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狼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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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怀雪眼皮狠狠一跳，看看前面，又呆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他探查了一路，这颗木铃铛也不见半点动静，他都险些以为顾飞星已经不在秘境内，甚至忍不住往不好的地方想……
谁知在这儿倒是终于有了反应，难道徒弟就在前面？
“看什么呢？”
离砚忽然紧张兮兮地凑过来，蔺怀雪最怕他这一张嘴，连忙将东西蜷握了起来，摇摇头道，
“没有什么。”
“那就好，我现在瞧见你低头看什么就害怕。”离砚吐了一口气。
方才蔺怀雪一直低头看着怀里一盏很漂亮的琉璃灯，他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凑过去，刚好瞧见小美人用青鸟灯问出了一个大凶之兆。
离砚：“……”
一时间众人脸色皆十分难看，谢云寒顿了一下，青鸟传信灯从无戏言，他迅速传音客栈中剩下的弟子，命他们立刻离开。
眼前一径荒疏的小路，随着众人急匆匆向前，渐渐地露出土路尽头那几间破旧的屋舍，稀疏的瓦片和茅草连房顶都难以遮盖，杂草高得几乎要从屋后窜起一人高。
偏偏房前屋后凌乱摆着几个水桶，板凳，一丛篱笆也已是破旧朽烂。
显见得这处破败之地也曾有人生活过。
沉沉的冷风在夜色里一边扑打着每一个人，一边不停地搜刮着连一片叶子也无，只剩几根枯枝，落无可落的古树，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
“……裴掌门，裴掌门？”
“那边找了吗？”
“不在。”
“这儿也没有，你们瞧见裴掌门了吗？”
“未曾，走，去那边再看看。”
众人忍着寒风肆虐推门入户连连找了一圈，掐了诀去寻也连一个影子也不见，不由得心中发怵，却也少不得硬着头皮继续喊叫起来。
蔺怀雪跟着找得发懵，瞧见一口水井，也踩在水井边上朝下看，连井边小小的泥点溅在他干净的衣摆上，也没有察觉。
水面并没有倒映出他歪着的脑袋，思妄鬼城的夜色里没有月亮，因而井水里漆黑一片，甚至看不清深浅。
反倒是他手中的木铃铛，这会儿一直在颤。
一个裴灵均，一个顾飞星，没一个让他省心。
正踌躇间，竟不知何人在他身后朦胧唤了一声。
蔺怀雪迷迷糊糊垂着头，小美人原本就冻得瑟瑟发抖，正觉得额头发烫浑身发冷，不知为何突然被这熟悉的声音唤得一个恍惚，福至心灵般回了头。
消失好半日的裴灵均依旧穿着一袭天衍宗玄朱色的云鹤大氅，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身后打量着他。
两人之间隔了几丛荒疏的杂草，简直像是沦在一场镜花水月的结界之中，直到裴灵均神色极为古怪地看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啊，原来师弟你在这儿！”
蔺怀雪懵懵懂懂地反应了一瞬，因为不舒服而耷拉下来的眉眼欣喜得上扬，冲淡了他因为太冷苍白的脸色。
“师弟！”小美人开心地哒哒哒跑过去，仰头看着裴灵均，一双乌黑漂亮的眸子亮晶晶地在他身上乱转，一口气道，
“师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青鸟传信灯里冒出来的话也将他吓了一跳，小仙尊仔仔细细瞧了一圈，见裴灵均身上没有什么伤痕，方才松了一口气，轻轻道，
“你干什么去啦，还是遇到什么了，怎么会这么久不回来，我们好多人找了你好久，我都要以为……”
夜风徐徐而来，裴灵均低头看他好一会儿，忽而微微一笑，那双素来沉静自持的凤眸此时竟生出些许温柔之意。
