过，从这方面来说，这对主仆也许应该会异常合拍也说不定！
　　以眼神交换了这样的见解后，人类们雀跃着返回暂时的驻地——
　　这次任务的最大难题居然如此意外解决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兴奋的呢？

　　“呐，罗瑞尔……”
　　“嗯？”
　　“刚才是师父弄的么？”
　　“什么？”
　　“就是科利亚特突然不再用魔法啊！”
　　“啊，那是空间魔法。”
　　“咦？罗瑞尔也能做到吗？”
　　“可以。也许你有一天还能做得更好。”
　　罗瑞尔揉了揉少年柔顺的头发，今天为了省事，少年只是将头发松松地绑成一束而已。

　　“后面的爆炸也是吗？”
　　“不，那是经过计算的。虽然次数不多，但小舅舅据说是以‘不浪费一丝力气’而闻名竞技场的。”
　　“哇，好厉害！”少年睁大了眼睛。

　　“敖亦，快点！”
　　跑到前方的凯伊冲落在最后的同伴用力挥手，催促他快点。
　　敖亦也向好友挥了挥手，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青年。
　　“快去吧。”罗瑞尔微笑着推了下少年。
　　敖亦犹豫了一下，冲青年露出了可爱的笑容，用力握了下青年的手，“我先走了！”
　　说完，欢快的向前方的同伴跑去。

　　青年看了眼被少年握过的手心，似乎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温度——
　　眼前仿佛闪过少年清澈的大眼，里面满是信任的神色。
　　还是太早了吗？
　　青年又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摇了摇头，快步向前走去——
　　现在可不是能尽情悠闲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