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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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江明河将画下来的花朵重新拼好时，众人又犯了难。
呈现在面前的，有四朵花，各不一样。
“不会这四种花都是解药吧？”江明河眉头拧在了一起。
龚太医左看右看，“我瞧这几种花都不像是中原的花。”
觉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四种乃我佛教之花。地涌金莲、文殊兰、黄姜花、曼陀罗。”
“佛教？难道跟你们少林有关？”江明河大惑不解。
觉空亦是摸不着头脑。
龚太医伸手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忽灵光一现，“或许说的不是佛教。而是天竺。”
“天竺？”
“天竺在大理以南。这几种花既是佛教之花，也是源于天竺之花。”龚太医道。
众人恍然大悟。
龚太医继续说道：“天竺之地亦多蛇虫，尤其蝙蝠蛇、山万蛇、环蛇为甚，而且大多都有毒。以澹台姑娘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这一类剧毒之蛇，否则她早已没命了。”
江明河接过话头，“这条蛇悄悄咬了阿瑾还能跑掉，看来要么本身体形就小，要么就是一条幼蛇。可它为何那么准确就奔着阿瑾而去？”
“或许是因为阿瑾身上带着的香囊。”云尘走进药室，继续说道：“昨日龙渊拿着素凝送的手帕来，我就感觉很奇怪。再想到这几日阿瑾身上带着个香囊，说是素凝送的，香味颇为奇特。昨晚我特意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想来已经被她拿走。”
“以气味吸引毒蛇，确有这个方法。端看天竺哪些毒蛇易受气味吸引，便能对症下药了。”龚太医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哼，这个素凝，竟敢害我表妹，”江明河气得满脸通红，“亏我姑母还收她为徒。”
觉空叹了口气，“可素凝师妹也千方百计给了我们线索，或许她也是被人逼迫。”
“给线索又如何，一边害人一边要撇清自己？与其我们在这里猜测半宿，还不如她直接告诉我们。”江明河满脸不以为然。
云尘思忖道：“或许她也不知道解药是什么，只知道这是来自天竺的蛇。”
江明河急切问道：“她现在在何处？抓过来仔细问清楚不就知道了。”
云尘轻吐一口气，“这正是我要告诉你们的。今日一早，刘家下人便发现素凝不见了，整个庄园都找不到。现下他们已去城里各处寻找，不知找得如何了。据服侍她的丫鬟说，昨晚临睡时，还亲眼见到素凝回了房间。”
***
失踪的素凝此刻正躺在城郊山上一处偏僻的茅草屋内。这间屋子显然废弃已久，地动造成的损伤又加重了破败。不过也正因这样的荒芜，反而使这间茅草屋无人注意，是个极为合适的藏身之处。
元凌轻轻摸了下贴身的单衣，还有些湿润未干。他将屋外已晾干的外衣收下来，披在了昏睡的素凝身上。
昨晚，他跟在素凝和黑影后面，走了许久。元凌感知到黑影武功不弱，所以不敢跟得太近。夜晚昏暗，又不易看清。幸而他深得武当真传，施展心法屏气凝神，才没被发现。
这一路走了许久，直到走到东湖，素凝才停下来。她在东湖边上哭了许久，最终跳了下去。
在后面的黑影一点也没有阻止，元凌虽然着急，却也不敢贸然现身救人。
黑影走到素凝跳湖的位置，静立在那里，不知是不是在算着素凝溺亡的时间。
元凌心里十分焦急，幸好瞧见附近有巡逻队路过，便故意弄出声响，引来巡逻的人。抬头一看，黑影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趁着巡逻队闹出的动静，元凌悄声下湖，找到素凝，以嘴渡气，再封住她的穴道。一直往旁边游了一段距离，才将人捞上岸。
所幸黑影已经离开，巡逻队也已经走远。元凌拍出素凝呛进去的水，抱着昏迷不醒的她一直朝山上走，最终找到了这间茅草屋。
这一觉，素凝睡了很久。直到午后才悠悠醒来。
她首先看见的，便是四周的残败，瞬间如受惊一般蜷成一团，瑟瑟发抖，“不要把我关起来，不要把我关起来。”
元凌见她醒来，却害怕地躲在角落，便出言安慰道，“师妹，是我。”
听闻是他的声音，素凝顿时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这才开始打量四周，瞧见自己身上披着的是元凌的外衣，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又渐渐记起了昨晚的事。
“师兄，我……你……”她心中有诸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昨晚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听到了你和你师父的对话。看到你跳下了东湖，便将你救起。”元凌平静地说道。
“我师父……你都知道了。”素凝抬头看着他，眼里已是有泪。
“她给你下了毒，多久了？”
素凝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第一次发作是上武当之前。第二次发作是小师妹中毒前。”
