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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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到地方了。”
出租车停在御南湾山脚下。
施语冰靠着车窗睡了一路，揉着被颠疼的额头，边打哈欠，边付钱。
睡眼惺忪下了车，她拖着行李箱来到街对面的高档别墅区。
入园大门装修奢华，气势磅礴，拒平民于千里之外。
门口站着七八个年轻帅气身高180+的保安，看她脸生，礼貌地问是否是小区业主。
施语冰把早在车上就打好的字给他们看，上面写着她是过来投靠亲戚的，让他们帮忙联系1栋顾家，还说只要说名字他们就知道。
几个保安见施语冰长得极为漂亮，气质也不俗，虽然穿着打扮朴素……谁说有钱人就不能低调朴素呢？
趁队长现在不在，他们破例帮她联系了顾家。
“不认识叫施语冰的，别什么人都打电话来问！”
电话开了免提，对方毫不客气挂断后，保安亭沉默的空气里漂浮几丝尴尬。
八月的A城，半夜降温后的风也不清爽，黏腻得像牛皮糖，一层层糊在人脸上。
施语冰坐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从H市来到A市，额头后背都是细汗，T恤上还残留着车厢里的烟味。
她抬手从额前往后撩拨开沾在脸侧的长发，心道“算了”，右手握拳，对帮她忙的保安们弯了两下大拇指。
几个保安没一个能看明白这个简单的手势，其中一个还问：“啥意思，要打火机？”
施语冰拿出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几下后，把屏幕递给他们看——
【刚刚那是手语，谢谢的意思。】
几个保安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女孩儿是个哑巴！
对着她窈窕背影纷纷露出惋惜的神情。
施语冰拖着行李箱去路口拦车。
“去哪儿？”
上了车，司机问她。
刚打了几个字，想到卡里余额，她把“酒店”换成网吧，将屏幕送到前排——
【最近的网吧，谢谢】
……
云烟缭绕的网吧，绚丽的机械键盘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敲得噼里啪啦。
尽管指尖快操作出花儿来，依旧没保住基地，宽大液晶屏上显示失败两个大字。
“操！”少年摘下耳机摔到桌上，“老子碰到过最菜的妹都他妈比你会玩儿！”
旁边被骂的男生挠着头，讪讪地笑：“老大，我再也不打ADC了，下把我辅助你。”
背后一个寸头男转过头来，语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何山，小霍爷这赛季王者都带不动你，我看你还是玩儿你的连连看去吧。”
何山拉近椅子继续赔笑，“老大我玩这个没天赋，咱们玩儿吃鸡怎么样？我很能苟的！”
霍砚沉着脸已经开始下一把，没理他，顺手摸桌上的烟，却摸来一只空烟盒。
“苟你大爷。”李域比何山有眼力见儿的多，踢了一脚他椅子腿，“赶紧去给老大买包烟赔罪！”
何山赶紧推开椅子，跑去网吧柜台买烟。
老板娘视线还在电视剧上，正看到精彩之处，慢吞吞起身去给他拿，眼睛还黏在屏幕上。
“快点儿啊老板娘，我们老大着急——”
何山话没说完，门口风铃作响，推门走进来一个女生。
女生一手扶在白色行李箱的拉杆上，脸上戴只黑色口罩，口罩上方眉眼干净，额头饱满白皙。
她站在网吧门口观望了一圈，这才走到收银台前。
老板娘让女生先等一下，转而要去给何山拿烟。
“没事没事，你先给这位美女开卡，我不着急。”
何山眼都看直了。
闻言，施语冰撩起眼皮，淡淡睨他一眼。
“嘿嘿……”
