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天渊》只与你悲欢

5、冥瞳之眼

　　与莫离分开后，魑炎便独自来到了太虚宫，潜入凌肃房内。

　　他默默地注视着凌肃，看着凌肃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翕合的呼吸，内心里竟升起异样的温柔。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魑炎的思绪被拉回。他赶紧隐遁身形，潜藏于房内的烛台上。

　　“凌肃哥哥，你睡了吗？”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魑炎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憎恶异常，不禁暗骂道：“哪来的小贱人，毫不知廉耻！”

　　正思忖间，那人已经跨步而入，魑炎细看那人，却是一个女冠。头上一幅乌纱裹寒玉，青衣腰身如束，一双瞳人剪水，两涡笑靥生春。

　　魑炎心中又暗骂道：“银娃宕妇！”

　　这时，女冠点燃了烛火，又跑去推凌肃：“凌肃哥哥，快起来！”

　　“他娘的！”魑炎心中再一次暗骂道。

　　凌肃极其厌烦地翻了个身，面朝里面又睡下。

　　女冠不肯罢休，冰冷的双手又伸进凌肃的被子里面去挠他痒痒。

　　凌肃一个激灵，赶忙弹起，蜷缩到床角，以被褥裹身。

　　魑炎看得气不打一出来，心中暗忖道：“哪来的野丫头？我非好好整治一番不可。”

　　凌肃睡眼朦胧，困倦不已，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先出去，我再睡一会儿！”说罢，哈欠连天又欲躺下。

　　“不行。”女冠抓住被角，将被子扯了过来。凌肃便只剩下了一件单衣，顿觉寒冷。他央求女冠赶紧出去，女冠却不依不饶。

　　魑炎在旁边看得怒火中烧，咬牙切齿，一连串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盘桓不去。

　　他为何不恼？
　　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也许也很开心吧！
　　或者他们从小就是这样！

　　魑炎越想鼻中越是酸涩，他愤怒得想要毁天灭地，又愤怒得想要毁灭自身，很多个念头在他心里迭起频生，令他的内心不断焦灼。

　　他手掌一翻，一股劲风便将门窗推开，吹倒烛台。烛台滚落到女冠脚下，正好将女冠的衣服烧着。

　　女冠大惊，顿足跳脚。魑炎则手指上扬，女冠衣服上的火焰则猛然上窜，将后背也烧着。

　　女冠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躺倒在地，不停地打滚。口中不停喊道：“凌肃哥哥，快救救我！”

　　凌肃在一旁也慌了神，拿起衣物在女冠身上拍打。

　　看见凌肃慌乱的模样，魑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越发狠戾。他心一横，便将女冠的头发也烧着。

　　女冠惨叫连天，发疯似地奔向门外。凌肃也赶紧追了出去。

　　“静虑，你又胡闹。”空中突然一声厉喝。一个身穿九霞道袍的女道姑手拿拂尘，头戴乌纱，神态飘逸，立于屋顶。她疾言厉色道：“你是想要气死为师么？”

　　“师父，快救救我……”女冠撕心裂肺地哀求道。

　　“九霞真人，这……这……这怎么回事？”一位虬髯道长也跃上屋顶，正是太虚宫的虚元长老。

　　“谁知道？”九霞真人看见虚元长老，又羞又愧，没好气地说道。

　　虚元长老略有些窘迫，挠挠头对九霞真人说道：“那咱们先把火灭了。”

　　“别管！让她烧死了才好，省得污了我们仙霞宫的清名。”

　　“九霞真人，静虑这次真没有胡闹，着火是纯属意外！求您赶紧帮帮静虑！”凌肃向九霞真人行礼道。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看你衣衫不整的样子，成何体统？”九霞真人瞋目切齿。

　　凌肃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无力反驳。

　　虚元长老一面手指捏决，幻化出一泓清水飞向女冠，一面对凌肃嚷道：“静虑胡闹，你怎的也跟着惹事？”