他解下大氅披在蔺怀雪身上，又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冻得发烫的额头。
漆黑一片的井水中不知何时也落了一泓月亮，明月随水，留连不住，清盈盈荡漾着。
裴灵均垂下眼睑，一边慢条斯理地帮他系着大氅，一边道，
“以为什么？”
见蔺怀雪咬唇不语，便伸手捏了捏小美人的腮帮子，像极了寻常师兄弟之间的打闹，
他漫不经心道，
“师兄问得这样急切，可见心里也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他比蔺怀雪高好些，低头时像一只高大优雅的猛禽笼住一只软绵绵无助可欺的小奶猫。
偏偏裴灵均生来俊美，素日又斯文有礼，因而他举止里总是含着一两分亲昵，令人看不出什么恶意。
可惜蔺怀雪丝毫没有察觉，小仙尊“嗯”了一声，连忙点了点头，
“对啊，我真的好担心你……”
他思索了一下，紧张巴巴地看着裴灵均，很乖很认真地道，
“你没事可真的太好了呀，因为本来是要我去的，我太胆小懦弱，师弟你才要替我的……若你出事，我真的会很后悔很自责很难过的……”
裴灵均回头望了望小美人来时的路。
这条路已经不比白日里的寻常荒凉，在沉沉的夜色中，即使是一片树叶被吹落打在肩颈上，也能让人心中一惊。
更何况这里还是思妄鬼城。
他温和地托起蔺怀雪低垂的脑袋，“师兄才不懦弱，明明很勇敢的。”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明显暗淡了下去，显得很有些失望，
“原来师兄担心我，仅仅是因为是我替了你，对吗？”
裴灵均叹息，“不论是谁来替你，你都会关心他，对不对？”
“师兄？”
蔺怀雪被他低语般的诘问说得愣神片刻，张了张嘴，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忽然传来一声极为清越的冷笑。
蔺怀雪一脸诧异地抬起头，竟看着一个冷冷地站在他面前，一身黑衣，迎风猎猎作响的俊朗少年。
裴灵均脸色一瞬间已经冷了许多，“你来做什么？”
少年怀里抱着剑，勾了一下唇角，一双凌厉多情的桃花眼死死盯着蔺怀雪，半晌，才慢慢道，
“自然，是来拜见我的好师尊啊。”
蔺怀雪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脑子里呆愣愣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方才“轰”地一声炸开了。
这才察觉过来手中的木铃铛这会儿已经跳动得几乎握不住。
顾飞星，顾飞星。
蔺怀雪动作僵硬的默默收了铃铛，他来时一直在心中念着，早点找到徒弟，把他带出来就好了。
如今乍然见了，心里却又有些做慌，连动作都有些忙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少年的长发高高束起，一张脸眉眼五官皆如刀劈斧凿般棱角分明，俊逸中又含着少年特有的干净利落，只是站在自己眼前就觉得夺目非常。
眼前身材高大的少年冷着脸，半点笑意都没有，与那日蔺怀雪脑海里冒出来的记忆里幼年的他重叠起来。
好像长大了，但又还有点青涩的小狼崽子。
蔺怀雪一直怔怔地瞧着自己的冤种徒弟顾飞星。
这一下找到的太突然，简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竟有点愣住了，不知该先说什么。
小仙尊呆了半晌，最后结结巴巴问了句，
“你方才是在哪儿？我来时明明已在房前屋后找了好几圈，也未曾瞧见你呀。”
空有一个木铃铛不知疲倦般在他手心里乱动，却找不到人。
寻常一句话，裴灵均却微微变了脸色。
顾飞星瞧了瞧他们二人的神色，心中登时明白了，他挑了挑眉，哼笑一声，玩味地看着裴灵均，
“啧，原来还没有告诉他……掌门在上，您怎么把我师尊骗得团团转啊？”
见蔺怀雪神色愈发惊疑茫然，少年嗤笑一声，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冷冷地盯着他道，
