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吃醋 ...
-
在莫渝非常大度的怂恿下，虽然实际上是仅她一人独承雨露，但李怀璟用思情香在其他妃嫔那儿是做足了表面功夫，最初九日接连留宿猗兰殿的事，很快就被遗忘在了后宫的瓜田中。
这些天的瓜，就是宫里原本打算在三月要安排一场选秀，但不知为何，皇上居然临时取消了，令一众翘首以盼的贵族女子与民间良家女大失所望。
阳春三月，猗兰殿后的小花园里繁花似锦，纷纷展瓣吐蕊，海棠娇，桃花俏，杏花枝头闹，好一派春意盎然之景。
莫渝这天正带着玉英和檀蕊，在那小花园里采摘桃花与杏花，准备依着古方做些桃花粉来用，就听夏守义传报说，李怀璟身边的太监汪华又找了过来。
“皇上请昭容娘娘去紫宸殿一叙。”汪华笑呵呵地说道。
莫渝疑惑道：“皇上可有说是什么事？”
汪华满脸神秘地笑道：“皇上只说昭容去了便知。”
狗皇帝又在搞什么，看起来好像是件挺重要的事，派汪华亲自来通知她，也没让系统转告事由。
他不会又是批折子的时候看到什么生气了吧？
“汪公公请稍等，我换身衣裳就去。”莫渝满头雾水地对汪华客气道，又吩咐檀蕊给他上茶。
汪华向来很乐意替皇上往猗兰殿来跑腿办事，笑呵呵地去了偏殿等着。
莫渝今天梳的朝云近香髻，头发全都盘至头顶，倒不用重新梳过，只往上多加了一支琉璃桃花簪。
她换了一身烟霞色纱绣裙，让玉英找出芙蓉石手钏戴在腕上，打扮完后有几分娇俏可人。
外头已备好步辇，莫渝乘轿和汪华去了紫宸殿。
外间有几个宫人内侍伺候，李怀璟之前就吩咐过，若是莫渝来了不必通报，让她入内即可。
所以莫渝听汪华说皇上是在东书房那边，便自己迈过高高的门槛去找他。
她见李怀璟穿着朱红色的圆领常服坐在书房的案桌后，边往里走边笑着问他：“三郎叫妾身来是有什么事？”
才刚走出一步，就听李怀璟轻咳一声，神情极不自在地给她使了个眼色。
莫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看到周淑妃居然就端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当场呼吸一滞。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她慌忙屈膝行礼，“妾身给淑妃娘娘请安。”
周淑妃眼中的讶异之色一闪而过。
这后宫中，除了李怀璟自己，与他一同长大的周淑妃便是最了解他过往的人。
周淑妃素知李怀璟不喜欢他的过去，是以从不让人如此称呼他，就连她也不敢逾越。
可莫渝竟能让皇上为她处处破例，这算什么？
周淑妃抿了抿唇，展颜笑道：“昭容妹妹也来了，正巧与皇上说到妹妹呢。”
莫渝在心里已经把李怀璟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保持微笑，道：“皇上定是同淑妃姐姐数落妾身的不是了。”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周淑妃起身走到李怀璟身边，“皇上疼爱妹妹都来不及呢，哪里还会觉得妹妹不好？”
李怀璟的那张案桌上摆着镀金果盘，盛放着时鲜的樱桃，都已被去除了果核。
周淑妃便用银签插起一颗水灵灵、红艳艳的樱桃，款款地送至李怀璟嘴边。
李怀璟偷瞥向莫渝，见她脸上除了假笑没其他表情，把心一横，就着周淑妃的手，张嘴咽了那樱桃。
一点都不甜，真酸……
莫渝见李怀璟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瞬，抬手以袖掩嘴偷笑道：“这樱桃是哪里送来的？看着玲珑喜人，又有淑妃姐姐亲手喂给皇上，想来很甜。”
“是西域月戎那边进贡入宫的，你以前应该也尝过？”李怀璟听出她话中的笑意，怄道，“知道你嘴馋，也来吃些吧。”
西域月戎国出产的樱桃，个头要比寻常的樱桃大些，色泽红艳如玛瑙，每年往大宣进贡的数量不是很多，也算个稀罕物。
“妾身可没有皇上这样的好福气。”莫渝站在原地不动，故意这么语带酸意地说话。
李怀璟见她一直这么和自己闹别扭，有些着恼：“柔仪，你看看，朕宠得她是愈发能说会道了。”
周淑妃柔柔地笑道：“昭容妹妹心思灵敏，今日这身打扮更是人比花娇，皇上心里只怕是喜欢得很。”
“淑妃姐姐温柔大方，皇上可一直念着姐姐呢。”莫渝不动声色地与她周旋，“姐姐方才是与皇上聊些了什么，还提到妾身？”
“妾身方才就是在与皇上说，春季采选之事不可废，挑几个与妹妹一样机敏貌美的女子入宫，也好为皇上分忧。”周淑妃微笑道，“昭容妹妹，你说好不好？”
莫渝心想，这次采选应该就是为了引荐张语知入宫。
虽然她和李怀璟商量好了要拖延完成结局的时间，但这张语知算是原设剧情的后半段里最重要的女主，总拖着不让如此关键的人物出场也不是个事。
“妾身觉得很好啊。”莫渝也不管李怀璟现下脸色如何，就照着自己的想法对周淑妃的话表示赞同，“皇上至今也只册封了没几位妃嫔，尚未满制，想来是对其他人不甚满意。妾身以前也劝过，是该挑几个入宫侍奉圣驾才好。”
周淑妃对李怀璟倩笑道：“皇上，连昭容妹妹都这么说呢。”
李怀璟不是很赞同地瞪向莫渝，沉声道：“容朕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周淑妃颇为识趣，见好就收，看了眼窗外天色，施礼道：“这个时辰墉儿该散学回来了，容妾身先行告退。”