何山咧着嘴角，极力想展示自己的友好，然而用力过度，看起来像个智商为负的傻子。
施语冰：【……】
“又不着急了？”老板娘睇何山一眼，冲施语冰摊开手，“来，身份证看一下。”
施语冰把身份证递过去，黑色短袖下的手臂白白瘦瘦，手腕纤细，水葱似的指尖白里透着粉润血色。
“昨天才刚成年啊，”老板娘抬眼，“来，口罩摘了我对一下脸。”
施语冰摘下口罩，又立即戴上，就这样还被网吧里浓重的烟味儿呛了两下。
“上几个小时？”老板娘问。
她举起手机，便签上有她进来前就写好的一句话：【通宵，麻烦找个角落的位置，我主要是睡觉。】
老板娘低头在电脑上给她找位置，嘴里小声念叨：“确实得安排在角落，长得这么漂亮就算你不惹事儿，事儿也会来惹你……”
施语冰接过写着序号和密码的卡，先去存放好行李箱和书包，再按老板娘指的方向去找自己机位。
位置果然在很角落，靠着网吧后门，头顶就是空调出风口。
她把提前从书包里拿出来的黑色连帽外套先穿上，开机输入密码，点开网易云音乐，登录账号后从个人歌单里第一首轻音乐开始放。
随后又戴上耳机，扣上外套帽子，偏头靠在椅背里，闭眼之前最后看了一眼手机。
父母车祸去世后，是小舅主动叫施语冰来A市和他们还有外公一起生活。
她不喜欢顾家，但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来了之后，联系小舅小舅微信不回，自己打车过去又被拒之门外，好像在故意耍她一样。
老板娘把烟递给何山，手在空中举了半天，发现何山还在盯着人家女生走的方向看，抬手拍了下他后脑勺。
“还看呢，小霍爷不是着急要吗，还不赶紧拿过去？”
何山拿了烟回去，还没坐下就开始嚷嚷：“老大我刚看见一美女，我操，绝了！”
霍砚游戏中，没理他，戴着耳机也没听见他说什么。
倒是李域回头笑了他一句：“这话你他妈一晚上能说十遍，在你眼里是个女的就叫美女是吧？”
“我这回说的是真的！”何山给他指后门那边，“呐，人就坐那儿，你自己看！”
李域抻着脖子看一眼，不以为然又坐下了。
“小心摘下口罩吓死你。”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她刚刚在前台还真摘口罩了，我操，你根本没法想象她有多好看……”
“行了行了，我玩儿游戏了，你自己回味去吧。”
何山一向夸张，李域没等他说完就戴上耳机，懒得再听下去。
把何山踢出队伍后，霍砚终于又以五杀结束一局LOL。
这局辅助是个女生，软糯的夹子音喊了一整局的“野王哥哥”，骨头都给霍砚叫酥了。
叉掉辅助妹子的开黑邀请，他踹一脚何山椅子：“赶紧投了陪我出去抽烟。”
何山正凑在屏幕前仔细点着鼠标。
“老大，这是连连看，没有投降。”
“那就关了。”
慵懒嗓音有几分不耐烦，何山二话没说关了游戏。
霍砚起身又踢一脚背后李域的椅子，“你去不去？”
“老大，我跟一妹子双排呢，”听着又甜又嗲的夹子音，李域笑得眼角都快起褶，“这女孩儿声音真他妈甜。”
“捏紧□□。”
霍砚浅挑了下唇，嘴边叼着根烟，边走边拢手点火。
后门一开，热浪扑面而来。
何山往后退两步，脸上痛苦得仿佛面前是火焰山山口。
“老大，这么热还出去啊？”
霍砚没走出去，懒散靠在门口，一手插在兜里，一手夹着烟。
路灯下，修长的影子铺满狭窄的巷弄，一半折在墙壁上。
虽然热，起码空气新鲜。
网吧的冷气呼呼吹着他背，有点儿冰火两重天的意思。
正觉得享受，后门被人轻轻推上，看似要将他俩关在外面。
霍砚皱了下眉，一脚踢开。
“瞎啊，没看见这儿还站着两个人？”
门打到最近的椅背上，来回撞击好几下才停下来。
施语冰彻底被撞醒，不想惹事，轻叹口气，拉低帽檐继续睡觉。
“老大，那好像是陈松啊？”
霍砚叼着烟，回头往何山指的方向看过去——坏掉的路灯下隐约有两个纠缠的人影。
“哪个陈松？”
“十五中那个体育生，抢我女朋友那个。”
“……”
霍砚斜眼睨他。