　　“好你个臭老道，你别在这指桑骂槐！我们静虑怎么了，再怎么也比你们太虚宫的弟子强。”九霞真人听到虚元长老的话，有些气急败坏。

　　虚元长老噤若寒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手上依旧不停。静虑身上燃烧的火焰遇水并未减弱半分。虚元长老愕然，看向九霞真人。

　　“走开！就知道你们太虚宫的法术这么不济。”说罢，九霞真人挥舞拂尘裹打在静虑身上，火焰仍未有减弱倾向，九霞真人与虚元长老不禁面面相觑。

　　“莫不是那炉中老妖作怪！”虚元长老猛然以手拍额。凌肃听闻，忽然想起什么，大喊道：“魑炎！你给我滚出来！”

　　“哈哈哈！你想我出来，我这便来了。”魑炎现身，对凌肃笑道。

　　“原来是你！”九霞真人咬牙切齿，拂尘一卷，真气鼓动，一柄巨大的气剑自上而下，向魑炎袭来。

　　巨剑破空之声不绝，强大气浪竟将魑炎脚下的土地都炸裂开来。魑炎面不改色，虚元长老担心九霞真人吃亏，一双虎掌也向魑炎袭来，化气成锤，虎啸龙吟之声不绝。

　　魑炎周身火焰花瓣围绕，手指弹出一道气流挡住巨剑，又一指指向巨锤。

　　九霞真人和虚元长老大骇，手指掐诀，又幻化出无数气剑和气锤。

　　魑炎恍若不见，周身火焰花瓣漂浮，凌空虚坐，幻化出一把周身布满火焰的烈火琴。

　　魑炎十指抚弄琴弦，周身火焰花瓣越来越多，琴声也悠悠扬扬，有如空谷跫音，又有如林籁泉韵。

　　须臾又宫移羽换，魑炎高声唱道：“三生石上旧精魂，化缘此生度此身。此身若不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这四句循环往复，裂石穿云，却又如泣如诉。

　　九霞真人和虚元长老面如菜色。虚元长老一口鲜血喷出，跌坐在地上。九霞真人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退后几步，也险些跌倒。

　　“师父！”凌肃惊呼一声，正要抢上前去。

　　虚元朝凌肃摆摆手：“我没事。”

　　魑炎收了琴，正要离去，凌肃转身怒喝道：“站住。伤人行凶后就想一走了之么。”

　　魑炎回过头，冷冷地说道：“你师尊是自取其辱。”

　　“那她呢？”凌肃指了指还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静虑。

　　“你说这个野丫头吗？怎么了？我就是看不顺眼。”

　　“好个看不顺眼。看不顺眼就可以逞凶，那我们都看你不顺眼。”凌肃怒不可遏，以指为剑，向魑炎刺来。

　　魑炎一听，眼露怆然：“你当真要为了这个野丫头，与我为敌。”

　　“是！”凌肃语声铿锵，一指穿透了魑炎的胸膛。

　　魑炎眼眶殷红，就仿佛胸膛真的被凌肃刺透了一般，他一手握住凌肃的手臂，将凌肃撒开，咆哮道：“滚！”

　　他大袖一拂，又将静虑身上火焰熄灭，将静虑卷起，扔到了凌肃旁边，大吼道：“这个野丫头还你。”

　　凌肃赶紧查看了一下静虑的伤势，他发现静虑除了衣服被烧坏，身上竟无其他伤痕。

　　魑炎见他只关心静虑，对自己毫不以为意，眼睛里、鼻腔里都涌起一股酸涩，喉咙也更是如梗住了一般。

　　他爱咋地咋地。
　　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这些念头，一遍一遍，向巨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哈哈哈！”他衣袖震动，突然狂笑一声，声振屋瓦。随后他又摊开双手，凌空旋转一圈，周围屋瓦树木尽皆炸裂，化为齑粉。

