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AI》末青余枝

47、第 47 章

　　于凌清带着管家机器人和乔元茗，向上直奔负三百九十九层。

　　这是几万平方米的平层，和行政楼的单层面积相符，里面分门别类放满金属货架，每一个架子上陈列着不同的机械义肢。

　　她看过档案记录，知道这一层的货源是不对外开放的，其他层的机械义肢，都是市场上的普通型号，唯独这一层的，是没有明确记载的新式型号，也是叶氏的秘密所在。

　　于凌清已经确定了，这里绝不是她以为的漏洞，这里毫无疑问就是叶氏大本营。

　　她很快找到X开头的货架，上面密封的玻璃罐里，装满了各种新式型号的机械心脏。

　　于凌清取出乔元茗胸腔里那颗破碎的机械心脏，由于她站的位置是天花板，因此她歪着头看玻璃罐上的标签，并且拿着机械心脏开始一一比对。

　　没等她看完一排，一群把自己改装的像蜘蛛的机械人冒了出来。

　　于凌清心中一跳，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于凌清几个的存在，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她面前走过。

　　于凌清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却看到那群机械人突然转身看向她。

　　她当即矮身准备躲过第一轮攻击，眼角余光窥见他们的视线并没有上移。

　　难道他们不是在看她？

　　于凌清静悄悄转过头，一个面容成熟，但看起来危险的男人正盯着她。

　　她惊了一大跳，赶紧挪动身子，往另一边移动，但那个男人似乎还是能看见她，视线也跟着转移。

　　“主人？”为首机械人奇怪地问出声，没明白他在看什么。

　　“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于凌清隐隐猜出，这个人就是叶段源了。

　　等四周的脚步声都消失，叶段源向于凌清打招呼：“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于凌清没有轻易发出声，她能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消散，他现在有给人如沐春风的亲切感，但她没被假象迷惑，静静等待着他下一步举动。

　　“别装听不见了。”叶段源笑出了声，“倒挂着走路我也能看得见。”

　　于凌清迟疑了下，还是没动。

　　叶段源见她依旧一动不动，闲适地靠在身后的墙面上说：“差点忘了，你现在不记得我，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于凌清终于确定，这人能看见自己，看来水晶花的代码是可以破译的，他一定是通过外界的手段才能做到这一点。

　　“不用，我不想知道。”于凌清冷漠说道。

　　“好吧，不知道也没关系。”叶段源站直身子，稍微正经了点，“你来是做什么？救那个家伙吗？”

　　他指了下利用水晶花隐藏在另一侧架子后的管家机器人，以及它推着的那架小车上躺着的乔元茗。

　　“是。”于凌清说，“我正想找你做个交易。”

　　无论如何，她都得对这颗破碎的心脏负责。

　　是因为她的缘故，乔元茗才落到这种境地的，要不是他替自己挡住了致命的数道攻击，她早就消失在虚拟世界里，并且永远不能出去了。

　　原本她是打算先找到适配的机械心脏，再去找叶段源。

　　在乔元茗短暂苏醒时，他给她光脑中留下了关于叶段源的简短信息，她从中得知，叶段源这人有掌控整个虚拟世界的办法，并且喜好恶意玩弄人类在虚拟世界的意识，想要谈判就得做足准备。

　　“没兴趣，你在虚拟世界没有筹码和我谈交易。”叶段源摇了摇头说。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出去了就可以？”于凌清问。

　　叶段源没有否认她说的话，转而说道：“你不可能出去。”

　　于凌清疑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叶段源话语微滞：“当然，你不相信也正常，或许这世上谁都阻拦不了你。”

　　“你的意思是你能阻拦我？”于凌清狐疑道，“这么说我对外界更好奇了。”

　　其实她从小慕那里得知叶段源后，就想会会叶段源，顺便从他这里套出些外界的事，毕竟唯一可能会知道些的小慕，已经不在虚拟世界了，而乔元茗，显然和她一样不清楚外界的情况。

　　“有时候好奇心可不是好事。”叶段源挑了下眉，“你所想象的外界并没有多么美好，如果是我，留在虚拟世界才是明智的选择。”

　　“是吗？”于凌清反问，“你觉得你能说服我？”

　　于凌清边问着话，边稍稍往下一排架子挪动，她需要尽量争取时间，早点找到与手中机械心脏相同样式型号的心脏。

　　叶段源没在意她的小动作，只是思忖着说：“你想听我怎么说服你？当然可以，我有时间回答你这个小问题。”

　　“好。”于凌清有些奇怪，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太想阻拦她行动，而是愿意浪费时间和她在这里闲聊，但她顾不得许多，继续一心两用，边听着他娓娓道来的话语，边继续寻找机械心脏。

　　“外界的时间和这里并不同步，差不多相差了四年。”叶段源说道，“虚拟世界是四年后的世界，也是计算机模拟出来，人类最理想的生活世界，没有恶劣的环境，没有混乱的战争，身在其中的人哪里能感知到外界的残酷？”

