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芳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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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不欢而散后，李怀璟就没再去过猗兰殿，仅仅是照例派汪华去打听近况。
周淑妃已从映珍口中得知那晚莫渝落水的实情，却又在给赵皇后请安时，从她那儿听闻莫渝对皇上说是自己失足落水。
她和田美人都对此感到诧异，却又松了口气，难得很有默契地将此事揭过。
各宫的侍卫也因此有所调动，但只是以新增人手为主，并未把旧部全都抽调走。
赵皇后空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至于元婕妤，自秋猎回来后一直很安分，莫渝落水后跟着赵皇后等人来探望过一次，除去日常请安，就没什么动静了。
李怀璟仍将她留在宫中，或许是没察觉到她在那天意图行刺，抑或是仍要特意留着她。
经此六王一脉虽被剪除党羽，可先前依附于先太子李泽昊的王公贵族，又何止一个六王爷。
就像李怀璟当时对莫渝所言那样，今日是六王，明日还不知是谁。
那些逆贼如同荒野中的野草，埋在地里的根未被挖出，就算被烈火烧尽，等春风一吹，便又会长出来。
结果就只有随侍莫渝的几位宫人受到了一些象征性的惩罚，没有累及旁人。
玉英和檀蕊等人，自此不敢再放莫渝单独行动。
莫渝在后来问过系统，达成隐藏成就是不是有额外奖励，结果什么都没有，不免有些懊恼。
但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她还是选择乖乖听话。
宫内的各处水域，像是湖泊、池塘、水井之类的，到底也没真的被封锁。
这场溺水的闹剧就此落幕，一如既往。
只有仍时常被派至猗兰殿嘘寒问暖的汪华心里最为清楚，皇上对莫昭容是真正用情了。
汪华已经知晓思情香的秘密，李怀璟要他做事，没打算始终瞒着，只命他不要声张。
结果汪华扭头就将这事告诉给了莫渝。
莫渝其实早就知道李怀璟临幸其他妃嫔时都会用那思情香，也知道这香药的具体作用，但仍是满心以为他“不行”，没再多想，还照样帮着瞒住了。
入冬以来，接连下了几场大雪，白雪衬着红墙金瓦，让整座皇宫变成一片粉妆玉砌的梦中幻境。
眼瞧着年关将至，宫中各处已经开始忙碌着打点起来了，除旧迎新，好不热闹。
今年春季北方大旱，夏粮歉收，但南方的农耕情况稳定，在合理调运粮食与增设粮仓的操作下，没造成灾难性的饥荒。
自五月起便又风调雨顺起来，到了金秋，南北多地喜迎粮食大丰收。
进贡入宫的米面、蔬果、兽禽也跟着丰富多样起来，辉安大内用以存放贡品的口味库被填得满满当当，直让那些负责统计入库、登册造簿的内侍忙得不可开交。
今年还是个好年。
在过年之前，猗兰殿内还有件“大事”要办。
腊月十五这天是莫渝的生辰。
自李怀璟在明面上开始疏远莫渝后，猗兰殿便少有人来了。
就连赵皇后与周淑妃等人，也只在最开始那几天来得比较勤快，等莫渝退烧病愈后就不再过问。
短短一个月光景，猗兰殿又恢复成了那门可罗雀的清冷模样。
后宫中就是这样，宫人们是惯会踩高捧低的。今朝得宠了，便有那成堆的趋奉之人，明日失宠了，便冷下脸来爱答不理的。
这样的清冷，对莫渝来说却是正好，省得她还得迎来送往，周旋于各宫嫔妃之中，这一个月来是自得其乐，少有的悠闲自在。
而这仅是表面上的，李怀璟这个皇帝，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处事公平，除了感情。
后宫中那些未曾得过恩宠妃嫔也同样过得挺滋润，更何况莫渝再怎么被冷落也仍是昭容，外加有个汪华在暗中奉旨打点，猗兰殿中的吃穿用度一应不曾缺过。
这日傍晚雪后初晴，莫渝请安回来后袖中笼着手炉立在半开的窗前看景。
如今寒意浓了，猗兰殿前院种着的几株红梅却是开得正好。
玉英走到她身边道：“昭容落水后大病初愈，仔细这窗前风冷，被吹着了又该喊头疼了。”
“好玉英，今天我过生辰，你就少念叨几句吧。”莫渝笑着撒娇。
檀蕊喜滋滋地小跑进屋，对两人说道：“院子里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的寿星呢。”
莫渝眼睛一亮，笑道：“走，我们一起吃暖锅去。”
原来这殿前的院子里早就被扫出了一方空地，摆了几张桌椅，架起火炉铜锅，猗兰殿的小厨房预先备好了各色菜肴，就等着下锅现煮着吃。
莫渝让玉英和檀蕊去把夏守义，还有猗兰殿的其他几个宫人都叫来，大家一起聚餐。
虽然宫中是要守规矩的，但莫渝毕竟习惯了人人平等，平日里为不露破绽，还是接受别人伺候自己，但私下里对他们总是很好，像这种高兴时候更是想和他们一起分享。
别的地方的宫女内侍其实挺羡慕能在猗兰殿当差的，每逢节日，那福利待遇也比别的妃嫔那儿要好些，而且莫昭容赏罚分明，却从不苛待宫人，这是在后宫中出了名的。
这点可能要归功于夏守义，他在说书赚外快的时候，顺带着宣传了不少关于住在猗兰殿中的那位莫昭容的事。
有时候莫渝高兴，赏下去些什么，猗兰殿的宫人们也有拿去向别人炫耀的。
他们得了好处，对外脸上有光，平日里对莫渝便越发殷勤，这也是好事。
冬日的天暗得很早，众人在几个火炉旁围坐成两三圈聚餐，说说笑笑很是自在。
莫渝带着玉英和檀蕊，还有夏守义，一起坐了一桌。
