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卷遇到内卷》竹岚月

49、让我疼

　　纵然已经年近三十已经习惯了，而且明白这事出有因，而且也不是他妈妈的本意，她只是控制不住，吴祁听着那“白眼狼”和“不要脸”任然心中一阵刺痛，不由得攥紧了手。
　　未及修剪的手指甲紧紧嵌入掌心，他明白这时候说什么话他妈妈都是听不进去的，也就不声不响地听着她发脾气。

　　因为过往的无数次经验表明，无论他吵回去还是已经想得无比周全地平静地柔声细语地说回去，都只会将本来可能在十分钟之内能够发完的脾气延伸到一个小时。
　　之前他也曾以为过是他那个什么都没用、只会煽风点火还一身大男子主义的爹总会在他回嘴时表现得多么爱他这个孩子一样“正义凛然”洋洋得意地借着他的势去激怒他妈。
　　可又有无数次只有他和他妈在时的争吵经验表明指条路不可行。

　　从他妈做过手术后，他就再没有在他妈发脾气的时候还过嘴。
　　他低着头，左耳朵听着他妈的话免得让他妈以为他神游天外，右耳朵将那些词语尽量地过滤一些，脑子里想着合同的事分散点注意力。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吴祁时不时的“嗯”字决总算混了过去。
　　他妈妈开始收拾着给他带来的糖蒜、蒜茄子、辣白菜之类的下饭神器，一样样给他放在厨房里，吴祁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就在客厅里收拾着背包，一边想到：幸亏聂哥今天不在家。

　　等到他妈妈收拾完了，吴祁瞧着他妈的脸色，觉着她差不多平复情绪了才掂量着说：“妈，其实不是你想得那样，之前那件事和卓步遥他真的没有一丁点关系，他都和家里决裂了，他和他们家人真不是一类人。”
　　林莹将手中的瓶子狠狠搁在厨房里，捂着心脏，丝毫没有听吴祁的解释：“和你说这么多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明天你被他们家弄死我都不管你。”

　　“我那个父母上赶着把姑娘送到人家手里磋磨，他们要是有我对你千分之一，我都不会是现在这样。我费劲把你养大，你这又上赶着给人家磋磨，为你好的你也不听，别人对你好你也不懂得珍惜、伤别人的心。行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别跟我说，我心脏难受。”

　　吴祁抽动了下嘴角，牙齿下意识地咬上一块嘴里的肉，看着他妈一言不发地穿上外衣开了门，随后一声响亮的“哐当”声诉说着离去之人的怒火。
　　吴祁跌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水果刀看了一会儿，随后像是被蛊惑一样拿起它对着小臂外侧就要划下去。

　　这时方才被人甩上的门一下子被推开，吴祁略微有些迟钝偏头看了过去，直到闯进来的那个人无比震惊地扑到他面前，一把夺过去他手中的刀扔在地上，晃着他几乎是暴怒地问：“你这是干什么，你疯啦！”
　　似是被这一嗓子吼回了神，吴祁一个激灵，对上几乎目眦尽裂的卓步遥，才发现自己现在面对的事怎样一个悲催的处境。

　　这他大爷的就尴尬了，该怎么样对自己的男友澄清自己真的没有一些另类的爱好？
　　而且卓步遥这暴怒的模样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就连他当初提出分手时卓步遥也只是难过不解烦躁，却也没对他发火。
　　他的确没什么经验，在卓步遥这个让人有点害怕的气场下，本来就勉强回神的脑子理所应当地又短路了。
　　于是他打着哈哈问：“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问完吴祁自己也生无可恋地察觉到了自己问得是一个多么蠢的问题，尴尬地笑道：“那个，我没过脑子，当我没问，你吃过饭了吗？”
　　卓步遥却突然闭了闭眼，声音极沉地问道：“你明明在哭，为什么要笑？”
　　吴祁疑惑地“啊”了一声，不解地问：“宝贝儿，你是不是眼睛出毛病了，什么哭不哭的？”他扭头瞧了眼：“行了，我这晚上也没睡好，你先让我补个觉，你乖乖上班去，乖。”

　　说完他就想起来，可刚动了一下就被卓步遥仿佛钢铸成的手一样牢牢钳制住手腕拉了回去面对着面，卓步遥丝毫没有就此揭过的意思，他真正带着怒意认真起来比平时那冷淡的神情不知冷冽了多少，一时竟压制得吴祁失去了主动权。
　　“我都听见了。”

　　吴祁闭了闭眼，若说他最不希望自己的难堪被谁看见，那一定是卓步遥。
　　“偷听别人说话不是君子所为，卓先生。”
　　卓步遥这会儿倒是伶牙俐齿：“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君子。”
　　吴祁只感觉自己像是臭氧层在他脑袋上破了个洞被太阳直接照射一样，似乎下一瞬就会被辐射得当场变异或是灭亡。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安心地让你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些实际问题？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说要我陪你？”卓步遥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一个只会给你添乱不会说话的挂件吗？”
　　吴祁那方才一直似乎很轻松的脸色倏然落了下来，冷淡地说：“你是跟我过日子，我家里的事你不需要管。”

　　“我不管？”卓步遥竟也是会冷笑这个表情的，他突然问道：“第几次？”
　　“什么第几次？”
　　卓步遥就知道他要装傻，继续逼问：“就是拿刀往自己胳膊上比量的这事，第几次了？”
　　“我要拿刀切水果，”吴祁耸耸肩，“布遥啊，你这就莫名其妙了啊。”

　　“你家切水果往自己胳膊上划吗？”卓步遥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大有吴祁不说实话就一直问到天荒地老的姿态。
　　吴祁实在拗不过他，无所谓地说：“没多大事，刚才在想事情，忘了手里拿着……呜嗯。”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卓步遥一个撞上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吻打断了。

　　吴祁没吃早饭，被他咬得低血糖都快出来了，头都是晕的，在卓步遥面前的气场迅速弱了下来。
　　他刚想骂这人是狗吗卓步遥就欺身上前，恶狠狠地问：“你不是就喜欢这样吗？你要发泄要放纵我陪你。”
　　吴祁的四肢百骸后知后觉地似乎烧出了一团烈火，他突然两手搂住卓步遥的脖颈，目光灼灼，刚刚激烈中咬破的唇上还带着一点血迹，显得格外浓烈，他忽地笑了起来，像是一朵散发着馥郁香气的玫瑰：“好啊，那就让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