　　于凌清寻找的速度逐渐加快，视线快速扫过一列又一列，这里机械心脏的型号实在是太多了，她想找到没那么容易。

　　“残酷？被迫呆在一个假的世界难道就不残酷？”

　　叶段源瞥了她一眼，对她越来越恣意的搜寻视若无睹，继续劝说的口吻：“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你其实已经在虚拟世界里活了很久了，这相当于多活了好多辈子，你想想，在虚拟世界里获得永生，不是一件好事吗？”

　　难怪她总感觉有好久好久没亲眼见到于母，看来这种感觉是真的。

　　与此同时，于凌清并没有轻易相信他说的话：“我的失忆和所有人的虚假记忆，都因为我们身处虚拟世界？”

　　叶段源缄默了片刻后说道：“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就当是重新活了一遍不好吗？”

　　“代价不止这些吧。”于凌清从容不迫道，“服务器能支撑整个庞大的虚拟世界多久呢？快要到极限了吧？”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叶段源语调里带着几分赞叹，“但我不得不说，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于凌清问道：“什么意思？”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过了今天，明天的你什么都不会再记得了。”

　　于凌清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有话，但又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她隐隐约约意识到，所有身在虚拟世界的人们，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被清零过，并且整个世界已重来过无数次。

　　“一个月已经快到了啊。”叶段源调出眼前界面上的日期说道，“时间过的真快。”

　　于凌清一时间攥紧了那颗破损的机械心脏，它终于承受不住最后的压力，刹那间碎成粉末。

　　她忽然明了，即使真的找到相同型号的机械心脏，也不一定能拯救得了什么。

　　“看来你明白了，就别再浪费时间去找它了。”

　　她却道：“为什么虚拟世界的人不能有选择权？”

　　于凌清并没有放弃，手中的机械心脏没了，在脑海中建模成型的机械心脏还在，她选择继续找下去。

　　“你为什么不撞南墙不回头呢？”叶段源问，“虚拟世界和外界同样真实，甚至比外界还要美好，有必要选择回去吗？”

　　美好？于凌清微微顿住，她想起于母的事，于母在她心里是最真实的存在，她知道她的母亲是最爱她的人，但是她找不到她了。

　　于母不存在虚拟世界，叶段源不可能骗到她。

　　叶段源看她眉宇间有些悲伤，明白了什么：“你知道你母亲在这里是虚假的影像，是不是以为她在外界已经死了？”

　　于凌清眉心微蹙，他怎么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难道他是从小慕那里知道的消息？

　　这件事她只和小慕议论过，要是他能知道，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从小慕那里取得的。

　　“你很困惑，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叶段源说，“因为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安排的啊。”

　　真相往往更让她感到难以接受，她知道是假的，但无法接受这竟然只是叶段源一手设计好的。

　　“你看到我被耍的团团转很有趣是不是？”于凌清冷脸质问。

　　“怎么会，我是知道你一直想找你母亲，我这不是想帮你实现愿望，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叶段源状似无奈道。

　　“我妈怎么了？”于凌清忍不住问出声。

　　“可以说是死了，也可以说是活着。”叶段源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于凌清拧眉，死灰一般的心却悄悄复燃了起来。

　　“她躺在该躺的地方，如果你选择出去，她可能就活不了了。”叶段源惋惜道，“她为了让你从战乱中活下来，牺牲了自己意识送你进了虚拟世界。”

　　于凌清有点怀疑他说的话：“你怎么证明她现在还活着？”

　　“你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但同时也证明她的意识正在消亡。”叶段源慢悠悠说道，“你不是疑惑自己的情感缺失和双腿无知觉吗，因为你本来就该死了，但她不想你死。”

　　叶段源顿了下：“你活下来的代价就是这些，不过系统报告你的情感缺失正在恢复，说明你在外界的大脑开始活跃起来，或许你有一天真的能出去，但恐怕她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于凌清难以置信：“为什么？”

　　“她的意识力一直在削弱，数据不可逆减少，唯一的联系就是虚拟世界的你，而你一旦脱离虚拟世界，她的联系断了，必死无疑，如果你不出去，她维持的时间会稍微长一点，还是必死无疑，你怎么选？”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于凌清第一次对想要出去的念头产生了动摇，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你为什么不问我们以前是不是很熟，我为什么要帮你实现愿望？”叶段源摇头叹气，于凌清想见于母，他也让她见到了，这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

　　“没必要，你不是真心帮我。”她似乎得重新考虑是否要出去的事情了。

　　“可以。”叶段源却突然说，“我可以帮你继续维持她的意识力，等到你出去，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于凌清深吸一口气，暂时放下叶段源故意打断她说的这番话，她正好找到一颗相似的机械心脏，聚精会神比对着记忆中的印象。

　　“等你出去后我会告诉你的。”叶段源看着她依旧没放弃寻找，突然笑了起来，好心地告诉她，“你找不到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在我手上。”

　　说着他还特意从身后摸出一个玻璃罐，展示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