莫渝总念叨着什么“火锅就是要抢着吃才美味”，那三人也素知她的脾性，陪着她争来抢去，笑闹着吃了不少涮肉涮菜。
莫渝亲自动手调配了一碗蘸料，这是她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学来的得意之作。
在拿给小厨房中的厨娘们尝过后，有位孙厨娘竟为了这蘸料的配方想拜她为师，莫渝有些哭笑不得，很大方地把配方直接写给她们了。
反正她们学会了，以后享口福的也还是莫渝自己。
就在众人吃着火锅唱着歌的时候，仪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那些宫女内侍忙不迭地丢下碗筷，齐刷刷跪倒一片。
他们有了上次中秋宴时的教训，不敢真彻底放松去饮酒作乐，反应倒是够快，但差点掀翻那火炉上架着的铜锅，汤汁洒了一地。
莫渝无语，起身出迎，对李怀璟下拜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李怀璟扶住了她，一起往里走时看了眼遍地狼藉的院子，笑道，“你这里倒是热闹。在吃什么呢？这么香，隔着宫墙就闻到了。”
狗皇帝的鼻子怎么这么灵，原来是闻着味儿来的？
莫渝默默吐槽，笑道：“皇上今天怎么来了？用过膳了吗？”
“刚忙完，还没呢。”李怀璟时常忙得连用膳都顾不上，每每看她这悠闲潇洒的样子就觉得嫉妒。
莫渝让玉英去添副碗筷，拉着李怀璟坐到她那桌去。
“你就坐在这外头用膳？也不怕着凉。”李怀璟不怎么介意这些，看着她的目光透出些许担忧。
“这火炉边暖和。”莫渝夹起一片涮好的羊肉，蘸了酱料，放进他碗里，“再说吃了这暖锅，身子都是热的。”
可恶，狗皇帝一来，她就只能当个服务员了。
“你这儿的菜肴总是特别美味些。”李怀璟毫不客气地吃了好几口莫渝给他布的菜，这才对她笑道，“张嘴。”
“欸？”莫渝反应不过来，刚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嘴里就被他塞了一片鲜嫩多汁的肥羊肉。
李怀璟很满意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出现变化：“你也多吃些。”
莫渝吃着羊肉，点了点头，看见玉英和檀蕊她们都还站在身边，不免低声抱怨道：“妾身本来和他们说笑玩闹着还挺开心，皇上一来，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吃东西，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李怀璟笑了起来，让汪华吩咐下去，其他人不必来伺候，只管自己吃喝玩乐就行。
玉英等人自然是不敢和皇上同桌，跑到其他那几桌去了，也不敢高声笑谈，没过多久便都散了。
莫渝也不能说扫兴，陪着李怀璟一起又吃了些，这才回到寝殿内。
殿内早就暖好了香炉，熏得如春天般温暖，等漱了口，莫渝去屋内换下这身沾满了烟火味的衣裳，又出来陪李怀璟坐着，让檀蕊送上两杯蜂蜜桃汁水果茶。
温热的水果茶口感酸甜，喝下去暖胃，又正好解腻。
“你这里的茶水也总有这么多花样。”李怀璟本就嗜甜，对此极为满意。
“皇上喜欢就好。”莫渝在他面前故作矜持，小口小口地喝着茶，又问道，“皇上今日还要批阅奏折吗？”
她好像见他和汪华都是空手来的。
“今日没什么事，就想来你这儿看看。”李怀璟笑道，“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辰。”
莫渝刚喝下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震惊道：“皇上怎么知道？”
“不然你今日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在外头设宴吃暖锅？”李怀璟唤玉英近前道，“等会儿让小厨房给你们昭容做碗长寿面来。”
玉英欢欢喜喜地应道：“奴婢已经吩咐过了，昭容刚用过膳，等再过会儿做完送来当夜宵。”
李怀璟点点头，又对莫渝道：“朕也是昨日让人去查了彤史册子才知道的，本想亲自领了贺礼来送你，一时仓促，恐准备不周，又不知你还喜欢什么。”
那系统之前和他说了不少莫渝的事，但几乎没提过莫渝除了吃以外的好恶，还一度让他差点以为宫人们苛待她，不让她吃饱饭呢。
而且他已经好一阵子没能顺利召唤出系统来了，只知道莫渝在落水第二天对他的好感度涨到了四十。
李怀璟知道莫渝有些小小的贪财，但又对她身边的人很大方，可总不能真让人直接扛一箱金银珠宝来做赏赐，这也太俗了些。
莫渝倒是有点感动，没想到李怀璟是特意来给自己庆生的，笑道：“皇上的心意到就够了，妾身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李怀璟却道：“不过朕还是给你挑了件贺礼。”
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也没用礼盒装着，就直接拿在手里递了过去。
莫渝往他手中看去，见那东西金晃晃银灿灿的，在灯火下反着光，熠熠生辉，甚至有些晃眼。
她看得愣住了。
狗皇帝是不是有点直男，哪有人送生日礼物是送柄匕首的？
这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芳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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