李怀璟听周淑妃提及二皇子，关心地多问了几句关于他功课的事。
周淑妃之前就查过后宫妃嫔侍寝的彤史册子，皇上虽连日临幸莫渝，却依旧每次都会让她喝下避子汤。
周淑妃不懂为何如此，但莫渝无法为皇上孕育子嗣，这点发现足以让她将不满自行咽下。
毕竟她为皇上诞下过皇子，而李怀璟之前就透露过有立皇次子为太子的打算。
这宫里，唯有拥有子嗣才能长久，只要皇上的这份心意不改，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以周淑妃目前对莫渝仅有嫉妒，并无多少恨意，甚至在离去时还特意朝莫渝笑了笑。
待周淑妃走后，李怀璟才向莫渝招呼道：“柒柒，到朕身边来。”
莫渝直接无视他伸向自己的手，上前几步，与他隔着案桌相对而视。
“皇上叫妾身来，就是为了看这场热闹的？”莫渝似笑非笑地睇着他，目光顺带着往桌上一扫，摊着两三本待要批阅的奏折。
李怀璟尴尬道：“朕没想到她也会来。”
除了莫渝，其他妃嫔不会在他批阅奏折的时候过来，周淑妃今日却破了例。
“你应该知道，朕原本打算立墉儿为太子的事吧？”李怀璟见她对自己依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只好找别的话问她。
莫渝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段剧情还是她以前写的。
“墉儿毕竟是朕的孩子，所以朕不能……”李怀璟悻然收回手，“况且她又是朕的表妹。”
“是啊，妾身不如皇上的柔仪表妹温柔贤淑，虽然喜欢那几个孩子，但做不到将皇上与其他妃嫔所生的孩子视如己出。”莫渝的语气发酸。
她早就清楚，后宫妃嫔也好，她们与皇上的子嗣也好，这些本来就是她自己做的设定，而且又都是在他重生前就已成定局的。
李怀璟让她放心，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所以，当她决定接受李怀璟的时候，就没打算因为这些事和他置气，不想说出这些话来。
可是亲眼见到他和其他妃嫔在一起的时候，莫渝的心里还是会控制不住泛上酸意。
更何况这是周淑妃，她原该是这后宫中最爱皇上的妃嫔。
李怀璟不曾对哪位女子如此上过心，一时竟手足无措起来，看着莫渝沉默半晌后忽地压低声音道：“那你可知道，周柔仪当年嫁入王府时，已非完璧之身。”
震惊，大宣皇室突爆惊天大瓜！
“她……”莫渝当场愣住，语无伦次起来，“她，你，不是……”
“不是朕。”李怀璟居然能听明白她想说什么。
周淑妃的初次不是给了他。
莫渝咽下一口口水，努力镇定下来，问道：“淑妃不是喜欢你吗，怎么会，呃，和别人……那是谁？”
她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去说这桩事，却又很好奇。
“她或许喜欢朕，可她更爱皇后之位。”李怀璟冷笑一声，“当年众人皆觉得周柔仪原是内定的太子妃，你觉得那人是谁？朕年少时，有天去给太后请安，回程路过东宫原想去问候一声，就见到他们两人搂抱在一起。”
莫渝嗫嚅几声，支吾道：“你居然连你大哥的女人都……”
“你。”李怀璟着实无奈。
莫渝道：“她后来却和皇后一起嫁给了你，还是侧妃，后来又只被册封为淑妃，没当上皇后。不仅是因为皇后当时先诞下皇长子，也是因为她和你大哥曾经有过那种关系？”
原来狗皇帝头上不止一顶绿帽。
“可以这么说吧。”李怀璟没否认，还补充了一句，“然而淑妃是太后的人，朕需要利用她来消除太后对朕的戒心。”
莫渝听着他这些话，沉思起来。
李怀璟看她这样，居然紧张起来，问道：“柒柒，你是不是也觉得朕这样很过分？”
莫渝回神，朝他笑道：“不会，妾身只是在想，三郎为什么要和妾身说这些？”
周淑妃的事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但真要计较起来，又不能说和之前做出的设定完全没有关联。
“朕不愿让你再为这种事想太多。”李怀璟见她又朝自己笑了，轻轻呼出一口气，“柒柒若是羡慕淑妃之位，不如学着些管家的事，朕见你那猗兰殿就被管理得不错。”
为一个女人这般提心吊胆的，太不像他以往的作风了。
莫渝连忙摇头：“不必了，妾身做不来这些。”
原主在闺中时曾跟着母亲学过如何掌管中馈，但莫家说到底不过是户普通的官宦人家，家中事务不多，皆有旧例可循，而她又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很多事也不会交给她操持。
这皇宫里就不一样了，琐事杂多，还得考虑各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想想都累。
如今的莫渝考虑最多的是该怎么改变命运，能管好她这猗兰殿中的人事就算不错了，她还想躺平摸鱼到大结局呢。
不过，莫渝也觉得自己刚才为了周淑妃拈酸吃醋有些不像样，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自顾自地伸手捻起一枚樱桃放入嘴中。
她刚咬下一口就差点吐出来，皱着脸朝李怀璟叫道：“好酸！”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吃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