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师妹装穷失败以后》captopril

3、第 3 章

　　齐沐风深深看了她一眼，探究意味一言难尽。齐澜之顶着这样的目光，感觉自己就像刚出土的山顶洞人。
　　但是——她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这齐家确实是她创立的不错，可她也只经营了一小阵，后来就沉迷氪金打竞技赛，虽然解锁了上千种不同死法也从来没赢过。

　　有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谁能想到氪金许久也拿不下，后来随意扔下任由它自生自灭的经营系统能无视她自带的倒霉光环，一飞冲天，给她冠上个“云境首富”的成就呢？

　　素衣仆从鱼贯而入，很快将满地狼藉的两间房收拾得焕然一新，连撞破的门都修好了，显示出了极高的战后重建专业素养，动作之熟练让人心疼，齐澜之不得不怀疑这黑心肝的家伙经常被人追杀。
　　初见时天真无邪的贵公子作派面具已然消失殆尽。

　　“想来阁下是闭关清修之人，不了解这些传闻。如若不嫌弃，在下这里倒是有本记载市井杂谈的风物志，可供消遣。”齐沐风遣人取来几卷书递给她，算是回答。

　　齐澜之接过，大致翻看几页，见是一本介绍云境各方势力的扫盲书，对她这种常识都没有的穿越人士来说，确实大有裨益，不由得认真道了句谢。

　　紧接着，她就翻到了记载齐家的那一章，还未待细看，就听齐沐风虚弱地掀开眼皮瞧她一眼，又问：“咳咳……大恩难报，还未请教阁下名讳？师承何处？”

　　齐澜之摸着鼻子，暗道难搞，总不能说我就是你那个不靠谱的祖宗吧？这不妥，像在占人便宜，容易挨打。而且说出来也没人信。
　　至于师承，就更无从谈起了。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混子。

　　房间内的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可是有何难言之隐？”面色尚白的少年体贴道。
　　齐澜之诚恳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记得了。”

　　“……连姓名也不记得？”
　　齐澜之想了想，也不遮掩，大大方方把手腕上篆刻有她姓名的玉坠与他看──天下撞名的那么多，只要她不承认，那就是巧合。

　　“齐──齐澜之？”少年面色逐渐凝重，陡然的变脸让她心底咯噔一下。
　　难道又有什么被她跳过的隐藏设定？

　　少年屏退左右，四顾阖上门扉，而后表情肃穆，郑重其事单膝下跪。
　　原本倦懒斜靠在榻上的齐澜之登时坐直了：“……？”我有点慌了。

　　“原来竟是少主亲临。”少年双手奉上一只月白椟玉。

　　“少主？”齐澜之接过，瞧见那玉上的齐家家徽，正是她初学画稿时的幼稚之作──一只简笔肥猫，一想到这代表首富的家徽传遍了云境大街小巷，她只觉得要当场社死，尬得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得罪了。”

　　齐沐风高深莫测一笑，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觉右手指尖传来一下刺痛，低头便瞧见鲜血被那薄玉吸收，转瞬间光华流转，那玉倏忽变得鲜活起来。

　　“？！”
　　房间内的两人纷纷变色。

　　齐澜之稍一细想，就明白眼前这位少东家恐怕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她。她一时之间竟生出些许欣赏来，哪怕被怀疑的人是她自己。
　　有这样聪明且极其负责任的打工人帮她打理家业，难怪齐家能被推上首富之位。
　　不过按照套路，她应当是掉马了。

　　想起当初当撒手掌柜坦然去浪的自己，她有点后悔。

　　而方才还一副倦懒之色少年，这才算真正严肃起来。
　　试过那么多假货，这次居然是真的？
　　此玉特殊，非家主血脉不得开启。他虽被称为少东家，其实是个掩人耳目的虚名，本质上只是代家主打理产业的管事而已。

　　家主当初创业未半失踪，他遣人寻觅许久无果，原是……造娃去了？

　　“……咳。”齐沐风收起遐想，看向少女的眼神多了几分喜爱，“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二哥。”
　　齐澜之：“？？”这马甲掉得有些奇奇怪怪，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先前初遇之时，她混迹在流民中，面容瞧不真切。而刚刚经历过一番打斗，齐沐风又未曾分出心力细辨。
　　如今再定睛瞧这位长相，才发现与父亲书房里那幅的挂画有九成像──甚至可以说，简直如出一辙。
　　这样出众的外表，即使放在美人如云的修真界，也属于顶级。

　　齐澜之：“其实我不是……”
　　面对只比她这具身体大四五岁少年亲切又带着鼓励的目光，她突然卡壳。

　　但显然这位脑补帝并没有察觉她的未尽之意，神色心痛又带着几分杀气道：“家主也太不像话了，家业不搭理也就算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会弄丢。幸亏这次遇见，否则堂堂云境富家之首的嫡系血脉竟流落他乡混迹流民怎么行？”

　　突然变成负心汉直面这股杀气的齐澜之：“……”想开口解释突然又不太敢了。

　　“今日天色已晚，少主明日与我一同回去吧。父亲见到您一定很开心。”

