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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1951年1月,赵家村。
      天刚蒙蒙亮,雾气笼罩着群山,远看朦胧一片。一阵冷风刮过,卷着寒意钻过未关严实的窗口缝隙,屋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三度。

      原本脑子还有些昏沉的焦澜立即清醒了几分,她抬手捂着额头,一时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酸痛。喉咙有些干痒难受,她不禁低头闷咳了几声,似听到动静,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推开房门匆匆走了进来。

      她一头灰白的头发用粗布蓝格子方巾仔仔细细包着,上身穿着老式的偏襟大袄,下面一件灰色缅裆裤,下扎绑腿带。虽然衣裳破旧,但看上去很干净,整个人显得利利索索的。
      一看到这位陌生又熟悉的大婶,焦澜愕然睁大眼,几乎以为自己病迷糊了,直到对方朝她看过来,这才结结巴巴地唤了一声,“表、表姑?”

      “嗯,”赵婶子此时冷着一张脸,神情有些不自然,她随手把菜篮子放到床边的老樟木箱上,“醒了?那就把粥和药都喝了吧。”
      说完,她动作麻利的从篮子端出两个粗大海碗摆在焦澜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另一碗是浓稠的肉沫粥,明显是刚出锅的,热气还没散呢。
      未了,赵婶子从篮子掏出两个明显已经煮熟的鸡蛋,又把汤匙放进碗里,最后才甩下一句‘吃完我找人来收拾’,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眼看着赵婶子即将踏出房门,焦澜赶紧追着她的背影问道,“表姑,我奶呢?”
      “她去省城了,过几天就回来。”
      焦澜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房门外,有些糊涂了。

      奶奶她好端端的去省城干什么呢?
      下一秒,焦澜蓦地想起自己刚被人从湖里救上岸的那一天。彼时她正在接收原主的记忆,尚未完全清醒,又受了原主残余情绪的影响,胸口悲愤难平,一睁开眼睛,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周围尽是嘈杂人声,在一众‘醒了醒了,小澜醒了’‘哎哟,这丫头命真大,眼看着都没气了,没想到又活过来了’‘得亏大志发现的早啊,及时把这孩子救上来,要不然人都活不成了’等乱七八糟的纷纷议论中,她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紧紧握住自己的肩膀,力气特别大,声音还带着哭腔,“澜澜,你怎么了?说话啊?”

      泪水模糊了视线,焦澜眨了眨眼睛,努力睁大眼,许久才看清眼前的人。那是个年约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眼窝深陷,颧骨很高,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此时她布满皱纹的脸庞满是焦急担忧之色,见自家孙女眼泪哗啦啦地流就是不吭声,霎时变了脸色,“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奶说,奶给你做主。”

      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焦澜心底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巨大的委屈,尚还未反应过来时就不由自主张口,吐出了原主死前最在意的一件事:“赵、赵明在城里娶媳妇了。”
      话刚一出口,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心神骤然一松,转眼闭眼昏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焦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冷忽热的,脑子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恍若沉入黑暗沼泽一般,怎么都醒不过来,只依稀感觉有人在定时给她喂药喝水擦身体。

      如今醒了,但眼前的情形却给她整懵了。
      焦老太太肯定是去城里找那个‘赵明’算账去了。
      但这赵婶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在原主残留的记忆里,这位‘表姑’不是早就和焦家闹翻了么?每次看到原主,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今怎么会亲自过来照顾自己呢?

      焦澜感觉自己就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完全一头雾水。
      赵家和焦家不和,细说起来大半都是由赵婶子引起的,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其中算来只是一些小矛盾,倒称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怨。
      这事要从一九三二年说起,焦家原本就不是南省赵家村的人,是十九年前由焦老爷子做主从东省举家搬迁过来的。
      说是搬迁,其实是逃难。

      还没落户赵家村前,焦家在东省省城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据传焦家祖上曾出过御医,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焦老爷子的医术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每日来求医的病人络绎不绝。有焦老爷子坐镇堂中,家里经营的药铺不愁没有病人,日日有进账,再加上焦家人口简单,拢共也就三口人,光是每日赚到的银钱就吃用不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以说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了。

      然而那个时期国难当头,焦家独子焦平安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意气风发,满腔报国热忱。一听到北方传来的战事失利的消息,学也不去上了,坚决要弃笔从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儿子有如此志向,照理说,焦老爷子是应该高兴的。好男儿就应该志在四方,不拘泥于脚下方寸之地。可是,要知道战争不是儿戏,稍有不慎就会送命。焦家夫妇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让他上战场。然而焦平安的态度却极为坚定,双方上演了拉锯战,整整持续了半个月,最终结果是两方各退一步,焦家夫妇同意儿子从军,但有一个前提条件。
      成婚,生子。

