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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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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我听闻晏妃身子不好,快一年半不出宫门了,今天得闲,特意来看看你,今晚朕就留下用膳吧。”玹帝只当是晏长平年龄大了,在宫中生活也把性子养成熟了点,不去深究他的性情变化,不来也来了,怎么样也要做点门面功夫关心下晏长平的身子。
他还是很忌惮晏长平的母家势力。
先不提当年的南阳之恩。自己这帝位有三分之一是晏礼骞把他提上去的,李元修心里清楚得很;其次镇守南疆的晏长洲与晏长平是真正的兄弟情谊,自己的胞姐还在人家手里;再者如行秋已不当官二十七年,六部的尚书见了他还是毕恭毕敬的尊称一声先生,更不提他还是母后嘉康皇后名义上的兄长老师。
无论自己喜不喜晏长平,面子上他一定要喜晏长平,不能有任何苛待晏妃的传言流出宫外。
晏长平近一年多深居简出,就是不想看见李元修的脸,一到他侍寝的日期就装病,今天又不是侍寝的日子,他都安排好日程了。夏日炎炎,早上中午都睡觉,下午到偏厅查李泽衡的功课,傍晚开始到亭子那吃饭,最近李泽衡抽条似的长身体,胃口大得很,他特地让自己宫殿的厨房杀了两只白羽鸡烧了瑶柱汤,还要多煮几碗杂粮饭,又营养又下火,吃好饭就去花园荷花池旁边纳凉弹琴。
李元修莫名其妙的说来就来了,好了,一切安排都泡汤了。自己还得装腔作势恭迎他,真是晦气得很。
因此他当下只想尽快打发了皇帝离开,又不能把“赶人”写在面子上。
晏长平眼珠转了转,说:“臣妾最近病中,肠胃虚弱,宫中备菜清汤寡水的,怕侍奉不好陛下。陛下,不如改日再与臣妾宴饮?”
晏长平说得好认真,戏演过了。李元修以为是真的。真信了。
然后更不走了,硬要陪晏长平吃完这顿饭。
晏长平宫里掌事的宫人是福祁沅,闻言皱着眉头转身去了厨房,让厨师把菜全换了。
总不至于暴露主子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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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白菜豆腐汤、白粥、白面馒头,热气腾腾,却没有香味。
晏长平被福祁沅气得脑壳疼,自己说吃清淡点而已,不至于一点肉都没有,吃着那寡淡无味的晚饭,自己倒无所谓,就是心疼他那半大小子,岂不是饿得半夜出来要找吃的。
天可怜见,福祁沅也只是想把菜上难吃点,等皇帝嫌弃泽怀宫的饮食,快点赶走皇帝而已!
宫里有规矩,怕晚上走水,所有宫殿厨房不能开伙,也就是过完亥时,所有宫殿都是没吃没喝的,连他泽怀宫也不例外。
晏长平心里突突在抱怨,娘的,李泽衡这小子上午练武,中午太热了没怎么吃,怕傍晚已经饿得不行,进白粥都进到第三碗了,还要添,这得多饿啊,一口肉都没吃上,李元修能不能快滚啊,而且瑶柱汤放到明天就不好喝了!
一顿饭还没吃完,李元修脸色就不好了。
“是不是朕总不来你这儿,内侍处克扣你份例。”
晏长平开始呼吸困难了,克扣你麻批,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爹每年给内侍处总管苗随锦递一箱白银呢。
晏长平只得又开始表演,放下筷子道:“苗随锦管事兢兢业业,怎么会做出克扣宫妃份例的事情呢?”
李元修也不吃了,撑着脸问他:“没克扣你份例,那就是装可怜给朕看咯。”说完还抓捏了一下晏长平长发的发尖,显然是开始出言调情了。
如果是往常,晏长平的狐狸尾巴已经甩了几十个来回,他会回答李元修说是啊,皇上平时都不疼疼臣妾,要臣妾自己来装可怜,污言嗲语之类的讲一通,然后两人就会去滚床单了。
晏长平默默抓回了自己的发尾,然后在饭桌边跪了下来,“今天臣妾身子实在不适,没侍奉好皇上,请陛下恕罪。”
李泽衡本来还在埋头苦吃。只见爹爹好好吃着饭,莫名奇妙就跪下了,只得跟着跪下,然后整个泽怀宫的宫人都跪下了,呼压压一片的,阵仗颇大,不知道的人走进来,还以为泽怀宫犯了什么谋逆重罪。
玹帝兴致被浇了个透,轻轻拍了拍晏长平的头,说:“我哪敢怪你。”其后起身回了自己的玹麟殿。
当晚,李泽衡总算没饿到肚子,倒是玹帝饭没吃饱,大半夜饿醒了,抓着床边打瞌睡的虞辛丙问,“我认识晏长平十年有余,除了那些必要的礼节场合,他从来没跪过我。今天一个下午,他跪了我两回,你觉着这是什么意思。”
深夜摸鱼,半梦半醒的虞辛丙被皇帝吓得魂飞魄散,忙随口搪塞道:“晏妃主上年龄大了!性情稳重了点!”
玹帝没再说话,翻身面对墙沿。
同样姓李,有人呼呼大睡,有人无眠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