　　九霞真人和虚元长老兀自又惊又骇，唏嘘不已。

　　魑炎化作清风离去，带着怒气又辗转来到了北方癸地，他在一座阴气森森，神似眼珠的山前停了下来。

　　相传这座山叫冥瞳山，是当年阴司大帝与天界大战，掉落在凡间的一只眼睛，后化为山，又称冥瞳之眼。是阴司看向人间的一只眼睛。

　　魑炎伸出手，大喝一声“大旱金石流”，冥瞳山便火光冲天，漫山遍野都是大火，霎时间整个天地都一片火红。

　　阴司大帝在冥界突然疼得满地打滚，殷红的血从他那只戴着眼罩的眼睛里不断流出，还有“滋滋”的黑烟。

　　冥瞳山在魑炎眼前很快化为灰烬，魑炎也并未着急离去。

　　不一会儿，天地间霎时天昏地暗，一阵阵整齐如一的步伐声震天动地，旷野之中阴气森森，密密麻麻的阴兵一队队列开阵型。

　　魑炎的嘴角勾起一抹蔑笑：“阴兵借道？”

　　阴兵前方为首的是阴司大帝，只见他黑面威严、有着骇人铜铃目、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勾着两道又粗又黑的剑眉、脸上络腮胡炸起。

　　他对魑炎怒喝道：“哪里来的狗东西，老子的眼睛你也敢动，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魑炎冷眼看向阴司大帝，阴司大帝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阴司大帝大手一招，暴喝一声：“谁给老子拿下此人，老子重重有赏。”

　　话未毕，十殿阎王，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神荼郁垒，四大剑魂等皆奋勇而出，后面阴兵也是争先恐后。

　　“倒是来了不少废物。”魑炎轻蔑地一笑，身上的滚滚浓烟铺天盖地，向着阴司大帝的大队人马席卷而去。

　　霎时间人仰马翻，十殿阎王，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神荼郁垒，四大剑魂等也都滚作一团。其余阴兵也是眼角流泪，睁不开眼，翻滚扑腾，乱作一团。

　　阴司大帝见状，提起镇邪弯刀当头劈来。魑炎不闪不避，任由刀芒划过自己虚幻的身子，一膝顶在了阴司大帝的下巴上，将阴司大帝顶的仰面朝天，牙口崩裂。随后魑炎又一肘捶向阴司大帝的面门，阴司大帝痛得龇牙咧嘴，嘴角流涎。

　　魑炎一会儿膝击阴司大帝的脊背，一会儿又捶向阴司大帝的胸口，一会儿又将阴司大帝踢向上空，一会儿又将阴司大帝摔进泥土里。

　　阴司大帝如同一个断线的纸鸢，摇摇欲坠。而魑炎则向踢毽子一样，自娱自乐着。十殿阎罗以及阴兵等见此场景都胆寒不已，恨不能有一个地洞钻回去。

　　“狗东西，叫你不守本分！”

　　“狗东西，叫你不知廉耻！”

　　“狗东西，叫你银娃宕妇！”

　　魑炎一边恶狠狠地骂，一边恶狠狠地打，不一会儿，便将阴司大帝鼻头打烂了，腿打瘸了，腰打折了。阴司大帝被骂得不明所以，满腹委屈，却又敢怒不敢言。

　　最后阴司大帝被打得躺地伸吟，气息微弱，连说话的气息都没有了魑炎才罢手。

　　魑炎向十殿阎罗招招手，说道：“从此阴司上下，皆听我号令。”

　　十殿阎罗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匍匐到魑炎脚下。

　　魑炎一脚踩在阴司大帝脸上，说道：“你也要听我的号令。”随后魑炎指着阴司大帝，瞟了一眼十殿阎罗等人，说道：“抬走。”

　　十殿阎罗等人如获大赦，抬着阴司大帝，带着十万阴兵灰溜溜离去。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们的支持与收藏，不管写得怎么样，余生，我都会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