      焦平安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为了儿子的亲事,焦家不但准备了丰厚的聘礼,还亲自到女方家,当着未来亲家的面将成亲缘由明明白白地道了出来,没有一丝欺骗和隐瞒。
      战场上向来十死九生,焦平安这一去,恐怕很难活着回来,现在嫁过去就相当于守活寡。
      听完,女方父母尚还未反应过来,准新娘罗秀映就已经率先点头了,“我嫁,”她笑了笑,眼神温柔明亮,“他是个英雄,我也只想嫁给英雄。”

      罗家姑娘是被焦平安用八抬大轿抬进焦宅的,一路锣鼓喧天,礼炮轰鸣。有那上了年纪的人就说,好多年没见过这么阔气热闹的婚礼了。
      三个月后,新娘子被诊出了喜脉。

      当晚,焦平安撩开下摆毫不犹豫跪在父母面前,脊背挺直,少年清朗的声音在书房响起,尽显沉稳,“爹,娘,我走了。”
      坐在上方的焦老太太心颤了一下,眼眶立马红了。
      焦老爷子背过身,长叹一声,“去吧。”
      砰砰砰。
      焦平安对着父母连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后看向默然静立一旁的新婚妻子,满脸歉疚,“秀映,往后家中劳你多费心了。”

      “我会的。”新妇微笑点头,“夫君保重。”
      焦平安走了没几个月,一群凶神恶煞的狂徒无故闯入药铺,开始□□烧,全程目睹这一幕的罗秀映受了惊吓,惊动了胎气,腹中的孩子顿时早产了。

      罗家一得到消息,立马把刚生产完尚在昏睡中的闺女从焦宅接走了,他们原本还想带走孩子,但焦老太太却反应很激烈,不让他们把孩子抱走。
      罗家无奈,只好作罢。
      临走前,罗老爷子直言道:“我得到消息,这件事背后有鬼子的手笔,他们盯上焦家了,庭兄,你们现在很危险,应当早做准备了。”
      就是因为太危险,罗老爷子才把闺女带回家,不想让她白白送了命。

      焦老爷子点头表示理解,谢了亲家的一番好意,并主动道,“既然秀映归家,那你我两家婚约就此作废,从今往后,平安和秀映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秀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是莫要被自家儿子耽误的好。
      送走罗家人后,焦老爷子当机立断,立即给家里雇佣的长工们发了不菲的遣散费,然后简单收拾了行装,一把火点燃了焦府后,连夜带着焦老太太和刚出生的孙女偷偷出城了。

      后来,城里纷纷传言,说焦家人都被鬼子杀死了,最后还被放火烧了尸骨,可怜哟。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即口沫横飞描述那晚的情形,各种胡编乱造,添油加醋,张口就来,说什么自己当晚亲眼看到鬼子半夜上了焦家,拎着大砍刀,从大门一路杀到内院,焦宅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
      啧啧啧,那叫一个惨啊。
      周围的人信以为真,顿时一阵唏嘘。

      然而没人知道的是,焦家早就去了千里之外的南省,投奔焦老太太的外甥女陈美丽——也就是年轻的赵婶子去了。
      早些年战乱不断,那年焦老太太刚满六岁,她们一家人就逃的逃,散的散,天南地北,就此失去了联系。花费了十数年才好不容易打听到大姐的下落,却发现她早就去世了,唯一的血脉也早早嫁到了南省的一个偏僻的小山坳赵家村。
      因着这层血缘关系,焦家认了赵家这么一门亲戚,千里迢迢打发人去送礼,那边也顺势回了礼。一来二去的,两家关系渐渐变得热络起来,这事只有极少人知道。
      因此家里一出事,焦老爷子就想到了这么一条退路。

      那赵家村地处偏远,村外绕着大湖,要去镇上集市,需得坐船进出,再翻过两座山,方能到达。这样的小山村,封闭又安全,焦老爷子相信,绝对不会有人能追查到他们的下落。
      对于焦家的到来,赵家村是非常欢迎的,毕竟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对偏僻乡下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要是有脑子的人,想一想都知道了。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赵婶子了。

      她早就在心里盘算很久了,打算过了年就要把十岁的老大送去东省小姨家,让这小子跟在小姨夫身边学习医术,也不用学得多精,只要会治点小毛病,将来做个走街串巷的游方郎中,也比一辈子地里刨食来的强。
      现在好了,小姨一家都搬到了赵家村,正好可以让老四一起跟着学,哥俩有他姨姥爷手把手教医术,以后的前程绝对差不了。
      越想越激动,赵婶子赶紧拉住正要去地里锄草的孩子他爸,这个那个一说,没一会赵老爹也跟着心热起来,当即放下肩上扛着的锄头,拉着自家婆娘去焦家。

