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卷遇到内卷》竹岚月

123、番外二（上）

　　下午，机场。
　　飞机慢慢吐出一肚子的乘客，注视着这群被颠得七荤八素的乘客或大包小裹地疲惫前行，或举着电话作为苦逼乙方跟甲方对接，少有面色红润看起来脱离亚健康状态的。
　　其中两个在这一众人里就显得极为出众。

　　虽然他们的确相貌不俗，但此刻显得出众的并不是他们的样貌，而是这种府中前行的奇异姿态。
　　卓步遥肩上挂着一只半走不走的吴祁右手拉着一只旅行箱，重重地出了口气，按捺住了自己想要给某人来个过肩摔的想法。

　　察觉到底下的人形拖车停止了脚步，吴祁逼着眼睛，隐隐有点感觉，嘟囔了一句：“怎么不走？”
　　卓步遥：“……”
　　感情这位还知道他们是在走路？
　　他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来一盒风油精，直接怼到吴祁鼻子下面。

　　“阿嚏！”
　　吴祁对早有预料躲了三米远的卓步遥怒目而视，卓步遥并不惧他，点了点自己肩膀上吴祁的罪证——被他压出了不规则艺术褶皱的衬衫。
　　记忆慢慢回笼，吴祁刚才半醒不醒的，但对自己是怎么走路的还是清楚的，眨巴了两下眼睛，黏黏糊糊地恶人先告状：“你看这不还是因为你非得买商务座太舒服了我才睡了这一道醒不过来的吗？”

　　卓步遥：“……”
　　论起甩锅的能力，这位敢称第一没人能称第二：“我以为这是因为你昨晚激情上涌熬了一晚上夜。”
　　吴祁：“……”
　　“这不是灵感来了吗？你要知道对于我们这行来说，灵感那就是醍醐灌顶、就是开悟，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卓步遥丝毫不为他的歪理邪说所动，公事公办地说道：“我也以为你应该知道你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是那种能熬个通宵还精神百倍的小年轻了。”
　　阴风袭来，吴祁阴恻恻地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和我妈学，老子才十八，十八你懂吗？”
　　卓步遥淡定无比：“那我就要进局子了。”

　　“嗯？”
　　“猥亵引诱未成年人。”
　　吴祁扑了上去，卓步遥几乎是立刻撒开行李箱把人接住然后用最短的时间控制住吴祁的双手，免得他真的谋杀亲夫。
　　不假思索得让人心疼，可见卓步遥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估计已经成百上千次了。

　　“收拾一下，一会儿去外面吃？”
　　出租车里，方才“大战”但因为并不想出现在“震惊！某机场两三十岁男子大打出手，原因竟是……”这样的新闻里而休战的两三十岁男子偃旗息鼓，床头打架床尾和。

　　卓步遥迟疑了下，拿出手机给吴祁看了个视频，是某市市场监督管理局针对各家后厨进行的突查。
　　那简直是对人的眼睛和心灵造成的剧烈伤害，从炸鸡店到快餐厅到蛋糕店到奶茶店到炒菜馆，从无证上岗到食材过期到食材与垃圾共存，废油共腐烂一锅，足以让人们对自己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产生恍惚的质疑。

　　吴祁大学的时候毕竟还是吃了四年食堂与外卖，后来懒得动的时候也会叫外卖，这会儿已经感觉自己的胃翻腾不休了。
　　卓步遥这种人形检索机还在继续提炼关键词，“用工业原料桶装饮用水、人造肉伪装牛羊肉、一周不换油、废水泡肉……”
　　不止吴祁，连前面的司机师傅都听得一脸菜色：“小伙子你别念了，再念我就得吐车上了。”

　　一看到卓步遥眉毛动了下，吴祁就绝望地捂住了脸，只听卓步遥运动服好不容易带来的和善气质瞬间变成了咄咄逼人的领导阶层：“这个事情是客观且既定存在的，无论我念不念。”
　　“即使我不念了，那些过去吃过的外卖中的垃圾和有害物质难道就能消失不见吗？它们只会存留在你的身体里，不断累积，积重难返。遇到问题只有去积极面对它们解决它们才能跨过，闭目塞听、视而不见只会让其从雪花变成雪崩。”

　　自从卓步遥跟吴祁天南地北地“游历”，从技术岗向领导岗完成了大幅度的转变，卓步遥就染上了这种常见于位高权重领导的传统叨逼叨毛病。
　　虽然说他说的基本都没错且入木三分，和那些猪鼻子插葱、没本事硬显摆的领导有着本质性区别，但叨逼叨之所以有这个名字原因就是它的自带拉仇恨属性。

　　吴祁打了个哈欠，十分没良心地把可怜的司机扔出去给卓步遥念叨，打算接着补一小觉，毕竟一会儿是必定要自己动手做饭的了，还是养精蓄锐比较好。
　　不知道是不是吴祁的错觉，他感觉下车的时候，司机的精神有些恍惚并且对着他们喷了一车尾气。

　　“喏，你瞧瞧给宝宝买点什么。”
　　有此一言是因为何森和越文琪升级成了爹和娘，有了个要满月的崽儿。
　　本来呢，卓步遥和吴祁正好能赶在预产期前半个月回来，也能凑个热闹当个干爹什么的。可惜越文琪虽然怀孕，但事业之魂仍然熊熊燃烧，就在九个多月的时候远程遥控谈下了一笔和巴黎秀场的合作，一高兴，宝宝也就跟着急着想出来了。
　　这一番兵荒马乱的，直到宝宝出生何森才想起来广而告之，吴祁和卓步遥好不容易得到有关部门的特批办理了一大堆手续，去楼兰一睹风采，过了这村没这店，这才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他们在沙漠里翱翔了这么多天，俩人都灰头土脸的，当然礼物也得回来再准备，可准备什么俩人都犯了难。

　　卓步遥除了吴祁的就没收过别人的礼物，而吴祁从小能维持生活就不错了，林莹女士也没什么多余的钱，像是礼物什么的也就是一个篮球，一套演出服之类的。
　　等大了后，就越发觉得礼物什么的也都没什么用，团圆快乐什么的才最重要。
　　而且他们几个也都对物质没什么特别的渴望需求，于是在生日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或者旅个游什么的就是常规操作了。

　　可孩子的出生礼物该给什么呢？
　　卓步遥：“可以送他编程从入门到精通的一系列书籍设备外加私人笔记。”
　　吴祁：“……”
　　这他大爷的是从入门到入土吧。原来还真有这种给人一套五三当生日礼物的同志。
　　“我求求你了，大学霸，收起你的王霸之气吧，给人家孩子点活路吧。”

　　卓步遥丝毫不懂吴祁脸上的绝望：“都离开学校多少年了，而且我们是一个大学，分数差距不超过五十，你为什么总这么叫我？而且情绪还是负面的。”
　　“我送她这些是给她的人生做规划，现在都在从小抓起，你不让她从小充实自己她将来靠什么和别人竞争？你几岁十几岁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你还学了舞蹈乐器，怎么就没有活路了？”

　　吴祁：“我谢谢你啊，老子小的时候全凭兴趣天分学舞蹈学乐器，小学初中的时候凡是抄书的作业从来没写全过，高中的时候除了比赛打游戏从来没在十一点后睡过，没努力过，全凭天分。”
　　卓步遥：“……”
　　幸亏他俩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要不然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他俩能分歧出一条东非大裂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