“……我是说未来女朋友，就是那个十五中的校花，上回玩儿游戏亲我那个。”
霍砚没什么印象，总觉得这些女的都长得差不多。
“老子眼瞅着就临门一脚了，被陈松杀出来抢了我女神，操他大爷！”
何山忿忿骂道。
霍砚有点近视，微眯起眼。
女孩儿被撩起来的短裙下白花花的一片，尖叫着用手去挡。
“所以，现在嗷嗷哭的那个就是你女神？”
“好像不是她，她没那么白。”
何山又仔细看了两眼。
“我操那不是咱班班长吗，陈松行啊，刚抢了我女神又玩儿我们班长，好事儿都他妈让他给占全了！”
“这你能忍？”
霍砚点点烟灰，勾着唇角拱火。
“老大你等着，我去干他！”
“哦对了，”他又走回来，递出手机，“老大你帮我录下来，我回头发给我女神看。”
何山吐掉烟，挽起衣袖摩拳擦掌，大叫一声“陈松”往那边去了。
霍砚举起他手机，两指将画面放大。
刚录还没一分钟，镜头里何山被两拳打趴下，嗷嗷直叫。
“……”
真他妈废啊。
霍砚关掉录制，掐掉烟扔进一旁垃圾桶，迈开大长腿慢悠悠走过去。
“霍砚？”
陈松看清路灯下晃过来的修长身影，眉间一紧。
“老大……我打不过他……”
何山从地上爬起来，皱眉捂着小腹，顺手拉过班长，带她一起躲到霍砚身后。
女班长高二文理分科后才跟他们在一个班。
她是班长兼历史课代表，但没跟霍砚说过话。
她只知道关于霍砚的传闻多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只不过那些传闻里唯一能确认真实的只有他的身份——A城霍家的小少爷。
其他那些杀人放火的事都只是听说。
在学校，她只敢远远地看他——少年留着利落清爽的短发，剑眉冷眸，192cm的高挑个子自带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松刚一出拳，被霍砚挡下，反扭在背后，疼得嗷嗷直叫，紧接着又头皮一紧，被霍砚抓着脑袋往路灯杆上撞，直撞得他眼冒金星。
他头破血流地求饶，霍砚这才放了他。
“霍砚，你他妈记着，我回去告诉我舅爷爷，他不会放过你！”
陈松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指着霍砚往后退。
霍砚又叼了根烟，低头点燃。
跳动的火光里，清冽深邃的脸部线条若隐若现，薄唇浅勾一抹讥笑，微狭的桃花眼透着一股野性与邪气。
“我对女的更感兴趣，让你舅奶奶来吧，老子就在这个巷子里等她。”
陈松咬着牙根儿指了指他，转身先跑为上。
女班长从何山身后走上来，个子太矮，仰头怯生生地看着霍砚。
“谢谢。”
霍砚垂下冷戾的眼，黑瞳似墨，抽了口烟，薄唇微启。
女孩儿眼前瞬间烟雾弥漫，捂嘴咳嗽。
“咳咳咳……”
“我揍他，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用得着你说谢？”
再燥热的夜也盖不住男生嗓音里的寒凉。
“夏天打个架真他妈热。”
霍砚撸了一把短发，叼着烟继续站到后门门口去吹空调。
女孩儿被他说得脸红。
想起来自己的正经事，赶忙低头往网吧里走。
“老大，我刚被揍你拍下来了？”
“嗯。”
“你别发给我女神啊！”
“求我？”
“求你，我求你了老大！”
嘁。
霍砚不屑地嗤笑了声。
“真没出息，老子这辈子都不会求人。”
“老大你当然不会有求人的那一天，我无所谓啊，求谁都行，我这个人又没什么自尊心。”
“……”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施语冰半梦半醒间被身边争执声吵醒，掀开沉重的眼皮，见一个女孩儿在和她旁边座位上打游戏的男生吵架。
那男生好像是她哥哥，她在叫他回家。
游戏刚开，不能挂机，男生张嘴就骂：“都他妈跟你说几遍了，我这局刚开，你让我打完行不行？”
