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天渊》只与你悲欢

36、枯木回春

　　凌肃依照南华真人的叮嘱，在南华真人使出符镇的时候，他手指掐诀，口念咒语，进入了魑炎的识海。

　　凌肃走在魑炎的识海之中，眼前是灰蒙蒙的天空，望不到尽头的焦土，一片凄凉萧索的景象。到处黑气弥漫，一望无际，凌肃根本就不知道最隐秘的角落在哪。

　　凌肃脚踩着灰烬，漫无目的寻找着，放眼望去，黑气在他四周乱窜，时不时就将他撞翻在地。

　　凌肃继续往前走着，每走几步就有一阵黑气向他袭来，他跌倒后再爬起来，继续往前走。蓦然，他发现他的脚下都是裂缝，每踏出一步身子都颤颤巍巍，要靠自己努力去维持平衡。

　　他从未想过魑炎的内心竟是如此的荒凉，后来越往前走行步越艰难，他干脆趴下身子不断地向前爬行。

　　黑云渐渐地压了下来，凌肃忽然感觉透不过起来。爬行一阵，他就连喘息都开始困难了，面色苍白，大汗涔涔。

　　蓦然，地面一阵塌陷，凌肃随着碎裂的尘土一起跌落，他摔得头晕脑胀，浑身被尘土掩埋。随后他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说不出的辛酸和无助。

　　忽然他就难受了起来，一种想哭的欲望涌上心头，他强忍住，可还是有一滴泪滑落了。

　　泪水滴落到泥土里，周围的泥土都化作火红的岩浆，眼前一股火焰开始熊熊燃起。

　　凌肃不禁略微有一丝欣喜，想要流出更多的眼泪，任凭如何眨眼却也哭不出来。

　　随后他的心里又涌起一股凄凉和绝望，望着满眼的焦土欲哭无泪，彷徨无计。他攀爬着蓬松的泥土，一边攀爬一边跌落，经过无数次的努力，他终于又重新爬了上去。

　　接下来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又花了很长时间，他终于离开了这焦黑开裂的大地。

　　眼前一座峥嵘嶙峋的山峰立于眼前，山石光滑，而且坚硬异常。凌肃手、膝盖撑在山石上都能感觉到一股刺痛，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坚硬的石头。

　　凌肃咬咬牙，忍痛爬了上去，一路上更是滑到多次。等他上得山，他已是蓬头垢面，浑身是伤。

　　忽然一阵抽抽噎噎的声音传来，凌肃循声找去，在两块山石的夹缝下发现了魑炎。只见魑炎蜷缩成一团，浑身瑟瑟发抖。

　　凌肃摔倒时没有哭，跌落时没有哭，身上磨破时没有哭，此时一见到魑炎，一路的辛酸突然一齐涌上心头，他不禁喜极而泣。

　　“你走。”魑炎也感觉到了有人过来，一看是凌肃他便大吼道。
　　“我……”凌肃突然一下笨口拙舌，不知道说什么。

　　“你走呀！”魑炎又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我往哪里走，我千辛万苦地来找你，一路上艰难重重，好不容易找到你了，这会儿你让我走？”凌肃委屈地说道。

　　“是呀，你辛苦了，你看你，还受了伤，这要是别人看见，又该有好多人心疼了。”魑炎用手指捻了捻凌肃肩上的尘土，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别这样。”凌肃哽咽道。

　　“我怎样了？”魑炎大喊道。

　　“求求你了，别这样好吗？你这样我好难受。”凌肃轻抚着魑炎的脸一脸痛楚地说道。

　　“你也会难受？我真看不出来。”魑炎拿开凌肃的手，哈哈大笑道。

　　凌肃沉默不语。

　　魑炎又压迫向凌肃，揶揄道：“怎么，你还真难受了？”说罢，魑炎在凌肃脸上舔了一口，尖酸刻薄地说道：“怎么你的眼泪也是咸的？每次看到你掉泪，我就会一阵心疼，我一直还以为你的眼泪是辣的。”

　　随后魑炎又将凌肃抵在了石头上，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嘴唇，呢|喃道：“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嗯？”说着，他正准备将手伸进凌肃的衣服里，却发现凌肃满面屈辱之色，泪水夺眶而出。

　　魑炎猛然起身，一把将凌肃扯了起来，冷言冷语道：“怎么，我让你觉得屈辱了，让你受委屈了是不是？”

　　凌肃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说一句话。

　　“既然这么讨厌我，你干嘛还要待在这里。我先就叫你走，你走呀。”看见凌肃的表情，魑炎突然又怒上心头，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凌肃心里一直记着南华真人的叮嘱，魑炎经历过挫伤之后，极有可能会变得易怒和暴躁，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他早已想好了无论魑炎做什么他都要忍着迁就着。但是真正面临此刻，他忽然发现情绪一上来了他根本就忍不了。