      面对赵家两口子的请求,焦老爷子沉吟一会,然后道:“这学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样吧,我打算在村里开办私塾,免费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你们把孩子们都送来,先上几年学。等字认全了,要是他们对学医有兴趣,我再教他们。”
      闻言,赵家两口子大喜。
      “好好好。”
      他们一口应了下来。

      然而两口子却想不到,这学医也不是人人都能学的,想要学好中医,得有天分才行。赵老大就没有那个‘天分’, 别说学医了,就连读书,他似乎也天生缺少那根弦。上了四年学,就只认识些许个常用字,最基本的加减法却还算不明白。用村里老一辈的话来说,就是这个人一点‘灵性’都没有,木得很。
      赵老大很有自知之明,在焦老爷子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学医时,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憨笑道:“姨姥爷,你是知道我的,我真的学不来。”

      至于赵老四,他倒是比赵老大聪慧多了,门门考试成绩都得高分。但他对中医实在不感兴趣,还没等焦老爷子开口询问呢,他拔腿就跑了,边跑边嚷嚷着‘我不学我不学’,那态度,好像生怕晚上一秒自己就被抓回去背药方似的,惹得老爷子哭笑不得。
      这两兄弟,一个不是学医的料子,一个是真心不喜欢。赵家的另外两个丫头呢,倒是有心想学,但赵婶子拦着不让。

      焦老爷子只能将目光放在其他学生身上,看来看去,最后选了住在村尾的赵二蛋家的儿子——赵明。这个孩子资质还不错,平日读书刻苦又上进,老爷子心里觉得很满意,打算收他作为自己的弟子,准备悉心栽培。

      然而赵婶子一听到小姨夫选了死对头家的娃当徒弟,不选自家儿子,顿时气炸了,去焦家闹了一场。哪怕老爷子好声好气跟她解释说两孩子都不合适,她也不听,各种胡搅蛮缠。
      什么?你是说我家老大资质平庸,在学医上没有天赋?胡说!我家老大明明聪明得不得了,十里八村的孩子没一个及得上他的,你选的那个小兔崽子赵明连我儿子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什么?老四不想学医?他不想学就能不学了么?他老娘我都还没说话呢,有他说话的份么?!学,必须给我学,给我死命的学!

      就这样,赵老大和赵老四被赵家夫妻强行撵了过来,被迫和赵明一起学中医。
      焦老爷子平日态度很温和,但在学业上很严厉。这种严厉,在教授中医知识的时候尤甚,徒弟稍一犯错,就不由沉下脸,让他们把手伸出来用尺子打掌心。
      两兄弟苦不堪言,勉强学了三个月后,就逆反了。再后来,无论被赵老爹和赵婶子如何混合双打,威逼利诱,他们俩怎么都不肯返回去上课了。

      孩子不肯去上课?那是谁的问题?叫赵老爹和赵婶子来说,那一定不是自家孩子的问题,肯定是老师的问题。
      要不然那老师为什么只打自家孩子手心,而那赵明却从没被打过?!这不是故意针对又是什么?

      两口子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思维,于是就将焦老爷子和老太太给怨上了,每次碰面都不冷不热的,全当看不见。焦老太太一开始还莫名其妙,知晓前因后果后,就不由生气起来。
      这俩糊涂蛋!
      她懒得跟小辈们置气,焦老爷子本来想去解释,也被她给拦了,说才不惯他们这些毛病呢。

      焦家和赵家的关系就这样僵持住了,直到一年后焦老爷子意外去世,从停灵到下葬,整整七天,赵家人也没有在葬礼上露过面。
      在当地,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断亲’,于是自那以后,两家彻底不来往了,形同陌路。

      在原主的记忆里,焦家和赵家,就是这么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在这样的关系下,赵婶子突然出现在焦家,就显得特别惊悚。

      焦澜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肉沫粥,许是熬煮的时间太久,上面起了一层油亮的粥油,瘦肉和大米完美融合在一起,闻起来令人食欲大动。
      她移开视线,目光掠过大海碗,最后落在那两鸡蛋上。这粥和鸡蛋,放在现代,是家家户户饭桌上最寻常普通的食物。但在缺衣少食的五十年代初,又是这么一个落后封闭的小山村,这两样东西那是相当稀罕的。

      毕竟未解放前,赵家村大部分村民都是无地的贫农和雇农,平日里靠租赁地主家的土地种地为生。即便是收成较好的丰年,在交完高昂的租子后,剩下的粮食仅勉强糊口而已,吃都吃不饱,又哪里吃得起肉蛋之类的食物。
      焦家以前倒是经常吃,早年在省城时,家里的精米白面都能堆满大半个仓库,粮油蛋奶那是不缺的,生活富足衣食无忧。