“好师尊，裴掌门方才好像一直没有告诉您，不要瞧这里的陈设似乎和方才你刚刚来时别无二致，自你刚刚不小心踩在水井上的那一刻，就已经陷进了这座村落的幻境之中。”
“这处幻境里的一切都和外面没有什么不同，但对所有曾进来过的修士来说，却可以算是整个思妄鬼城最难破的一关。”
眼见蔺怀雪脸色已经愈来愈白，原本清亮好看的眼神中很显然流露出一点点恐惧，少年诧异地挑了挑眉，冷冷一笑，
“怎么回事，师尊怕了？”
许是身处在无人知晓仅有他们三人在的幻境之中，小狼崽子得意地放松了警惕，手中抱着剑，忽然骄矜地抬起下巴，一双眼眸隐隐有些期待和兴奋，亮如晨星，
“既然如此，师尊求我一句，我……”
“你太放肆。”
一语未完，就被裴灵均打断。
他一贯温和平静，此时也没有大动肝火，只是面露淡淡不虞之色，
“顾飞星，你若是想长长远远呆在天衍秘境里一辈子，大可以继续说下去。”
一句话让顾飞星霎时偃旗息鼓。
半晌，小狼崽子到底不怎么服气，轻哼一声，
“您若当真坦荡荡，方才为什么不告诉我师尊，离那水井远些？反正你手里有可以传音出去的法子，你分明就是要亲眼看着他脱离那些人，眼睁睁看着他朝你这边走过来，哪怕是一步一步掉进幻境里……”
“难怪大家私下都传您二位不和……”
话音未落，一道灵力直直地打了过来，若非他躲开得快，险些就被堵了嘴。
但衣摆处到底仍旧不小心被触到，登时碎成齑粉，原本潇洒张扬的黑衣下摆登时如狗啃的一般。
顾飞星登时闭了嘴，张扬俊逸的一张脸立刻黑了。
“师兄，”裴灵均发完脾气，神色如常，甚至有些疲惫，“不要听旁人挑拨，我……”
小仙尊摆摆手打断他，
“所以，你先告诉我，难道我们传音找不到你的那会儿，你就已经踏进这个幻境了？”
裴灵均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了几分，
“起初我原以为这条路没有什么寻常之处，直到进了村落里，找了一圈，竟然果然隐隐有一丝法器的踪迹。但这里冲天的怨气简直要盖过那点法器留下的痕迹，实在是令人疑惑。”
他敛下眉眼，平静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
“这里只有四五户屋舍，且个个破败不堪，明显是一处早已荒败无人居住之地，怎么会凭空生出这么多的怨气？因而我循着那一丝法器的痕迹去慢慢寻找，最终竟阴差阳错发现了这一处幻境……”
蔺怀雪的眼睛越睁越大，现在算一算，就是他被困在客栈和鬼修燕何对峙的时候，裴灵均就已经进了秘境。
难怪他的传音纸鹤压根不起任何作用。
裴灵均摸了摸他的脑袋，
“本想直接送传音出来让你们不要焦急的，奈何这个幻境内的法器痕迹实在太强烈，因而我一心要找法器，一时疏忽，谁成想，竟然害得师兄找了过来。”
顾飞星似笑非笑看着他。
疏忽？忘了？
他本也以为是如此，直到他亲眼看见蔺怀雪呆呆地踩在水井边的幻境入口，懵懵懂懂地往下看，而裴灵均却丝毫不打算提醒他。
啧。
少年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宗门内早有传言，说这两位元清真人门下的徒弟互相不对付，方才裴灵均还急急忙忙打断他，可见心虚得很。
更不要说亲眼见到了。
耳边裴灵均的话断断续续，小仙尊抬起头，他额头发烫，浑身冷得发抖已经有一会儿了。
这会子整个人愈发昏昏沉沉的，只想找个地方躺下休息一会儿，因而也反应不过来裴灵均许多话中的含义，只知道乖巧地拽着裴灵均的袖子点点头。
小美人轻轻咳嗽了几声，顾飞星原本是目不转睛地冷眼看着，不想蔺怀雪好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忽然抬头看了过来，少年立马像是做贼被抓一样匆匆移开了眼。
“你……”
蔺怀雪呆愣愣地看着小徒弟对自己避之不及，想起自己一路过来被鬼怪吓唬被陈长老讨厌，又被燕何用刀抵在脖子上威胁，这会儿也莫名有点委屈。
但仔细想了想，就知道这个小狼崽子此刻定然对自己含怨。