　　他扬起袖子狠狠地向魑炎砸了过去，气鼓鼓地说道：“我知道，是我让你难受了，是我不对，对不起。”说着，他一下崩不住，突然哭了出来。随后他又狠狠地瞪着魑炎，恨恨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恨我，那我就以死谢罪算了，省得受你这窝囊气。”凌肃越说越委屈，说罢，就往崖下纵身一跃。

　　魑炎见状大惊，赶紧纵身跟上，他一把将凌肃搂了过来，两人都向下坠去。

　　凌肃不停地挣扎着，使劲地要挣开魑炎。魑炎咬牙死死地将他箍住，气急败坏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都那么烦我了，还来管我做什么？”凌肃扯着嗓子喊道。

　　“我从来都没有烦你，我只是到现在都还在难过。”魑炎低声哑气地说道。

　　“那你还气吗？如果你还气，就放我摔下去算了，反正我也一了百了。”凌肃略带嗔怨地说道。

　　“不气了。”魑炎扭扭捏捏地说道。

　　“那你送我出去吧。”凌肃将手搭在魑炎的肩膀上说道。

　　“就待在我心里不好吗？”魑炎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心平气和地说道。

　　“行，那就等你想送我出去的时候再送我出去。”凌肃睫毛低垂，淡淡地说道。

　　这时，魑炎手掌往下一撑，两人的身子便冲天而起。凌肃看见来时那片焦黑干裂的大地已经变成了熔岩，火光烛天，天空也是霞光一片。炙热的空气瞬时就令凌肃大汗涔涔，灼痛难当。

　　魑炎将凌肃轻轻一推，凌肃便飞出了魑炎的识海。

　　其实早在凌肃飞出魑炎的识海之前，南华真人和大鹏鸟已经离去，莫离等人则亲眼目睹了魑炎身上的黑气逐渐淡去，眼白重新恢复成白色，直至凌肃出来，莫离仍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了，里面情况都还好吧？”

　　“都还好。”凌肃说道。

　　看见凌肃风尘满面，浑身是伤，这时弥天女王上前来正要搀扶住凌肃，却被莫离一把推开。

　　“你……”弥天女王气结喉塞，她看向凌肃，只见凌肃有些歉疚地说道：“我没事。”于是弥天女王便暗自气闷地待在了一旁。

　　石涅等人见魑炎神智以恢复如常，都兴高采烈地围了上去，魑炎言笑晏晏地将众人打发了，便凑到了凌肃身边，轻声对他说道：“咱们借下弥天女王的地洗个澡，然后我帮你上点药。”

　　“嗯。”凌肃点点头。

　　魑炎便将凌肃拦腰抱起，凌肃挣扎着要下来，魑炎软语温存道：“你这一路可折腾得够呛了，我不能再让你走路了。”

　　“你这又是在宣示主权吗？”凌肃眸子一亮，面含笑意地问道。

　　“当然，我无时无刻都要让人知道，让其他人不再打你主意。”魑炎抿着嘴唇，一脸神气地对凌肃说道。

　　“放心，以后都不会的。”凌肃低声说道。

　　“那你以后都是属于我的吗？”魑炎眼珠咕噜一转，笑意盎然地问道。

　　“不，我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凌肃狡黠地一笑。

　　魑炎哈哈一笑。

　　随后魑炎便抱着凌肃来到弥天女王安排的澡池，魑炎直接将凌肃扔了进去，凌肃惊呼一声。紧接着魑炎也跳了进去，凌肃惊慌地失声喊道：“你干嘛？”

　　魑炎一脸坏笑地说道：“一起洗。”随后掬起池里的水就向凌肃泼去，他不管凌肃如何大喊，闹腾着便嬉戏起来。凌肃也不甘示弱，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水池里的水溅的满地都是，就连四周的墙壁都是湿漉漉的。

　　待两人都洗完，魑炎给凌肃上完药后，魑炎换上了弥天女王派人送来的一身黑衣。凌肃则看着弥天女王送来的一身红衣迟迟不动，这时魑炎一把拿过给他披上，说道：“你就穿上吧，都知道你穿红衣好看。”

　　凌肃突然一阵窘迫，他想起见到南华真人的时候南华真人称呼他为公子，他一直都在想是不是他穿着一身红衣的缘故。

　　魑炎生拉硬拽地让凌肃换好衣服，便拉着凌肃来到大殿。这时弥天女王已在大殿等候。

　　魑炎见到弥天女王也毫不客气，直接就开口道：“我还有一件事情相求。”

　　“何事，但说无妨。”弥天女王态度温和地说道。

　　“我还是想要你的那块火玉。”魑炎快言快语道。

　　弥天女王张口结舌，凌肃也是一阵目瞪口呆。

　　这时只听魑炎又说道：“放心，我不会置你们长夜国不顾的，在你给我火玉之前，我就会先让你们长夜国如同我们赤县神州一样阴阳协调，再也不需要火玉维持。”

　　“如此甚好。”弥天女王略带一丝不可置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