      即便后来舍了家业逃去赵家村,生活水平也没下降多少。当时焦老爷子用了三根小黄鱼向镇上的大地主买了赵家村附近的十余亩地,并雇了人耕种打理,每年收获的粮食足够让焦家三口人吃用了,而且年年有富余。不过这样殷实富足的日子也就四五年光景,老爷子去世后,焦老太太为了不招人眼,把大部分土地都卖了,只留下一亩地自用。平日里只靠着剩下的一点积蓄和帮人做针线活补贴家用,祖孙两人多年来一直粗茶淡饭的,只有过年了才能沾点荤腥。

      至于赵家,他们虽然有自己的地,但不多,才七八亩而已,每年的收成只堪堪维持温饱,想要吃好的,那也是不成的。许是实在是过不下去了,焦澜通过原主记忆得知,赵老四早几年就偷摸去了城里找活干,听说他混进了电厂当长工呢。
      如今赵婶子拿出这么珍贵的食物让自己吃,这让焦澜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两家和好了?

      的确和好了。
      直到赵婶子的大儿媳钱桂花过来收拾碗筷,焦澜这才从她口中知道了焦家和赵家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当日她说完话后就昏睡过去了,晚上便起了高热,总也退不下去,焦老太太早已心急如焚,六神无主了。平日里焦家若是有事,都是赵二蛋和他婆娘过来帮忙,毕竟焦家于赵明有恩,两家关系又亲密,过来搭把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现在老太太知道自家孙女跳湖自杀都是因赵明而起,心里恨得要死,怎么可能再去找赵二蛋那一家人。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
      时隔十五年,焦老太太第一次敲开了赵家的门,主动上门低头了。

      “你落水的事,大志一回来就跟娘说了。娘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一直惦念着呢,那天晚上翻来翻去没睡着,一听到院子里有敲门声,立马披着衣服下床去开门了。”
      钱桂花收拾完碗筷,又细心的给焦澜倒了一杯温水,笑道:“知道你正发着热呢,娘立马让大志和爹两人轮流背你去镇卫生院,走了一晚上的山路,晌午才到镇上——”

      焦澜一怔,村外的山路本就陡峭难行,半夜摸黑赶路,翻山越岭,而且又是在还要背着一个昏迷的病人的情况下,其中的困难程度,不用想也知道当时的情形到底有多凶险。
      焦澜心想,这个人情欠大了,以后有机会得还回去才行。

      大嫂子继续道:“当时你都烧得浑身滚烫了,小姨她担心得直抹泪。幸好大夫给你打了一支针,当晚就退烧了。听那大夫说,这药还是上面刚拨下来的,叫什么‘安鸡比林’的,名字拗口的很,听说这药是乡里定额分配的,数量有限,院里只剩最后一支了。也咱们运气好,正好赶上了卫生院刚好有药治,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随着大嫂的述说,焦澜也渐渐弄清楚了这些天发生的事。
      十天前,看着一脸苍白躺在简陋的病床上的孙女,焦老太太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丈夫死了,儿子也不知所踪,她就这么一个亲孙女,平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如今见她变成了这副不省人事的模样,心里又是气又是急,简直恨极了赵明。
      孙女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他。
      焦老太太心里一直攒着气呢,眼见孙女退烧没事了,就将她托付给赵婶子和赵老汉两人,自己带着赵大志赶去省城,找赵明出气去。

      “算算日子,他们去了也有七八天了,估摸着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大嫂子说完,对着焦澜叹气道:“你啊,这次着实病得可不轻。姨婆和大志刚走,你又开始发起热来,连着四五天,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一直昏睡着。当时卫生院没有西药了,医生只能给你用草药退烧,娘每天都给你喂药喂水擦身体,几乎整夜没合眼。直到前天你才彻底退了烧,爹娘便带着你回村。娘还说呢,你兴许是在冷水里泡得太久,伤到根子了,以后得好好调养身体才行。”

      大嫂子说了一会子的话,许是还有事要忙,也没多呆,吩咐焦澜好好休息后,就提起菜篮子走了。
      焦澜刚喝了药,感觉精神有些困乏,正要闭眼休息,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喊道:“小澜,你奶回来了。”
      是表姑的声音!

      焦澜开窗探头看过去,就见又一个黑瘦的小男孩急冲冲地朝赵婶子跑了过来,边跑便大喊:“奶,赵明哥的娘和太姨婆打起来了!”
      焦澜:“???”
      你说啥?谁和谁打起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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