“不行！”女生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你知道我刚刚来找你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以后再也不想管你了！”
“最好都别他妈管我！”
“你别玩了！”
女生急了，去动他鼠标。
男生反手端起一杯水，冲她脸泼过去。
眨眼间，施语冰抬手下意识挡在女孩儿圆圆小脸前。
“……”
顿时，几个人都安静下来。
“我操，开水？啧啧啧，真他妈不是人。”
何山边看热闹边骂。
见自己老大只顾抽烟，他又道：“老大，那穿黑外套的女生就是我跟你说我在网吧门口看见的美女，怎么样？”
冷漠黑眸上下一扫，最后停在女生被烫了一大片绯红的手背，霍砚语气淡漠：“戴着口罩你也能看出来是美女？”
“我在门口见她摘过口罩，那张脸巨好看，真的，比我女神还好看，我发誓！”
“一个暑假，你这誓都发十遍了吧？”
霍砚扯唇哂笑，指尖轻点烟灰。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那头女班长慌了神。
施语冰摇了摇头。
她放下外套兜帽，摘下耳机，去找洗手间。
她不知道，自己帽子放下来的瞬间，有人不经意的一瞥落在她清秀眉眼，黑眸登时寒光乍现——
施语冰？
直到女生背影消失在卫生间，霍砚才回神，眸光也随之黯淡下来。
抽完最后一口烟，他抬脚碾灭烟头，轻扬薄唇，笑意带着一些自嘲——
肯定不是施语冰，那小矮子怎么可能出落得这么高挑。
何山追到卫生间门口等人出来，霍砚回座位又开了一局游戏。
等何山从洗手间那边回来，他盯着屏幕，看似随口一问：“怎么样？”
“我问她要微信，她说自己是个哑巴，我一想那还是算了吧，我姑姑肯定不喜欢哑巴当她侄儿媳妇。”
“噗——”李域笑了，“不是吧，这么烂的借口你都信？”
“人家真的是哑巴，没骗我！”
“你这智商也确实不能不信……”
霍砚手上动作没停，黑眸恢复平静，平静里还有几分无人察觉的失望。
果然不是施语冰。
她那么能说会道，最会跟人抬杠，怎么可能是哑巴，那还不把她憋死了？
凌晨时分，施语冰被小舅打来的语音电话吵醒。
小舅在电话里一直跟她解释昨晚为什么没来接她，又说昨晚别墅是个刚来的佣人接的电话，不了解情况，已经批评过了，问她现在在哪儿，来接她回去。
施语冰握着手机，庆幸自己是个哑巴，不然都不好解释此刻的沉默——毕竟有人把她当傻子哄。
小舅反应过来她不能说话，忙叫她挂了电话把地址发过去。
盯着手机看了半晌，施语冰才妥协似的泄了气，把定位发过去，然后拎着行李箱去门口等。
霍砚几个人也在网吧待了个通宵，一直打游戏到早上7点才准备回去睡觉。
“走了。”
霍砚踢醒何山和李域，经过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水给他俩。
何山边拧可乐，边扫了眼前台放着的登记册。
“施、语、冰。嘿，这么多名字里就这一个最顺眼，听名字就是个美女，老板娘这美女坐哪儿呢？”
“你昨晚在这儿看了人家半天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老板娘笑他。
何山眼睛一亮，“原来那女生叫这名儿啊，可惜了，是个哑巴……”
他抬手刚要喝口可乐，被突然冲出门的霍砚猛地撞了下手臂，可乐灌进鼻子里，喷得前台到处都是。
“要死要死！”
老板娘一边打何山，一边给他扯纸巾。
“我操……咳咳……老大怎么了这是……咳咳……”
李域也愣住。
铺满晨光的街道空旷安静，哪里还有施语冰的身影。
捏扁的可乐罐被狠狠砸向街边垃圾桶，可乐四散洒出。
霍砚孤身立在街道中央，下颌线绷得紧直，压低的剑眉下，黑瞳森冷。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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