她满脸是泪，绝望而无助，“万蚁噬心之痛。偏偏发作之后又恢复如常，没有任何迹象。”
元凌思索道：“她要你为她办事，便会催动这毒发作，是吗？”
“我不知道。”素凝摇摇头。
“你说小师妹的母亲也未能看出你体内的毒？”
素凝点了点头，“我以学艺为由，让澹台夫人为我号脉。她说我体内一切如常。”
元凌垂了垂眼，“听上去倒像是蛊毒。或许你师父在你体内种的是蛊虫。”
“蛊虫？”
“蛊毒不好解。我记得小师妹认识的花映姑娘来自大理，说不定对蛊毒有所了解。罢了，这个以后再说。”元凌顿了顿，“你知道小师妹中的是什么蛇毒吗？”
素凝低垂着头，轻轻摇了摇，“我不知道。师父给我的香囊，里面所用之花十分奇特，不是中原的花。我知道师父在天竺呆了很多年，这两年她身边也有一个异邦之人，长相十分奇特不似中原人。我知道以她的性子，定是要你们不能轻易解了小师妹的毒。所以我便猜测这花和蛇都是天竺之物。”
“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元凌诘问。
“我不敢，我不知道身边有没有师父安插的人。”素凝满脸的歉意，“我将天竺的几种花绣在了手帕上，就是想提醒你们。可我又怕被师父知道，不敢做得太明显。”
元凌一听，便想要起身前往府衙告知其他人，又念及素凝在此，“现下你师父应该觉得你已经死了吧。”
素凝叹了口气，“师父多疑，定要见到我的尸体才肯完全信。”
元凌想了想，道：“那你暂时便不要露面，刘家也不要回去。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先在这里躲躲，等过几日风头过去了，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城。”
素凝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摇摇头，“我不走。师父在益州肯定有所谋划，听她的意思，甚至跟宫中都有勾结。我留下来，或许还有能帮上你们的地方。也算是我的赎罪了。”
“可是，”元凌迟疑着望向四周，“这里也不是个长久住人的地方。”
“没关系，”素凝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去城里找一家客栈住，不出门便没人瞧见我。师父曾教了我一些简单的易容，只消妆成最普通的样貌，便不会引人注意。我在城中，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元凌听她这么说，也想不出反对的理由，他从袖子里掏出钱递给素凝，“你自己小心为上。”
他站起来，准备送素凝下山。
“师兄，”素凝低声道，“若是小师妹醒了，请你转告她。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是我配不上她的一片赤诚之心。”
元凌点点头。
“师兄，”素凝轻轻唤他，“你为何还愿信我？”
元凌转过身去，没有说话，沉默半晌，“走吧，该下山了。”
***
荷花，虽不是阿瑾最爱的花，但也算是她非常喜欢的一种。每年夏季来临，她都会拖着阿玥去渝州西边的华岩寺里看满池盛开的荷花。若是瞧见路边有老婆婆摆摊卖根部还带着泥的荷花，她俩也会兴致勃勃买几支，拿回家装模作样插在花瓶里，或是丢进水缸里，再放两条鱼儿进去，有趣极了。
荷花圣洁高雅，莲藕香甜可口。可从来没人告诉她，荷叶却是苦的，莲心却比荷叶更苦。
阿瑾十分怀疑，荷叶和莲心之所以能解自己身上的蛇毒，是因为太苦了，苦死了蛇毒，苦醒了自己。
一脸慈祥的龚太医笑呵呵告诉她，荷叶莲心熬制的药，还得足足喝上五日，才能算完全大好。“小姑娘莫怕。虽然荷叶是寒性，用量过多于女子并无益，但一则你所中的蛇毒是火性，二则你本身火气也旺。两相冲和之下，就平衡了。”
阿瑾闻言，瞬间大哭，“蛇毒没毒死我，这药倒是要苦死我了。”
“管他苦不苦，表妹，你醒了便是最好的。”江明河看着她，满脸都是欣慰。
觉空道：“之前还担心蛇毒可能会入脑，影响神智。不过看小师妹仍是那般顽皮可爱的样子，我也放心许多。”
阿瑾躺在病床上，朝他们嘿嘿笑着。一双眼睛却骨碌碌瞧东瞧西。
江明河瞬间便看出了她的意图，“好啦，别看了。云尘和阿瑄阿瑞都去了九里堤，害你的人没准就在那里。等他们将人抓回来，细细一问便知。”
说话间，穆清兰进来了，“好了，阿瑾妹妹刚醒过来，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你们都出去吧。”
于是，屋内的男子都出去了。穆清兰唤了碧落进来，打来清水为阿瑾细细擦洗身体，让她感觉更舒适。
“对了，穆姐姐。怎么没看到素凝师姐呢？虽说她忙着照顾刘世伯，可我好歹是她师妹，都不来看我一眼。”阿瑾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穆清兰眼神闪了闪，挤出一抹笑容，“龚太医说了，妹妹刚醒，还需要好好休息。叫大家少打扰你，所以他们都没来。你瞧，刘桓表哥也没来嘛。”
“哦，”阿瑾不疑有他，转头去看窗外阳光正盛，知了在树上不知疲惫地叫着。她与穆清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渐渐又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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