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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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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光极好的校长办公室送走最后一名客人,蒙莱莎不甚在意地拿出镜子拨弄了两下耳垂上的坠子。
她看着镜子里唇角含笑的自己,点开了秘密通讯器。
窗外的鸟叫声清脆,阳光还没有淡下来,正烈烈地晒着,似乎要透过奥莱保护膜射在人的肌肤上。
女性Omega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冷漠。
“...嗯,如你所见,一个愣头青而已,没继承她家人一半的魄力和脑子,不识时务的年轻人,也是最好控制的,只要稍加打压,摧折,就会变成趁手的棋子...你居然会忌惮她?正如我们所说,亲爱的合作者,有谁信她呢,偌大的帝国,多少脏老鼠,被泼上黑墨水的白鼠被推出去也是好的靶子。”
“实在不行...就毁掉吧。”
再稍加遮掩一下,欺骗那些愚蠢的旧部,嫁祸给帝国。
多好的双赢局面。
蒙莱莎遗憾地听见对面的人恼怒警告她。
看来高贵的太后陛下,居然还念着旧情吗。
她无意义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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殳柏在走廊上奔跑,这一栋楼层都是教师专用,正是午休的时候,走廊上并没有多少人。
她跑的很快,大腿有力的发动着,手却在发抖,这样一双满是茧子,天生用来操控机甲和热感长剑的手,如今连握紧都做不到。
这辈子最懦弱的时候,她也未曾这样过。
军靴落在光滑的隔音透明地面上发出微弱的响声,她剧烈的喘息着,眼眶发红。
脚步停在一间教师宿舍门口。
门铃感应器检测到有人在门口停留超过五分钟,自动触发响起。
“谁?”低沉磁性的男音响起。
殳柏一动未动,大个子微微垂下头,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大型犬。
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门很快就开了,油画般俊美高挑的男人个子和她旗鼓相当,此刻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着通讯器,抬眼后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把兜里的手拿出来,关了通讯器才直视她。
他有点尴尬地抓了抓蓬松的黑发,从慵懒的模样变得拘谨,“诶?殳柏,你、你怎么来了?”
女A眼色沉沉地看着他,动了动干涩的唇,“霖侗,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进军校的吗?”
霖侗今年大四,已经提前选择留校做教官,如今是预备助教,也分到了一间教师宿舍,他曾经很多次跟殳柏隐晦提过自己新搬了宿舍,连位置门牌号都一清二楚地告诉了她,暗示对方来坐坐。
但这是她第一次光顾。
“进来聊吧。”他有点后悔昨天路过花店看见一束漂亮的西莱娜兰草没有买回来,不然今天就可以送给她了。
两个高大的Alpha缩手缩脚地在矮小的茶几前坐着。
“当初是我负责你的新生入录和接应,我记得,”他给她倒了一杯茶,想起来那张证件照片上女A僵硬又青涩稚嫩的漂亮模样,眼神柔和了一些,“毕竟七百八十多分的Alpha选的居然是战斗系,真不可思议不是吗?”
女Alpha神色越发阴鸷,霖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怎么了吗?”
他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因为殳柏今天看上去很奇怪,于是挑了一件不怎么重要的趣事跟她聊了起来,“说起来,当时还发生了一件让人啼笑的事情,开学前五天,有个beta在学校门口闹事,非说自己估分和成绩下来第一时间成绩有七百八十多,但是不过两天就降到了六百不到,在门口大吵大闹,当时我们忙着核对招生,都快忙疯了,简直烦死了。”
“那个beta真固执,五百八十多分,在帝都也不是上不了还行的大学,非要考军校,我们当时觉得有意思就去查了一下,原来他父亲是星塔守卫,在与虫族厮杀时死的,据说是因为星塔那里的器械设备太落后了,不然人也不会死,所以他想考进军校理论系,去军部做贴合设备...理想还挺伟大的,就是脑子不太清晰。”
他说完觉得挺好笑的,自顾自笑了两声,发觉空气安静的过分。
却发现对面的女A呆呆地看着茶杯,已经通红的眼眶溢出了泪珠。
殳柏不常哭,五岁之后她再也没哭过了,霖侗认识了她快三年,第一次看见她哭。
一种悲伤到极致,充满着悔恨与阴暗,像是一把剑的悲鸣。
他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巾,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拿这个当谈笑。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beta的名字是什么?”女Alpha把拿落下来的一颗泪珠随手擦拭,看不出丝毫脆弱,她的声音嘶哑的吓人。
“叫...”霖侗努力回想,“叫谭星星,是他爸爸取得吧。”
殳柏可以想到,他的父亲为他取这个名字时,带着怎样的喜悦热爱与珍视。
他守着暗无天光,危机重重的边境星塔,那是全宇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重要的地方,每年的死伤人数可达到帝国的百分之三。
他不仅守着星塔,也想守着叫星星的孩子。
“谢谢。”
女A礼貌地和他道了别。
她情绪似乎平和下来,罕见的朝霖侗笑了一下,眉眼微弯,像是藏着漫天星河,璀璨柔软,但却充满着阴郁和自毁的情绪。
她告诉霖侗,“谭星星不是笑话,笑话是我,我才是那个本该考六百不到的傻逼。我就是个卑劣的偷窃者。”
霖侗呆滞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浸在那个笑容,也沉浸在这个惊天的消息里。
殳柏得到了beta的名字,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打听寻找着不知第二性别的beta。
帝都人口多的惊人,户籍杂乱。
她只知道一个名字,却再也不想去从别人那里得到消息。
世界上重名的人何其多,但有个星塔守卫父亲的谭星星只有一个。
歪七扭八的小巷一条搭着一条,杂乱的人影交错,嘈杂声在挤乱的破旧楼房里无处不有。
打牌的喝彩声从一楼到二楼,骂架,婴孩啼哭,家庭纷争。
地上是最简陋的混合泥铺成的地,没有隔音,这些声音无孔不入的在她脑子里乱窜。
这里居住的有Alpha有Omega也有Beta,他们都很弱,因为个子不高,楼层间也矮,显得逼仄。
殳柏顶着所有人试探好奇打量的视线微微佝偻着脊背,从狭窄的楼道门穿过。
这是另一个世界,和那些世家,权利纷争,国家战乱扯不上关系的地方。
她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地方了。
“你干什么?”
有粗声粗气的女声传来,围着透明围裙的中年女Alpha手上拿着刮鱼鳞的刀,粗糙的脸上一双眼睛锐利地吓人。
殳柏站在上了锁的门前,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手指拘谨地搭在拎来的一些礼物上,抿着唇。
“阿姨,这家人...什么时候回来?”
中年女A磨着刀刃,有点不太想搭理她,“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晦气死了。”
她又叫骂了两声,利索的割开几条供吃食的曼拉鱼。
“一家子都早死了,老婆是生小孩感染死的,丈夫去星塔服役死的,好不容易小孩争气,虽然是个先天残疾的男Beta,但他读书厉害,高考落榜疯了,跳楼自杀了。”
“他奶奶还指望着他带他爸爸的尸体回来呢,这下好了,孙子也死了,老人家第二天没熬过去,也跟着走了。”
“作孽。”
破烂的楼层墙漆都是掉落的,墙皮耷拉在角落,楼层不高,只有10楼,不过十几米,还没有军校的教学楼一半高。
站在最顶楼看不见帝国远处的群山,也看不见夜晚的灯火万家,无限繁华。
却摔死了一个十八岁,风华正茂,前途坦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