小美人不由得又顿了好久好久，直到顾飞星自己忍不住，烦躁地转过头，
“师尊又要说什么？”
小仙尊歪着头，脸颊因为热烫病态地发红，却像是在原本玉雕般的肤色上染上了几点湿红海棠，愈发摄人心魄，几乎叫人移不开眼，
小仙尊自己却分毫不知，他心里虽然也有点人家不领情的气恼，但这会儿浑身不舒服，也提不劲儿来，只得叹了一口气，软绵绵道，
“先前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你扔进秘境，是我不好。”
“不管你信不信，我来这一趟，其实原本就是想将你带回去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天衍秘境这么难。
让他吃了这么多的苦。
蔺怀雪这般想着，不由自主地又摸了摸脖颈上先前的伤口，燕何的利刃留下的伤痕几乎已经痊愈，仅剩一线浅浅的划痕。
顾飞星的眼神落在他的动作上，分明想说什么，半晌才偏过头，少年薄薄的唇倔强地抿成一条线，
“你说的好听，我才不信。”
蔺怀雪低下头眨了眨眼。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本是真心的是想救走顾飞星，这会儿终于明白了那日裴灵均和他争执时所说的，
“你有心去救，也要那小狼崽子领你的情才好。”
“小狼崽子……”
小仙尊心内如此想，下一刻竟然就这样昏昏沉沉地随口说了出来。
声音轻如蚊吶，顾飞星却瞪大了眼睛。
“不领我的情就算了，谁想来救你啊……”
小美人难受得捂住脑袋，恹恹地趴在身前的一块石头上，他病迷糊了，只知道自己心里委屈，自顾自地呢喃道，
“早知如此，我才不要进秘境呢，谁爱来谁来……还有那灵田我将来也不要种了，我也不跑路了，呜呜，这本书为什么还不结局呀，把我关起来算了……”
顾飞星起先还皱眉，听着听着眉头一跳，发觉人都开始说胡话了，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小美人的脸色这会儿绮艳更甚方才，几乎如春醉染上胭脂般泛着红，他忍不住伸出手要去探，裴灵均却已经先一步抚上了小美人的额头。
“烫成这样。”
传闻与师兄素来“不和”的裴掌门罕见地沉了脸色，当着顾飞星的面，飞也似取出一颗丹药，几乎是轻声哄着，方才喂进小美人嘴里。
下一瞬，难受得意识都混混沌沌的小仙尊呜咽一声，将丹药又吐了出来。
“师兄，别哭，别哭……”
裴灵均蹙眉，才重新取出一颗丹药，原本被他扶起来的病怏怏的小美人就又趴了下去，抽噎声有一句没一句，断断续续地传来，听起来闷闷地，
“呜，什么东西……苦死了……我不想来了，我想回家……不要穿书了……这是在做梦就好了……”
小仙尊梦呓般的声音传过来，顾飞星在旁边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蹲了下来。
他离得极近，近得能看见蔺怀雪脸颊上湿漉漉的痕迹，才发觉这个平素待他很坏的师尊，好像真的生的很好看。
原本纤长的眼睫湿成一团，他狭长的眼尾湿红，许是不太舒服，小仙尊睁开眼睛看了看，嘟囔了一句什么，重新又趴了下去。
往日待人严厉又苛刻，嚣张跋扈瞧不起所有人，可是这会儿病了却会像小孩子一样委委屈屈。
顾飞星觉得很新奇，像是找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玩具，又要伸手时却被裴灵均淡淡地呵斥了一声，才伸手帮裴灵均将人扶住，看裴灵均重新给他喂药。
“呜呜……好苦，”小可怜迷迷糊糊地摇着头，好一会儿才软绵绵地发脾气，眼睛半睁不睁，“裴灵均，你是不是还记恨我，想毒死我……”
“乖，你烧糊涂了，我何曾记恨你，快点张嘴把药吃了……”
裴灵均觉得自己平生从未遇到过这般棘手之事。
掌管天衍宗以来出了多少大事都平心静气的人，这会儿竟然也急出了一身汗。
“不行，你这样喂一次他吐一次。”
连顾飞星在一旁看得都急躁起来，不知为何，看一向讨厌的蔺怀雪生病难受，他心里却没有那么多的快意，反倒也跟着不痛快起来。