　　回齐家？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想起自己的倒霉属性，她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这齐家，虽是她创立不假，但真正付出心血的人不是她。想起方才少年的处处试探，她更能察觉经营这么大家族产业的不易。倘若她跟着少年回去，凭借前世二十几年的经验来看，不出三天偌大的齐家产业一定会出问题，甚至三天破产都不成问题。
　　这首富当得，真憋屈。

　　见齐澜之踌躇不决，少年面色发沉：“难道您也不想回去？”

　　虽然有家不能回，但是如今她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有了个退路，借着齐家的势，她想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当然考虑到倒霉体质，能自力更生的时候还是不要太依赖为好。
　　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被带进土里吧。

　　她略作思索，可怜巴巴道：“可是我想修炼。”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齐沐风顺利晋级妹控有求必应：“小澜之想学什么？”

　　装嫩的齐澜之闻言，面色僵硬一瞬，磕磕巴巴回复：“我想……学剑。”

　　她刚刚背着齐沐风从朝天阁那位壮汉身上摸出一把剑，那剑凭空消失，随后自己那柄随身携带的小匕首跟着升级，长度长了三寸，宽度也略长，握柄处细看能看见一个不起眼的小“1”──现在应该叫它短剑了。

　　齐沐风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咱们齐家经商是强项，但若论修炼法门，还是得看各大宗派。小澜之可有想好的去处？”

　　齐澜之震惊，不是都要测根骨灵根的么？
　　“只要我想去都能去？”

　　“那是自然。”齐沐风神秘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少主天资聪慧，未曾修炼就已经可以单挑朝天门的杀手而不落下风，各宗的老家伙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抢着收徒。要我说，哪家宗派被少主看上是他们的福气。”

　　齐澜之觉得这位少东家的滤镜开得太大了。

　　直到第二天，客栈里迎来了六位身着各色低调法袍的修真者，齐沐风介绍这些都是当世排名前三的剑宗招新处长老时，齐澜之这才恍然，原来昨天这位没有夸大其词。
　　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恶，这就是首富的待遇么？

　　各剑宗长老：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青云宗：“多少年了，剑道第一宗还得看我宗。”
　　九渊宗：“你已经没落了，如今剑道第一天才在我宗，十六岁的大剑师谁人能比？”
　　赤霄宗：“九渊莫要嚣张，当世剑道第一人还得看我宗半步飞升的凌霄尊者。”

　　三大剑宗势均力敌很多年，齐澜之看着就“谁是第一”问题争执不休快打起来的老头们陷入了沉思。
　　本以为有幸随便进一个宗门就好，谁曾想机会太多也叫人苦恼。

　　选择困难症陷入纠结。

　　“少……”想起齐澜之叮嘱过不要暴露她的身份，齐沐风反应极快地改口，宠溺地摸着她头道：“小友随心选择即可。诸位长老都已经为您写好推荐信了。”

　　齐澜之面对六个和蔼可亲的老头期盼的眼神，头皮发麻。
　　若是让客栈外的人知道，这些向来居高临下的大宗长老也有如此谄媚的一面，恐怕会惊掉眼珠。

　　就像几位长老说的那样，三大剑宗各有优劣。
　　青云宗属于老牌大剑宗。剑之一道，不进则退，青云宗青黄不接，近年来确实走着下坡路，然而终究曾是盛极一时的第一剑宗，底蕴深厚，仍然是诸多剑学弟子神往之处。
　　而九渊宗出了个少年天才，千万年来仅此一人，当得起整个剑派的天选之子。
　　至于赤霄宗，有位凌霄尊者宗在千年前的那场人魔之战中凭一己之力斩杀万敌一举成名，成为当世剑道标杆，万人敬仰，被写进所有剑宗的入门教科书当作典范。

　　众所周知，剑修都很穷，钱都花在剑上了。
　　而齐澜之这个假首富目前也是身无分文。
　　她忽然想起自己需要升级无数次的短剑，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听说青云宗的优秀弟子可进入剑冢挑选灵剑？”

　　被点名的青云宗祈长老眼前一亮，原本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来浑水摸鱼的，毕竟这位齐家少东家说了，事情不论成败都会捐助大笔灵石以供门派建设。
　　但现在听听这话，他就喜欢这种有骨气有眼光头脑清醒的少年！说不定就是青云剑宗的明日之星呢？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毕竟像九渊宗那般走了狗屎运捡到的绝世好苗子属实稀罕，万年能出一个已经是人族之幸。

　　“是真的。”祁长老抚须笑道，挺直了腰杆，“每年一次的宗门大比的前十名都可进入剑冢。放眼全天下，也就只有我们青云宗有这个底蕴。”
　　“好，那我选青云剑宗。”齐澜之郑重道。

　　祁长老乐得合不拢嘴，这可都是大把大把的灵石啊。虽然青云剑宗家大业大，但耐不住吃饭的嘴也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本对齐澜之仅抱有些许期待的他，此时根本没想过在不久的将来，那个不敢想的梦会变成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