最初被人扔进来天衍秘境时，他气怒交加，像一只暴躁的小兽，每日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到出去，找蔺怀雪复仇。
可是自从方才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反倒是草木皆兵，分明是在思妄鬼城里被跌跌撞撞吓得狠了，整个人眼神里都是懵懂怯怯的。
他心里那股气竟然出其不意地没有那么暴烈了。
尤其是现在。
裴灵均嫌弃顾飞星太吵太烦毛手毛脚，顾飞星嘲讽裴灵均不愧是堂堂掌门，喂药这种小事都做不来。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顾飞星先是一愣，情急中喊道，“难道眼睁睁看着他病糊涂了，喂不进去那就用嘴喂！”
说完自己先红了脸。
少年生来一副潇洒俊逸的皮相，又是负责接引管束所有新人的宗门大师兄，原本有不少新入门的小弟子雏鸟般悄悄呼朋引伴来瞧他，甚至有胆大的堵在门口递情书，最后皆被他硬邦邦的冰山冷脸和动不动就罚人的手段吓退了。
因此少年于情爱几乎是又倔又愣的白纸一张，仅有的少得可怜的一点点了解，也是从没收来的话本上看到的。
当时少年只觉得“乌七八糟，这都什么东西”，孰料竟会有今日。
裴灵均罕有的没有训斥人不学无术，只是深深看了迷迷糊糊的蔺怀雪一眼。
顾飞星还抱着剑，倔得要死的小狼崽子一声不吭，只是脸上烧得赤红。
他看着裴灵均重新取出一枚灵药，半晌，突然在裴灵均背后生硬地结结巴巴道，
“你，你方才把人弄吐了好几次了，要不然，这次还是我，我来吧。”
裴灵均低低笑了，“你？”
“凭什么瞧不起我。”顾飞星脸色赤红，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你，你们师兄弟不是不和吗，想来你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尊继续病着吧……”
“可是我也听闻你们师徒之间也是水火不容已久，你心里不是怨他得很吗，这会儿怎么又肯帮了？”
裴灵均眉眼温和沉静，却能一语中的。
只见顾飞星分明想说什么，又倔得要死不肯开口，小狼崽子急得眼都红了。
正在此时，月色中，原本迷迷糊糊的小美人突然瑟缩了一下，抬起了头，小仙尊短暂地清醒了一点，但不多，见裴灵均拿着丹药看他，
“你做什么，我自己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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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让人吃了药，没过多久蔺怀雪就又开始昏昏欲睡，裴灵均将人抱起，淡淡对顾飞星道，
“你不是说你已经在这处幻境呆了有些时日了么，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他好生休息。”
顾飞星还没从刚才缓过来，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只是抬脚才要走，蔺怀雪身上忽然滚落了一个小东西。
顾飞星这会儿反应又快了，狼崽子似的飞扑过去伸手捡起来，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那枚小巧的，粗糙的，丑陋的木铃铛。
多年前，他曾亲手赠出去过这样一枚小东西。
多年后，他的师尊竟仍旧如此细心地留着，甚至于贴身带着。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小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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